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曲》何语

18、血祭-1

　　时间是所有的位面最深奥最不可琢磨的东西，它永远都是不急不缓，坚定不移地向前移动，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

　　距离上次和丽奥谈话的日子已经有十多天了，在这些天里，莫云竭尽全力，争分夺秒，甚至拿出当年用在高考上的拼搏精神来练习魔法，总算是做到了初步掌握漂浮术，熟练使用舞光术。

　　绕是如此，但是当新的一月刚开始的那个早上，他的哥哥—长子索泽顿来到他的房间里正式通知他去觐见主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别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索泽顿居然亲手为莫云打理起来，他一只手强硬地按住莫云的肩膀，另一只手却轻巧地抚平长袍上的褶皱，又轻轻拍掉他肩膀上的灰尘，最后还替他整理了一番那散乱的头发，直到莫云全身上下都变成干净清爽，才满意的点点头，将莫云放开。

　　莫云早在被索泽顿抓住肩膀就已经愣住了，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在那次邪恶祭祀的时候还恶意恐吓自己，今天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肯定有阴谋！可是等莫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迟了，他虽然竭力挣脱，却被牢牢的固定在索泽顿的手里，只能任由索泽顿的手在身上来回移动。

　　因为身高的缘故，莫云几乎是被圈抱在索泽顿的怀里，他甚至能感受一股股滚烫的炙热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那却是因为索泽顿在低头整理衣服，两个人靠的过于接近的缘故。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在有记忆的情况下，从来没有与一个如此漂亮的男人这般亲密的接触过，就算是丽奥，也只有在最初的一年，他还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接受过她的照顾。

　　莫云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燥热感涌上心头，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手掌心里又热又湿，但最为严峻的却是眼前有着一张因为近距离，而更加俊美的脸，他甚至能看到那长长的眼睫毛在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呆愣了好一会，莫云才尴尬地转开脸，不敢再去看那张魅惑的面容，他这才发现，原来整个房间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却是丽奥一贯的祈祷时间，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莫云只觉得自己的脸刷地一下涨红了，他没注意到自己甚至连耳朵尖都泛起红晕。

　　“好了，咱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索泽顿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羞红脸的孩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他轻贴到莫云的耳边，一边哈气一边低声道，“怎么，难道你还要向你的教母那样抱着你去吗？”

　　“好的，好的。”莫云只觉得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只注意到要走两个字，甚至没有全部听清楚索泽顿到底在说什么，为了摆脱掉两个人独处一室的窘迫状况，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哈，这可是你说的。”索泽顿一把抱起莫云，不再继续耽误时间，快速的向觐见室跑去。

　　“还不快放开。”懊恼于言语失误，莫云一路保持着沉默，直到两人来到觐见室之前，才恶狠狠地瞪了索泽顿一眼，奋力地扭动着身躯，想挣脱出他的怀抱。

　　这次索泽顿倒没有为难他，他轻轻张开手臂，任由莫云向觐见室跑去，他微微笑了笑，小莫云，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你一会再次见到我时，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走到觐见室前，莫云放缓脚步，轻轻地顺着墙壁溜了进去，他从门外老远的地方就已经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喧闹声，想必其他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他可不想在血祭这么危险的活动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环视了一圈环境，莫云走到最暗处的墙角坐了下来，既可以减少体力消耗，也可以更好的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件房子里只有21个半米高的8岁以下的孩子，毕竟黑暗精灵能活很长的时间，一个家庭往往有着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而伊勒斯顿家族只不过是第9家族，从自身拥有的100多个家庭里找出这么多符合条件的孩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于他们具体的年龄，却分辨不出来，毕竟，黑暗精灵是被罗斯改造过的生物，身体的发育比人类慢上十倍，一般20岁以下的卓尔都会维持人类5岁孩童的身材。

　　目前看上去，没有一个孩子意识到这前所未有的集会的目的，相反，大多数人因为第一次进入觐见室而兴奋不已。毕竟，觐见室可是主母召见其重要家族成员的地方，普通的卓尔恐怕一辈子也难得进入一次，更何况是现在自由参观了。

　　再等了不多会，主母大人进来了。

　　瑞尔如主母甚至没有坐在她一贯的座位上，反倒是亲切的步入孩子们的周围，一个一个的谈话，很快就把之前因为她的到来而僵硬，不自在的气氛缓和开来。

　　“好了，孩子们。”瑞尔如主母拍了拍手，看到孩子们会意的安静下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这里有一个十分光荣的任务要交给大家。”

　　她高声嚷道，“这个任务关系着我们家族的未来，只要完成了，所有在场的孩子，都是我们家族的英雄，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孩子们一个个大声吼叫起来。

　　“那我们要进行一次选拔，只有最好的孩子才能参加这个任务，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

　　“愿……”意？莫云正要跟着吼出来，突然觉得一股冰凉的气流窜入他的脑海，他猛地一惊，清醒过来。

　　好厉害的迷魂法术啊！莫云甚至没有与主母面对面谈话，而只听了这么短的一番发言，都在不知不觉中中招了，差点精神陷入狂躁状态而不自知。

　　看着四周狂热无比的孩子，莫云不由得一阵后怕，在这种情况下，被人轻轻一挑拨，便会敌我不分的厮杀，他摸了摸悬挂在心口的戒指，无比庆幸自己带着这个宝贝。

　　瑞尔如主母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激动无比，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替家族办什么大事的孩子，莫云同样挂着激情澎湃的笑容，混在队伍里，毫不引人注目地随着前行。

