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蝴蝶》绯雪620

3、智探谜底

　　傍晚。
　　易铭远站在时代广场上。
　　易铭远手里紧攥着那份合同。
　　落日的余晖一片片地洒下，易铭远仰头而望，天空里，蓝，蓝得那么纯净，红，红得像一团火，一层又一层或淡彩、或瑰丽的橘色围绕着、飘浮着、游荡着。

　　张启明依约而至。

　　“怎么样，您对合同满意吗？”张启明笑眯眯的，胸有成竹。

　　“满意。”易铭远面色平静：“一份再满意不过的不平等条约。”

　　易铭远话语虽平淡，却像一记重鞭抽在张启明嘴巴上，他完全无法预料，只一天的功夫，易铭远完全转变了态度。“难道……您不打算和我们签约？”他惊问，凭着丰富的经商经验，立刻体会出易铭远的意图。

　　易铭远不答，翻开合同，机械地念：“筹建学校所有费用，由甲方全权负担。”“筹建学校所有行政事宜，由甲方全权处理。”……“乙方负责教学和监督，为名誉校长，每年获得学校盈利的一半收益。”易铭远把合同重重摔在地上，神色冷峻。

　　“这是什么意思？”

　　张启明愣了一下，不解地说：“易先生，难道您觉得这些条件和利益还不够优厚？”他顿了顿，尽量使自己的措辞严谨：“据我经商多年的经验，您只负责教学，还可得到一半的收益，这，这对乙方是一个绝佳的合作机会。”他意思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签过这样一份合同，分送给乙方如此巨大的利益，居然还不能满足你的胃口！

　　“可我觉得这还不够。”易铭远不为所动。

　　张启明傻了眼。“那，您的要求是……”“我要八成收益。”狮子大开口！张启明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一穷二白的模特教练怎么会如此贪婪！当利益变得唾手可得时，人总会期盼更多更大的利益，难道这就是人的本性？

　　“我需要和总裁商量一下，请稍等！”张启明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老姜，迅速恢复了镇静，走到一块空地，拨通了手机。

　　易铭远又抬头去看夕阳，夕阳已把天空烧得红彤彤的。

　　不一会，张启明匆匆地走了回来，面色阴晴不定：“易先生，何总交代了，没问题，一切遵照您的条件。您只需签字，剩下的都交给我们吧！”

　　易铭远似乎微微一怔：“你们老总是谁？”

　　“不好意思，何总没有交待的事，我不方便回答。请先把合同签了吧！”张启明殷勤地递上一杆钢笔。

　　易铭远没有接。“我还有一个要求。”

　　“我要知道你们何总的名字，否则我不会签。”

　　张启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还没完没了了！本以为这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容易的一份合同，自己真是大错特错！“我不能私自告诉您。”张启明头上冒出涔涔冷汗，语气是肯定的。略一迟疑，他扬眉说：“您真能放弃这绝佳的合作机会？”

　　“能。”

　　“只为一个名字？”

　　“是。”

　　“值得吗？”

　　“值得。”易铭远答得毫不犹豫，眼神中透着孤注一掷的坚毅。

　　怪人！张启明心里暗骂。同时，也暗暗为易铭远鼓掌叫好，不说他的古怪行径，单凭他这份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骨气，就让他钦佩和尊重！张启明隐隐觉得，易铭远是个淡泊名利，高风亮节的男人。可这也说不通，如果他真不在乎利益，又为什么把自己的收益从五成加到八成呢？

　　“易先生，咱们打个题外话吧！”这是他们见面以来，张启明第一次褪下外交辞令的外衣。“您为什么一定要追问何总的名字呢？”

　　“你们何总……是怎样一个人？”易铭远反问，张启明竟真的思索起来，脸上的线条顿时变得柔和，这一切都没逃出易铭远的眼睛。“她……她是个令你过目难忘的女人。”张启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抱歉，我无法说清楚那种感觉，这么说吧，每个男人儿时总有一个梦中情人，完美的，梦幻的，绝不可能存在的一个女人，而当你看见她时，才恍然惊诧，你终于找到了她。”

　　“她，是个女人？”易铭远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是啊。”张启明不经心的答。

　　“她是不是不高，很瘦？”“差不多吧。”“她是不是爱穿一身黑衣？”“她是不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她是不是今年刚满二十七岁？”不等张启明回答，易铭远一股脑地问下去，神色越来越激动。

　　张启明这才觉得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铭远霍然握紧双手，极力抑制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傲然而立：“张先生，带着你的合同离开吧，这个合同，我绝不会签的！”

　　张启明如当头棒喝。任务完不成了！他愁云满面地想。

　　“启明，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一个轻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张启明回过头去，一个穿着黑风衣、踏着黑皮靴的女子正向他们缓缓走来。她脚步轻盈，身姿绰约，细细的腰，不盈一握，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像一片流云，自有那么一股飘然的味道。片刻功夫，她已走到他们面前。细细的眉毛，小巧的嘴，深邃的眼眸，夕阳给她的眼底眉梢镶上一层金色的边。美貌？她不能算，可她那份优雅飘逸的气质，出尘脱俗，美得令人心碎！

　　女孩向着张启明甜甜一笑：“启明，谢谢你，我早该自己来的。”

　　“何总，你来了！”张启明如释重负地说，一手搭在她肩上，她也不忌讳，落落大方地和他聊得开怀。张启明侧眼看到，易铭远的眼神已随着她而转，无法挪开，知趣地退到了一边。他该收工了！

　　“雨曦，雨曦……真的是你！”易铭远暗哑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声音。

　　女孩轻巧地一转身，已面对着易铭远，四目立时交汇在一起，她冲他嫣然一笑，声音轻柔如梦：“老师，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