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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朝一夕 序 ...

  •   显德二年,世宗遣凤翔节度使王景、宣徽南院使向训为将,率军伐蜀。仅动用偏师,小试锋芒,便收复了秦、凤、阶、成四州之地,然后答应蜀国的求和请求,罢兵归朝。此战并不在于灭亡蜀国,而是夺取战略要地,将蜀国封锁在两川的范围内,使其不敢轻动兵端,骚扰周国的西部边境。接着周世宗又计划入冬攻占唐国,打算夺取淮南富庶之地。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已经是腊月时节,再有一月便要过年了,可是边关吃紧,战事不断,也不知唐国与周国的战事如何,这年也不好好过,该是离人多愁、思乡情切,在这乱世之中也是令人有所唏嘘。

      在湿冷的吴越国境内,却是难得的躲开了纷飞战乱,想必这也是在乱世之中难得敖敖独立的世外桃源了。

      任渠惬意地卧在塌上闭目养神着,屋内烧着凝神香,置于冬日来说,最是舒服不过了。

      半晌,府内管家任平叩响了房门。

      “何事?”任渠在任平走近院内便有所反应,此刻听他敲响了房门,便朗声问道。

      任平声音里带着恭敬:“谷主,府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已灭白家语道言之一的白怀言,随其而来的还有两名孩童,瞧着约莫十岁。”

      “哦?”任渠思索了片刻,便从塌上角落里拿起来刚刚随意丢的厚披风。

      他缓缓地打开了门,寒风立时便吹了进来,带着湿冷的气息。果然是在湖畔边的宅子,难免风大。

      他向任平吩咐道:“命人沏壶好茶,然后备盆火炉在书房内,请人到书房落座。”随即紧了紧颈下的披风系带。

      “是。”

      任渠悠悠地踱步到书房内,此时白怀言已在吹拂茶碗,龙井的清香顿时散开在了有着书香的房内,掺和在一起,倒也好闻。

      白怀言坐在一边的塌上,与他随来的两名孩童此时正站在他身旁,三人倒是清一色穿着道袍。

      “怀言,许久未见了。”任渠关上门后,便落座到了另一边。

      白怀言将手中杯盏放在一侧,点点头道:“是有四五年了,我也是个不记数的。”

      “那你此次前来……”

      “我此次前来是因为得知契丹人有意在周国与唐国战况胶着之时,趁虚而入,攻向南下。”

      “什么?”任渠大吃一惊,“那这汉国是怎么回事?”

      “汉国地瘠民贫、国力微弱,那边皇帝早已与辽交结,以辽为援了。怕只怕,这契丹一入中原,便有五胡入华之势。”

      “这只怕不用担心,汉辽曾两度败于世宗之手,怕只怕世宗一心在唐,无暇顾及北边战事。”

      “所以我打算自己亲自去北边看看,那边还有些产业在。如今我已不是上清派弟子,入了俗便要事事操劳,所以……便托渠子照顾侄子侄女了。”说罢,白怀言便让那两个孩童走到中间来。

      “怀言你这是……难不成此去北方多是凶险?”任渠沉吟片刻,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吃惊道:“莫非是五毒!”

      白怀言只得点点头。

      一时间竟没人说话,那两个孩童也是乖巧的低着头立在跟前。

      “两位小友,可否告诉阿叔,你们叫什么呀?”还是任渠首先打破了沉默。

      那名青衫小童往前走了一步,首先说道:“阿叔,我叫白宜和。这是我阿姊,她名唤白宁宸。”

      “你们的名字真好听。”任渠转头问道:“是怀语、怀道取的吧。”

      白怀言点点头:“阿姊、阿兄走前分别将两子托付于我,我现在要前往北方,只希望渠子你能保护好他们,最好别让五毒之人寻到此处。这西都杭州地好人好,至今从未变过,也是个安宁之所,我已安排她们住在自家的医堂之内了。”

      “我自然是好好照顾的了,那你教他们习武吗?”

