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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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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幸福的时候,人们会说,命运真是善待我啊,在遇到不幸的时候又会说,这就是命运啊。那么,这个命运,如果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呢?
坐在对面的人起身,在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再度变回年迈的老者,从来时的门出去,充满光的,向上的人生阶梯。
“那一看就是很好的人生。”王黎说道。
“这样啊,那就挺好的。今天谢谢你了。”
“可是你为什么做这种事?又没有人要求你去做,不像我一样。”
“是没有人要求我去做,不过我不做就不帅了。”说罢转身往外走。
“帅帅帅。”王黎挥挥手,无奈说道。
“那个,”金侁突然又转身回头,“思妍那丫头,几天没见了,现在在哪里呢?”
王黎把杯子放回到柜子上,“22届金差使说你心理承受能力太脆弱了,要给你几天反映期。”转身倚在柜子上,笑着说,“神都看不惯你活了这么久了,九百年没出现的新娘,一次出现了两个。”
“别开玩笑了。”金侁自嘲笑笑。
“这几天很忙,22届金差使一直在加班,就在后面灵魂储存室,估计还有的忙,要见一面再走吗?”
“不用。”金侁说着,面前突然出现烟雾,“我现在要去见我的召唤者了。”
说罢便消失在王黎面前。
王黎整理了一下手头的名簿,今天已经没有工作了。转身去到后面的储存室,却发现柳思妍正在看书喝茶,优哉游哉。
“前辈在外面工作,后辈在这里享受。”王黎说着坐在她旁边的藤椅上,“这茶不是天堂出产吧?”
“不是,鬼怪先生友情提供,就在他家放茶的柜子里随便拿了一盒。”柳思妍笑着说。
“鬼怪刚才还问起你。”
“知道,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是能听得到的。”
“还是不回去吗?”
柳思妍合上书,“啪”的一声,转头看着王黎,“前辈,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王黎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
“只有鬼怪的新娘才能看见那把剑,拔出那把剑让鬼怪归于虚无没错吧。”
王黎喝一口茶,没说话,点点头。
“这么说来,说到底鬼怪的新娘就是终结鬼怪永生诅咒的工具,出生的使命呢,就是让这个活了九百年的鬼怪蒙主召唤。”
“你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可是这样看的话啊,这工具的独一无二,不是很重要吗?为什么我也能看到那把剑?况且,我说到底,并不是人类啊。”
说到这里,王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露出些严肃的神情,“所以,这些话说出来的重点在哪里?”
柳思妍往椅背上靠过去,闭上眼睛,又睁开盯着屋顶,“如果,我现在看得到那把剑,是不是说明,我在还是个人的时候,就能看到那把剑呢?”
“不要想这么多,我会去找几个比我经验更丰富的地狱使者问问鬼怪的事情。”
柳思妍想着王黎说的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明明地狱使者是感觉不到寒冷的,她还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会冷。
没有用能力瞬移回去,她如今想要一步一步自己走回去。
事情的发展有些脱离轨道,自己的命运似乎莫名其妙的与其他人的命运绞到了一起,可是对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地狱使者来说,命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前面突然就热闹起来。
柳思妍有些疑惑看了过去,却看见一树花开。粉粉嫩嫩的,绽放在这样的季节。几乎是瞬间,柳思妍就想到了这是谁的杰作,那个活了九百年智商一直在下降的鬼怪。戴上帽子,利用能力摘下一枝子花,也没有心情继续走下去,瞬移回了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一个花瓶,把那一枝子花插进去,瞬移到了鬼怪屋里面,毫不意外的一室黑暗。
“来个约会就在现在这个季节开出花来。要真是准备归于虚无了,最后的爆发不会是瞬间回到夏天吧。”柳思妍撇撇嘴说,看了一眼手中的花,“不许凋谢啊,总要提醒他擅自运用能力是不对的。”