　　行走了十几分钟，一群人来到伊勒斯顿家族所占据的石笋群的后部的一个角落里，这是莫云从来没有涉足过，也没有注意过的地方。

　　穿越过一个长而黑的山隧，一个地形相当复杂的小型山谷豁然出现在人们眼前，这里既有着高悬在半空的钟乳石，也有着奇形怪状的石笋，它们虽然没有黑暗精灵的居住地那般巨大，但是躲藏一两个成年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人群的到来，惊动了常年在这里嬉戏的动物，也许是久不见人的缘故，它们有几只停留下来，好奇地打量着人群，大部分却都惊慌失措的四处奔走，很快便消失在山谷深处。

　　没等动物们安静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隧道里走了过来，他身后还拖着一个大口袋，却原来是索泽顿。

　　“我是这次选拔的主考官，要求十分简单，你们只要在这个山谷待上半个月的时间就通过考验了。他对着莫云眨了眨眼睛，朗声道，“现在，你们都来选择食物吧。有两种选择，一种食物多水少，一种水多食物少，选食物多的人可以得到附赠的一把小刀哦。”

　　莫云本来刚看到他就十分恼怒，怎么走那里都能见到他，而自己的教母丽奥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见到了，不由得更是生气。其实，这却是他想差了，丽奥身为他的教母，为了避嫌是不能担任考官的，但是索泽顿担任考官却也是他自己向主母申请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恼怒归恼怒，选择还是得做的。

　　“给我水多食物少的那种。”莫云一直等到所有的孩子都领完了食物，才走到索泽顿的跟前，小声的道。

　　他很清楚，食物可以节省着吃，水却不能不喝。更何况，幽暗地域的水普遍都是重水，根本不能食用，虽然这里有动物，肯定有水源，但是却不能在前几天大家都有精力的时候去找，那只能是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还是先寻找一个洞穴躲藏起来，等上个4-5天以后再出来比较保险。

　　考验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不错，不错，真的很不错。”索泽顿嘻嘻笑着，将莫云的那袋子食物递给他，却也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照顾，倒是公正的很。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哦！”留下一句让莫云觉得莫名其妙的话，索泽顿转身进入隧道中，诡异的是，在他进入之后，隧道慢慢闭合起来，再也看不出丝毫的曾经敞开过的痕迹。

　　莫云没有好气地撇撇嘴，打开口袋，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里面有差不多1天量的食物和3天量的水，看起来，坚持个5天不出来没有问题。

　　小心的将口袋贴身藏在怀里，莫云走到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运起漂浮术，爬进一个早已经看好的，只露出一个狗洞般大小洞穴的钟乳石里。

　　莫云匆忙的探查了一番，还算是比较满意。

　　这个洞穴虽然开口只有狗洞般大小，但是里面却越来越大，甚至在最里头可以站起来而不接触到洞顶。内部虽然杂草丛生，湿滑无比，却没有什么异味。

　　总的来说，是一处很好的短时间的躲藏空间。

　　莫云随意选了一处比较干净的石块坐了下来，又在身子四周洒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偷偷放在口袋里的驱虫剂。

　　“虽然石头很硬，但是为了我的小命着想，还是放过你们吧。”莫云有些遗憾地看着四周的杂草堆，要是能拔掉一些垫在身下那就舒服多了，可惜，谁知道草丛里有些什么东西，也许有古怪的毒物也说不定，他可不敢轻易冒险。

　　“埃-遂-尼-可……”

　　“不背了，这都开始背第10遍了，我还没有老到需要这般反复记忆的地步。”莫云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

　　虽然他的内在是一个成年人，可是人都是社会性的动物，尤其是在黑暗精灵的社会里，等级观念十分严重，未成年的孩子平时根本极少能离开自己的房间。

　　但是往日里因为有着丽奥的陪伴而不太明显，现在孤身一人坐在这个封闭狭小的洞穴里，孤寂感在心间摇曳不去。

　　可是现在不过是第一天，而且在这开头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精力充沛，物质丰富，精神狂躁，不可能出去打探消息。同时因为没有了解，可以分析的情报也过少，也不能确定下接下来的进程。

　　安顿好自己以后，为了打发时间，莫云只得将自己这段时期所学习的黑暗精灵的单词和手势反复记忆，他甚至连倒着都能背诵出来了。

　　“哎！”莫云缓缓地吐了口气，不再继续背诵，反倒是无聊地四处张望起来，“咦，那是什么？”他突然在洞穴深处的那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洞口。

　　那是一个被一蓬野草遮挡住，只露出一点点缺口的小洞口，但是拜黑暗精灵所特有的红外线视力所赐，莫云很清晰的分辨出这是一条天然形成的，长而深邃的通道。

　　“不是吧。这莫非就是所谓的主角效应？”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节省体力安分的待在外头，还是应该爬进去探探险。

　　忍啊忍啊，也许是因为人的想象力的缘故，莫云总觉得这个洞穴在散发着无穷的诱惑。他虽然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个地方，但是在十分钟过去后，莫云十分吃惊的发现，他竟然在不自觉中走到了这个小洞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