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诡话》青罗幽兰

21、第三章

　　“啊——”
　　白薇尖叫着，一个转身飞快得朝着电梯跑去，身后吹来一阵阵带着血腥味的冷风，就像是从那影子的嘴里吹出来的一样，冰冷得贴着白薇的脸颊，白薇不敢回头，甚至不敢转动眼珠，她能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咧着嘴，瞪着眼珠看着自己嘿嘿嘿得笑，这令白薇的头皮一阵发麻，她逃似得冲进电梯，使劲得拍着关门的按钮，管它会到哪一层，只要现在能关上门就好！
　　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白薇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喉咙口，心里不停得默念“快关上，快关上！”可就在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大铁门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并且硬生生得停了下来，一只枯槁干瘪的手挡在电梯门的门缝处，随后又徐徐打开。
　　“哎呀哎呀，还以为赶不上了……”尖尖的声音絮絮叨叨得念着，一个岣嵝的背影驼着背从电梯外一点一点得挪进来，那是以为一头白发的驼背老太太，老太太的背几乎弯成九十度，穿着一身绸缎的黑衣黑裤，白发梳成一个发髻盘在头上，手里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她迈着小碎步挪进电梯，随后缓慢得转身，摁下了一个数字键，门再一次缓缓关上。
　　电梯开始往上升了。
　　“小姑娘，新来的？”老太太的声音又尖又细，说话的时候憋着嘴。
　　“嗯……”白薇慌忙点点头。
　　“蛮好的，这老房子很久没有人来住喽。”老太太笑眯眯得看着白薇，一只手始终背在身后，“小姑娘多大了？”
　　“二十……”
　　“二十啊，还在读大学吧。”
　　“嗯。”
　　“呵呵，年轻真好啊，”老太太始终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弯弯的，“我住五楼，504，没事的话来我家喝喝茶，陪我唠唠，老了，也想有个年轻人陪陪。”说完，电梯门也开了，老太太拄着拐杖挪出了电梯，回头，还在笑眯眯得看着白薇，一直到门再次合上。
　　白薇长长得出了一口气，索性刚才追着自己的东西并没有进电梯来，电梯再次缓缓得朝上升去，停下来的时候电梯震了震才停稳，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黑漆漆一片。
　　“灯坏了吗？”白薇嘀咕了一句，却发现腿有些打颤，外面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这电梯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可是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犹豫了一阵，白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走廊里也同样很黑，但在走出电梯之后，这走廊倒不是暗得什么也看不见，至少些微月光可以撒到一些角落，而在这样的角落里总是晃着一些奇怪的影子。
　　白薇硬着头皮往前走，尽量不让手里的灯光照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旁边是一户户紧闭的门窗，老式的钢窗，带着一片片的锈斑，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窗户上的玻璃好几块都碎了，有的干脆就用黄色的胶带糊着，这些胶带都粘满了灰尘，看着毛茸茸的，像长了霉一样，有些恶心。
　　再走了两步，白薇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窗户伸出一只白色的，干瘪的手，在空气里抓着什么。
　　“小姑娘，麻烦你帮我捡一下。”白色的手招了招，“我的照片掉在外面了……”
　　顺着那白色的手指的方向，在走廊上确实有一张照片静静得躺在那里，白薇走上前去将照片从地上捡起，这是一张已经退了色的老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笑得很开心，可能是太老旧的关系，这照片泛出一块块白色的色块。
　　“给你。”白薇将照片递到那只手里，捏住了照片的手慢慢收了回去，一边往回缩一边咯咯咯得笑。
　　“谢谢啊，小姑娘，谢谢啊……”
　　看着那只手缩回到窗户内，白薇转过身正要往前走，可是手机的灯光晃过窗户的一瞬间，窗户上划过一道白光，白薇愣了愣，再此转回身去，这一次，白薇特意将手电的光投在窗户上，有了照明，这扇原本黑漆漆的窗户变得清晰，铁窗虽然旧，玻璃倒是一块没缺，窗户的把手从里将窗户锁得严严实实，那么，既然窗户是锁着的，那刚才那只手是从哪里伸出来的？
　　想到这里白薇猛的一阵哆嗦，几乎是拔腿就跑，身后空荡荡的走廊里竟然回荡起一阵阵没来由的笑声……
　　几乎是气都不喘得跑到对面，白薇慌张得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想要将门打开，可是插了半天却始终没法将钥匙插进去，怎么回事？白薇擦了擦额头的汗，退后了两步，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扇门，却似乎跟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白薇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这钥匙自己是用过的，应该不会打不开门，而自己面对的这扇门似乎……并不是原来的那扇门。
　　哗啦啦……哗啦啦……
　　隔壁亮着灯的房间里不断传来洗麻将的声音，时不时还要大声得吆喝两声，就在这时候，白薇面前的门突然咯嗒一声打开了，就在白薇愣神的时候，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
　　“哎？是你。”中年女人打开了门上下打量了白薇几眼，白薇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之前在排档见过的中年女人。
　　“啊……”白薇手里还拿着钥匙，“别……别误会，我认错门了……”
　　“是吗，”女人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关系，反正我家也没什么可偷的……”
　　“不不不！我真的是认错门了！”白薇慌忙解释道。
　　中年女人淡淡得看了白薇一眼，正要退回去把门关上，这会，隔壁又响起一阵阵得洗麻将的声音，中年女人跟着皱起了眉头。
　　“妈！吵死人了！这样我怎么看书啊！！”
　　一阵咆哮从中年女人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中年女人的身子一颤，一边回应一边挪着身子从门缝里挤出来。
