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无双》锅子包又

2、坦白

　　萧安盯着床架上的雕花，目不转睛。
　　燕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似是上面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燕把托盘一放，拖了张凳子坐在床前，没好气地说“你坐起来”。
　　萧安回过神，很是听话，撑着坐起来。燕伸手把枕头整了整，好让她能舒服点。
　　“我叫燕，是个大夫。”
　　萧安点头，嗯，知道。
　　“还是一只狐狸，修行了一千六百年。”
　　萧安点头，嗯，知道。
　　“所以我知道，你是经历了天劫而不是普通烧伤。”
　　“我知道你是一只鸟雀，修行不过百年。”
　　“我怕你怕我，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原来如此，燕把自己当做了寻常的小妖，怕自己不配合治疗，所以想隐瞒真相。
　　“我虽然是只狐狸，但我自修行以来便不再残害生灵了……”燕说着，声音低落下来。
　　“我怕你怕我，只得瞒你”。
　　“现在又怕你知道了恨我瞒你”。
　　“所以，请你想好……”
　　燕的手在身前交错，绞得紧紧的。头低着，看着床腿。
　　萧安不觉想笑，只想摸摸他低着的脑袋。等回过神来惊觉手已伸了出去，硬生生化指，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不怕你是一只修行比我久的狐妖，我不恨你瞒我。
　　在我放下戒备的时候。
　　在我每天盼着清晨的时候。
　　在伤痕痊愈，我又将皮肤一寸寸灼伤的时候。
　　……
　　我早就想好了。

　　萧安借着养伤的名义，心安理得留了下来。反正魔族败势已定，决计再也凑不出一支完整的军队。而天界也付出不小的代价，至少几百年之内不会再有大规模的战争了。这次神魔大战的规模，比之第一次，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哪方，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善后的事情，就让那帮老家伙去张罗吧，自己就借天劫伤势，在人间停留一段时间吧。

　　而现如今，萧安每天以把燕气得跳脚为乐。
　　早上，燕把早饭端上桌。“啧啧啧…你这是粥还是刷锅水啊，再不然是当镜子用的吧。”萧安说着装模作样对着碗抚了抚鬓发。“你你你……要不是你非说要喝粥……哼……”燕涨红着脸气鼓鼓地走了。
　　萧安跟出去，看燕拿着扫帚恶狠狠地扫着并不存在的落叶。倚着门框笑眯眯开口，“呦，您这练功的手法真潇洒，一定靠这招保命的吧。”燕把扫帚一扔，“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能把人毒哑的药”，气鼓鼓背着药篓出门了。
　　“早点回来，晚上山里可有妖怪吃人呐。”萧安对着背影挥挥手，前面的人默不作声，走得更快了。
　　萧安看着燕的身影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小点，心情大好。回屋里端起有些凉的白粥，一口一口喝净，觉得有暖意一点一点升起。

　　夜里，燕看抱着被子枕头推门进来的萧安，一脸不可思议，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下意识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可能自己都没觉得声音在颤抖，“你……你想干什么，你……你……别过来，你……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萧安一脸不快，“我害怕打雷，想跟你一起睡。”
　　燕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亮，打了个寒战。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萧安住进了燕的卧房，而燕“心甘情愿”抱着被去了客房。萧安躺在新床上，身下还有他留下的暖意，四周有淡淡的他的气息，像是山林里草木的清气，不觉间睡着了。

　　清晨，有翠鸟捎来一封信，燕看了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
　　碗里已经没有饭了，燕还在拿着筷子往嘴里送。萧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捏住燕的手指。“嗯？”燕抬头，一脸不解。萧安叹口气，伸手抹去他嘴角的饭粒，正色道“怎么了”。
　　燕愣了一下，沉吟不语，片刻后像是下定决心般认真说，“你走吧，我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开口就打算让我走吗？”萧安语气平静。
　　“不是，我……”燕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萧安伸出手指，点住燕的额头。“半月前你要我想好，我想好了。反而现在是你要反悔不成。”萧安柔声说，脸上在微笑，眼神却更冰冷。
　　“不，我没有。”燕猛地抬头，眼神凄楚。
　　“小燕子”萧安尽力放轻声音。“你若不想说，我不强求，你想让我走，我便……走，我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萧安知道自己决不会轻易离开，可就算是撒谎，一提到离开，也觉得心脏剧痛。
　　燕狠狠咬着嘴唇，不语。
　　萧安来的时候孑然一身，有的时候更没有什么可以收拾。
　　萧安起身把碗筷收好，现在门外看着燕。他还坐在桌前，低着头不说话。
　　萧安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终了，轻轻说了句，再见，转身离开了。
　　在她转身的刹那，没看见燕捂住脸，终究落下泪来。
　　第八章
　　第三天了，萧安一直远远跟在燕的后面。
　　燕神色匆匆，一路南下，昼夜不歇。
　　行至琅江边，一眼望去，水阔千里，一望无际，江面水汽弥漫，不见对岸。燕信手捏了个诀，妖气纵横四溢，一跃身向对岸飞掠过去。行至江中，一道水柱疾射过来，燕侧身避过，只是一瞬，江面犹如热汤滚沸，江面雾气更盛。无数水柱自水面击来，燕神色专注，祭出袖里软剑，原地一旋，剑气向四面八方击出。水柱在燕周身爆开，水花似瀑布落下。
　　萧安伏在江边，心底波澜不惊，右手搭在脊背上，随时准备出击。这是战场磨砺出来的心性，越是在意，越能平静下来。
　　水花落尽，江面突然平静下来。水雾在四周缓缓飘荡着，似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燕手里握着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远处水面骤然间生起漩涡，一条黑瞳白蛟却瞬间从燕的身后的水面窜出向他撞去，被他险险避过。白蛟一击不中，又潜入深深的水底。
　　如此反复几次，都被避过。
　　“哗……”身后又是水声，燕抽剑回身，只是白蛟搅起的巨浪。
　　“不好”再回身已来不及，燕头也不回，反手一击，水花在咫尺处炸开，白蛟又重新潜入水中。
　　燕神色越来越凝重，气息紊乱起来。
　　水下龙吟如水浪一波一波涌起，来了……
　　这次白蛟没有采取突袭的方法，而是正面撞来，冲天妖气充斥着四周八方。
　　就在瞬间，燕觉得气力尽失，抬起的手绵软无力。白蛟越逼越近，妖气已把身躯禁锢。燕不由苦笑一声，事未酬，难道身却先死不成。
　　萧安从脊背里抽出鼠辈，似疾电暴起，心想真是傻瓜，连雾气里有毒都没防范。瞬息已至白蛟身后，抽刀精准刺入它的后颈。接着连看一眼都无，上前揽住燕落到对岸。
　　白蛟身上连寒铁都无法刺入分毫的鳞片竟接连爆开，足足一刻有余，白蛟哀嚎一声，似大厦倾倒，狠狠砸入水面，溅起滔天巨浪。
　　江上的雾气似有风吹，顷刻消散无踪。
　　不一会儿，江面上又恢复了平静，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