      “六岁起便不曾断过了,其中宁宸,虽只二六,却有我二八时的念想境界,实属不易,我也仅指点过她一二次,她对于道法的悟性乃是天赐的,我便将自己研习的道术、内功与剑法全给她了,没想到她倒能自己编改一二。而宜和,根骨也是奇佳,内功此时跟着我练也是同十三岁少年无异,想必要不了多久,两人便又会上一层。”

      “倒是与他们的父母一样。”任渠看着两个小孩颇为欣慰,“那你此去多加小心。”

      “你放心,如若我有任何差池,白家现在家业我将都给宁宸,我已吩咐下去了,但需要你从旁配合。渠子,如今,我也只能找你帮忙了。”

      任渠点点头:“你此去归期不定,但等你归来,定给你看两个武功超然的小娃娃。”

      “哈哈,你既然夸下此海口,到时可莫要食言。”说罢,白怀言拿起身旁茶盏,“那今次便以茶代酒,告别则个。”说罢便喝了半盏。

      任渠也拿起他的那杯茶,朝着白怀言一敬后仰头便喝了半盏,两人打开房门,将剩下的半盏一同撒向屋外的冷地上,有些热气腾腾地冒上来,与之一起的还有那些茫茫往事。

      六年前,杭州城白府。

      白宁宸如同往常前往白怀语的屋内请安,而身侧则跟着白怀道。

      “阿姊,我带宁宸来了。”

      屋内传出白怀语有些虚弱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白宁宸此时才不过五岁,小腿迈得快才能跟上白怀道的步伐,低着头自顾自的走着,样子着实可爱。

      “阿宸来请安啦?”白怀语斜躺在床上问道。

      白宁宸点点头,说:“恩,阿宸来给娘亲请安,娘亲今天仍旧讲昨天的故事吗?”

      “是啊,这故事啊,也快讲完了,阿宸听完后记得告诉娘这故事算不算得好。”白怀语手仍旧爱抚着白宁宸的头。

      白怀道欠欠身,说道:“阿姊,那我就先出去了。”

      “阿道,你且写封信给阿言,让他速回,我估计我撑不了多久,我怕到时候府邸会……”

      白怀言摆摆手:“阿姊莫再多说,我都知了,我会亲自写信唤阿言回来的,一切都还未知,切莫早下定论。”

      白怀语欣慰地笑笑:“你说的也是,家里现在只得靠你打理了。”

      白怀道点点头,说:“那阿姊,我先退下了,你自己好好休息,总能解决的。”

      待白怀道离开房屋后,白宁宸颠颠地抱了一个圆凳在床边,等着白怀语给她讲故事。

      这故事也实在精彩,不过这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白怀语。话说这白怀语二十二坐上了白家家主之位,不多时便成亲,过着相夫教子、管理家业的生活,可谁又知她二十二之前的事呢?

      七日后。

      白怀言早已从茅山回到了白府,与白怀道一同连夜处理账簿,要趁着府内出事之前,将家业等都妥善吩咐。

      白怀语如今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屋内仍旧留着淡淡的药香。

      “阿姊,府内一切正常。”白怀言在屋外说道。

      “阿宸,还有宜和呢?“白怀语的声音仍旧弱弱的。

      “明日夜里便打算送往常州了。”

      “那我便放心了。你们估摸着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我想他们不愿惊动百姓,定会在几天后的三更半夜来,阿姊不如趁着午后阳光正好,出来走走?”