　　“你定心啊，小豪，我去跟隔壁说说。”说完赶紧将房门关上，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白薇听到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直到大门被彻底关严，中年女人的脸上依旧眉头紧锁，她回头看了白薇一眼，又撇了隔壁一眼，这才唯唯诺诺得移到隔壁门前，犹豫了很久，在一阵深呼吸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手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谁啊！”一阵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跟着踏踏踏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很快房门打开，一个胖得几乎可以把整扇门框都堵得满满的身子出现在白薇的眼前。
　　“徐太太……”中年女人抬头看了胖女人一眼，又飞快得低头。
　　被叫徐太太的胖女人瞪着脸瞪着眼珠子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然后下巴一抬，没好气得说道：“小豪妈妈有事吗？我正在打麻将呢，有事您就快说啊，不然人家要催的。”
　　“也……也没什么事……”小豪妈妈低着头，一边搓着手说道：“就是，能不能请你声音轻点……”越说到后面，小豪妈妈的声音越轻，最后两个字几乎听到不到了。
　　“你说什么？”徐太太鼓着腮帮子，活脱脱像只牛蛙似得。
　　“那个……你打麻将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会吵到我家小豪看书……”小豪妈妈一边搓着手，说话的声音跟蚊子叫似得。
　　“哦，这样啊 。”徐太太撇了撇嘴，露出一脸轻蔑的表情，跟着身子往后一挪砰地一声把门砸上，跟着房子里传来徐太太大嗓门的声音：“有什么了不起呀，都重考两次了都没考上，还来妨碍老娘发财！”说完，震天响的洗麻将的声音又哗啦啦得响起来。
　　站在门口的小豪妈妈脸一阵白一阵绿，使劲得掐着自己的手腕，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只能默默得走回到自家门前，她也没急着把门打开，而是看了眼始终站在旁边的白薇一眼，与她视线相交之时，白薇惊讶得发现，小豪妈妈的眼睛竟然没有一丝神采，就像……死人的眼睛一样……
　　“你……住几楼？”
　　“啊……七……七楼。”
　　“这里是八楼，你走错楼层了。”
　　“啊！抱歉！”说完，白薇赶忙朝着来时的方向跑。
　　“请等一下。”小豪妈妈突然叫住白薇，跟着那双无神的眼睛上上下下扫了白薇几眼：“你……是大学生吗？”
　　“嗯。”白薇点点头。
　　“是吗……”小豪妈妈嘴角微微扯了扯，似乎是在笑，“哪所大学的？”
　　“慧明。”白薇答道。
　　“慧明啊……挺好的学校。”小豪妈妈淡淡得笑了，随手将落下的散发收到耳后，月光下，这女人的脸显得越发得苍白，憔悴，跟着，她像是自言自语道：“小豪他今年已经是第三次重考了，如果他去年能考上，说不定你们会是同学呢……”
　　白薇看着小豪妈妈，这女人柔弱得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一样，却偏偏始终站着，整个人瘦得叫人看着害怕，手掌粗糙，一看就是个做粗活的人，毫无血色的脸，凹陷的面颊，那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造成的结果，就连她的头发都是一种枯燥的褐色头发，没有一丝光泽，白色的衬衫上占着些黄色的污渍，倒也不是真的脏，只是衣服旧了怎么也洗不干净的那种，看的出来，她的生活似乎过得并不好，特别是还要供养一个重考生。
　　白薇没有妈妈，对女性长者所有的记忆来自姥姥，姥姥说自己出生的时候妈妈就死了，即便如此，小的时候白薇一直都很羡慕那些有父母来接的孩子，看着大手拉小手，她总是羡慕得看着良久，直到学校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然后再一个人默默得回家，对于妈妈的记忆，永远都是看着别人的。
　　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白薇选择从一边的楼梯下楼，一来七楼与八楼只是相差一层而已，走楼梯要比等电梯快多了，二来，白薇实在不想再走一边那条黑漆漆的走廊，虽然楼梯走道内也很黑，可至少楼梯内没有窗户，不会莫名其妙伸出一只手来什么的。
　　于是咬咬牙，借着手电的光飞快得跳下一层层台阶，只要转个弯就可以出去了，这么短的距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可每次这么想的时候似乎老天爷总会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比如不知道什么人把楼梯出口的门给锁了，任凭白薇怎么拉也没法把门打开，这下可好，难道这是又要回八楼坐电梯吗？
　　想到这里白薇重重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只能原路返回了，于是硬着头皮想要重新从楼梯走回去，却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薇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是从楼上传来的，似乎有个人踏着重重的脚步从楼上一步一顿得走下来，步子很慢很慢，却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白薇仰起头，头顶上的楼梯一片黑暗。
　　“谁？”
　　白薇开口的同时，一阵白烟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就像是大冬天的时候人在室外哈气会出白烟一样，白薇赶紧捂上嘴，关上手机的电筒，整个人缩到安全门边，背上贴着冰冷的安全门，就像靠着一个巨大的冰窖。
　　邪祟由于带着浓重的阴气，所出现的地方会格外阴冷，若是人阳气弱的，被这阴气侵蚀，轻者重病，重则性命不保。
　　这是姥姥说的。
　　姥姥是仙婆，虽然白薇没有学过姥姥的本事，可是一些基本的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个时候白薇飞快的掐住自己的人中，整个人顿时变得清醒起来，虽然蚀骨的寒气依然在往自己的每个毛孔里钻，可至少能保持意识清醒，阳气不散。
　　踏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得就像是从白薇头顶响起的一样，白薇仰起头，虽然依旧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可是随着脚步声越发得靠近越发得清晰，白薇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楼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