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中年》发光房子

31、第三十一章 崩溃

　　羊大姐说，最近王晨不大对劲了，总是一个人发呆，交代的工作都能做完，可是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看书，和人谈话会问奇奇怪怪的问题。王晨甚至不敢打开电脑，在虚拟的世界里他永远会被追踪到。
　　他就一个人发着呆，最近参加一个培训，到课堂上去接着发呆。他不只一次期待过，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会有一个人在家门口等他，还是那样几分坏坏的笑，对他说，小傻瓜，那是假的，都是假的，我骗你的，照片是我用电脑做的。王晨一定会相信，因为徐秋沫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他从来没碰上过徐秋沫，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倒是在路上遇到了刘小东，请他吃了一顿烤鸡翅膀，吃鸡翅让王晨有点难过。
　　“小东哥，你怎么样了呢？”王晨问。
　　“没什么，我回学校了，这么大了要养活自己啊。”
　　“你……你不追求北北了？”
　　“嗯……其实我在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啊，我是爱北北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北北他太好了啊，我配不上他的，我也知道追求他是没希望的，可是总觉得奇迹会发生，奇迹没有发生，那只是平常的生活，他知道我爱他，就够了，我还得好好学习好好干活啊，等我能配上北北了，还会回来的。”
　　“可是，如果那时候北北喜欢别人了呢？”
　　“那怕什么，把他抢回来呗！”
　　你从来都没追到他，哪来“抢回来”一说嘛，王晨不好意思说他了。
　　王晨忽然一愣，扔下鸡翅膀向外面狂奔而去。刘小东也愣了，这世上有人比他还奇怪，真是让人惊叹。
　　他为什么不去找徐秋沫呢，告诉他，他要把他抢回来，被当作傻瓜也好，反正他一直被当作傻瓜的。不管他过去有什么，不管他的过去属于谁，那些都过去了，他不可能一个人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王晨出现了，他一定要把徐秋沫抢到。那个人，不管是谁，只是几张照片一把骨灰，而他是人啊，会哭会笑，会缠着他不放，会问白痴的问题，会在钓鱼的时候帮他挖沙蚕，会吻他一直到嘴唇都麻了。
　　蹬上破自行车，王晨狂奔向112号，狠狠的按下门铃，没有人应声，门里忽然传出老二急促的叫声，老二用力的扒着大门。
　　“老二！”王晨焦急的叫。
　　王晨飞快的拨通徐秋沫的电话，电话不通，手机却响了，他一定在里面，铃声一响，老二更加焦急，开始用身体发疯一样的撞击金属大门。
　　出事了，王晨绝望的看着禁闭的大门，他忽然想起徐秋沫说的“蛆的瀑布”。
　　叫消防车，去找梯子，去找牛警官，还是怎么办？他怎么那么笨呢！他怎么就记不住门禁的密码呢！为什么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去哪里了呢？不能慌，不能慌，王晨拿起电话开始拨110。

　　一辆灰色的越野车发疯一样从街角冲了过来，歪歪斜斜的停住，饶瑾跳了下来，看都没看王晨，飞快的按下门禁的密码，老二飞扑了出来，尖利的哀嚎。
　　王晨追着饶瑾，跑进了屋里，徐秋沫倒在地上，手边是摔坏了的电话，奶妈和三疯焦急的围着他转着，不停的叫，用爪子使劲的推他。
　　“我叫救护车。”
　　“已经叫了。”饶瑾镇静的试了徐秋沫的呼吸和脉搏，捡起地上的药瓶看了看，跑进了卫生间。
　　几天不见，徐秋沫一下子憔悴了许多，紧闭着双眼，脸色青黑，好像已经死了，头在桌角撞破了，殷红的血渗出来，看起来没有过多长时间。
　　“怎么办呢？”王晨想把他扶起来。
　　“然他躺着别动，”饶瑾紧张的说，“跟他说话，他还有意识。妈的，你怎么什么都不懂，你真的是社工吗？”
　　说什么呢？王晨紧紧的握住徐秋沫的手，他的手好冷啊。老二和奶妈看见他们进来，安静了下来，乖乖的坐在一边陪着他们。王晨拿过纸巾，轻轻擦去徐秋沫额头的血迹，然后轻轻的哭了：“我知道你又骗我了，你在逗我玩对不对？我不会上当了，这一次一定不能被你吓唬住，我知道你没事，我还想听你编的故事呢。”
　　徐秋沫似乎有一刹那恢复了一点意识，轻轻的握了一下王晨的手，他很安静，没有痛苦的表情，好像就是睡着了。
　　饶瑾在卫生间乱翻，想找可以洗胃的东西，还没找到，救护车就到了，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老二被吓得狂叫起来，一个护士被老二吓得摔倒了。
　　“你愣着干什么？把老二和奶妈弄走！”饶瑾气势汹汹的发号施令。
　　王晨赶紧抱着奶妈拖着老二去厨房关起来，忽然发现，地下室的门是开着的，王晨觉得心脏疼了一下，轻轻带上了地下室的门。回到客厅，护士们开始给徐秋沫做简单的检查和洗胃，饶瑾在旁边和一个医生有点焦急的低声谈话，王晨被挤到一边，呆呆的不知道干什么好。每个人都在忙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是站在角落里，看着。
　　徐秋沫抽搐着吐出一些透明的液体，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呕吐都很无力。王晨呆呆的看着他们把管子插进他的胃里，让他一次又一次吐出来。快停止吧，别再这样折磨他了，王晨偷偷的抽泣，他的脸色太难看了，好像要死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就是难过，还是难过，浑浑噩噩，像做梦一样，真的在梦里就好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他为什么那么傻呢？为什么那天他就那么一走了之了呢？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下呢？他该留下来，一分钟都不要离开，这些就不会发生了。
　　他听着饶瑾和医生说话，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抑郁症，自杀，滥用药物……
　　紧急处理已经做完，徐秋沫被抬上了救护车，饶瑾坐上了自己的车，面无表情的看了王晨一眼，王晨晕晕乎乎的跟着上了车。
　　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这样，王晨忽然觉得心脏被撕了一下，好像一下子裂开了，疼得无处躲藏，不能呼吸，王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有病吧？”饶瑾戴上遮住半张脸的太阳镜，满脸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