      “那你们便扶我出去晃晃吧,几月没走过路,不免要摔倒。”

      白怀道推开门,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白怀语,不由得叹口气,说道:”阿姊,你现在如此还是不要出去了,打开窗子透透风,让阳光照进来便好,我两人就待在房里看看书什么的。“

      “也好,我们姐弟三人,很久没有这样说说话了。”白怀语笑了下,闭上双眼,似是怀念往事。

      白怀语待白怀言也坐到屋中后,轻叹了句:“万物皆有因果。怀言,你在上清学了许久,可能悟到一星半点?“

      “小弟不才,还到不了阿姊的境界。”白怀言摇摇头。

      “你并非不能悟到,只因你未曾经历红尘,便不懂红尘,又何谈撇开红尘去悟道呢?我前几年在苗疆经历了许多,又前往北方恰逢乱世,才发现这些是在上清清心寡欲无法学到的,是一个人让我懂得什么是红尘。”白怀语说道。

      白怀言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阿姊说的是,小弟确实不懂道到底是何物,只能一心无欲。”

      “你还年轻,以后就会懂了,这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七情六欲皆是人所会有的东西,每个人有每个人彻悟的方式,且放心修行。”

      白怀语说完后,道言二人点点头,皆无言,似是在思考。

      “你二人看会书吧,我小睡半刻。”

      “是。”

      到了半夜,白府只有白怀语的屋内还留有灯光。

      白怀道嗅了嗅周围,对这白怀语说:“阿姊,他们今夜就来了,一股子蛊味闻得我鼻子真难受。”

      白怀语笑笑,说道:“等事情了解了,你多去闻闻烧鸡味好了。等会记得护好阿宸和宜和,带他们迅速逃离。”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靠近了。

      “白家主,教主想请你院内一叙。”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白怀语勉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说:“还请季教主见谅,在下身染重病,不能起身,不若教主进屋相谈吧。”

      “白家主,身体可还好啊?”季行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推开门,进了屋。

      “托季教主的福,还能苟活一段时日。”白怀语置之一笑,“季教主此次前来不会仅仅只是来探望小辈吧。”

      季行笑笑说:“自然不是了,涵儿前几月从大婚出逃,我这蛊啊便不由自主的跑到这来了,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藏在这了?”

      “那定是我之前一直同阿涵处在一块,身上也沾染了她的气息罢。若是季教主想找她,不妨向北寻一寻,因为她想逃定不会往我这。”

      季行眸中杀机尽显:“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试一试才知。”边说便起掌挥向白怀语。

      说时迟那时快,白怀道与白怀言二人一人提腿,一人挥臂,硬生生将季行的右手锁住。

      季行连连点头:“不错,看我今天就将你们三姐弟,打的残废!”

      道言二人对视一眼,便撤臂撤腿,回到床前。

      白怀语说:“我们本无意冒犯季教主,还请季教主掌握分寸。”

      “不用你一个小辈来教训我。你协同那些个正派来攻打我教我尚且不论,白怀语,你拐走了我的女儿,我便要与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季行行功刚强,在屋内却不能全然发挥。倒是白怀言身体灵巧,专门往刁钻的角度打,而白怀道与季行相同,皆走天罡之派,内功实为深厚。兄弟二人默契配合,竟将季行逼退至门口。

      季行一个翻身跃出门外,朗声道:“两个小儿,来院中与我一斗。”

      二人同时看向白怀语,白怀语点点头,示意二人出去,叮嘱道:“你二人见机行事,必要时便带儿逃走,不必管我,季行还不足以对敌你二人。”

      他二人知道自家阿姊向来运筹帷幄,自然踏实地出去应战。

      可谁知,打到一半等到的却是自家阿姊飞镖射来的一纸书和不知什么时候到房内的自家的孩子:

      道言吾弟,为躲五毒相追,阿姊决定流走四处,勿念,勿寻。吾一走,季行便不会为难你们,望你们好好照顾阿宸。

      而季行听到手下报信白怀语已逃走便冷哼一声,率领众五毒弟子离开了白府,徒留院外中蛊七窍流血倒地的白家子弟和道言两人、两个孩童还伫立着。

      “两个小儿,告诉你们阿姊,我季行不会轻易地放过她和白家的。”季行在走之前运起内力千里传音,回荡在白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朝一夕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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