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却是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灯光。
摇摇晃晃的,在门口转了一整圈,才站定面对着柳思妍。明明这时间足够柳思妍瞬移离开,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动都没动。
金侁摇头晃脑的,看着站在他房中的女子,向她走过去。
“思妍哪,终于肯回家了。”金侁拍拍她的头,看她皱起的眉头,伸手抚平,“不要皱眉,你以前多爱笑啊。”
“这么高,”金侁比划了一下,“这么高,现在都这么高了。我们思妍真是太漂亮了。”
“你喝酒喝多了吗?”柳思妍问道。
“没有,一瓶而已,一瓶。”金侁反驳道,似乎是终于看到柳思妍手中的花,“喜欢吗?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挺喜欢的,长大了就不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了。我们思妍啊,长大了,什么事情就都放在心里,叔叔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完又拍拍她的头发。
“不喜欢。”柳思妍在心里说。
柳思妍看着他的眼睛,很想告诉他,她不喜欢,不喜欢这些违背了自然规律的东西。可是看着他的时候,却说不出口了。
太多东西在那双眼睛里面了,愧疚,期待,怀念……
她把花瓶放在他的桌上,转身他已经脱掉了外套躺在床上。
“不喜欢吗?”金侁固执问她。
“不是,挺喜欢的。”柳思妍听见自己说。
“我呢,不喜欢吗?”
柳思妍走到床边,把他的脚抬到床上去,蹲在床边看着他。明明已经困倦的张不开眼了,却还是在固执地等她的回答。她不自觉的伸手触碰他的头发,把碍着他眼睛的头发别到后面去。
“不是,挺喜欢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合上了眼睛,嘴角翘起。
报纸一份一份扔在床上,金侁手扶额头,头发早已乱成稻草一般。柳德华站在床边掐着腰站着。
“樱花跟玉兰花竞相绽放,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了啊。在这样的季节,更何况是一夜之间,这么多的花朵,家家户户,竞相争艳,开的那叫一个姹紫嫣红啊。大雨和雪还能解释成天气异常,花你要我怎么解释,花啊。叔叔你喝酒了吧。”
“花,你倒是要怎么办?叔叔你喝酒了吧。这几句话你都没用敬语啊。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咱直接称兄道弟啊。”
“好啊,哥你昨晚跟谁……”
“混账!”金侁瞪起眼睛企图让自己有威严一点。
“你想不起来了吗?”柳德华声音大起来,“我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这一定不是酒的问题,而是镇静剂的问题,我一定会戒药的。”金侁低着嗓子说。
“您怎么突然这个嗓音这个语调说话?”
“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金侁偏过身去,又躺下来,“饭还没吃,我们去吃饭吧。”
“叔叔你请客吗?”
金侁闭了闭眼,“嗯,我请客。”
进到餐厅里,却看见两个地狱使者都在。只是都戴着帽子,柳德华倒是看不见。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柳思妍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过来,“嗯,前辈说要来看电视剧的。”
“晨间剧,晨间剧的最后一集绝对不容错过。”王黎抱着胳膊说道。
两人坐下吃饭,柳思妍翻着手中的名簿,王黎直直的看着电视。
金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柳德华说:“我昨天晚上给你买零食了吧。”
“没有啊。”
“不要敷衍我,你仔细想想。”
“你猜是应该好好想想,醒醒酒吧。”
“你,又喝断片了吗?两瓶啤酒。”王黎在一旁看着说道。
“都说了不是酒,是因为药的原因。”金侁看着王黎吼道。
“叔叔你干什么呢怪吓人的,这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药吗?什么药?”柳思妍收起名簿,问道。
“镇静剂,他最近精神压力大,经常吃这个。”王黎说。
“为什么?是因为我能看到这把剑吗?”柳思妍说着,还想去碰下剑柄。
金侁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谋财害命吗你打算?”
“叔叔你说什么呢?为什么看着你身边说,你……”似乎是想到了金侁的身份,压低了声音,“你身边或许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吗?”
“不是什么东西,是……”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柳思妍踢了一脚。
柳思妍站起身来看着他,又看看手表,“我一会还有工作,先走了。”又转过身去对王黎说,“一会见了,前辈。”
从餐厅出来,柳德华喝着饮料,让金侁想起了昨晚上与池恩倬的经历,他似乎是把剑的秘密告诉池恩倬了,这让金侁惊吓了半晌。
“皮肤真的是太好了,不管是什么颜色用上去都很适合呢。”店员对着Sunny说。
“什么宝贝不用也没有什么了。”Sunny闭着眼睛说道。
两人全然不知道柳思妍已经在旁边看了一会了。看着店员在Sunny脸上涂涂抹抹,好奇伸手碰了下店员手中的眼影盒子。眼影盒子一沉,差点脱手。
“怎么了?”Sunny感觉店员动作停止了,问道。
“没事,”那店员回想刚才眼影盒子一沉,像是什么东西压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感觉自己想多了,“就是愣了一下。”
柳思妍把眼影涂在手背上,再凑近看看Sunny脸上的眼妆,“果然是很漂亮啊。”她自言自语道。
Sunny一下子睁开眼睛,“难道是门没关好嘛?怎么感觉有风吹过来。”
柳思妍闻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门外突然喧闹起来,店里的人也走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柳思妍穿过人群,看到一个老人躺在地上,面色暗沉,早就没有了呼吸。而那老人正站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的身体。
“林于超,六十五岁,死亡时间,上午十点二十分,死亡原因,突发性脑溢血。”柳思妍收起名簿,“麻烦您跟我走吧。”
金侁回到家中,头痛的厉害,躺在床上静静想着昨晚的事情。怎么过去的,怎么喝的酒,又是怎么回来的,还有,明明有些事还没想起来。
枕头上散着淡淡的酒味,他的手抚在额头上,眼角瞄到了一抹粉色。
粉色!
他房间里……金侁坐起身来,看着桌子上一枝樱花。
怎么会,他绝对不会有心情摘一枝回来,还插在了花瓶里。
是谁?
他细细的回想着。房间里当时一片黑暗,开灯后,却还是能看见一片黑色。再往上,纤长的手中捧着一个花瓶,花瓶中插着一枝樱花。再往上,是思妍,昨晚回房间的时候,思妍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
敲门的声音响起。王黎推门进来。
“有时间吗,有事找你。”
金侁在床上坐正,“嗯,进来吧。”
王黎坐在他身边,看见那枝樱花,“兴致挺不错啊。”他开玩笑道。
“什么事情?”金侁揉了揉额角,不耐烦说道。
“22届金差使问了我一个问题。”王黎正色道,“如果,她不是人类,按道理来说是没办法看到剑的,而她现在看得到,这就说明……”
金侁看着王黎,想到了什么。
“如果她生前就能看到剑呢?”王黎把话说完。
“那意思就是……”金侁有些愣住,“百年前……”
“百年前鬼怪的新娘就出现了,只不过你从来都不知道。”王黎说。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那樱花粉色的花瓣在阳光下变得愈发浅淡,静静地绽放着。
“喜欢吗?”是他自己的声音。
“不喜欢吗?”还是他的声音。
“我呢?不喜欢吗?”还是自己的声音。
“不是,喜欢的。”
谁的声音?谁回答了这个问题。
昨晚的记忆像是电影回放一样,一幕一幕闪过去。
柳思妍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嘴巴张张合合,“不是,喜欢的。”
是思妍。
嘭,嘭,嘭,嘭。是谁的心跳声。
金侁捂着自己的胸膛,里面寂静的心脏正在不安的跳动着。
剧烈的疼痛从伤处传过来,他忍受不住,渐渐跪在地上。低着头,拼命想要把剑拔出来。
仿佛是命运一样。那么,这个命运,如果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