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东方隽起

26、一场风波（中）

　　苏雪盈听说要验身，不明白是要怎么验，也不知道稳婆是什么，但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有些害怕，“夫人，为什么要验我的身？”

　　郑婉瑜没有回答，只是命人将苏雪盈带下去。

　　两个家丁上前用力地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这让她更为惊慌，她不停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无奈那四只手像是把四把铁锁，牢牢地将她的胳膊给锁住，她一时心急，运起内力，双臂奋力一挥，也只是将那四把铁锁震开了点空儿，仍是没能挣脱得了。

　　过了中午，一切准备妥当，稳婆也已来到。

　　苏雪盈被绑在椅子上，她的周围用屏风围着，只留了一个缺口。郑婉瑜、沈芳菲站在缺口处看着，小美和翠巧则走过来，将苏雪盈的腿拉直。

　　苏雪盈吓得直蹬着腿，大喊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放开我！”

　　翠巧和小美没有理她，继续用力拉着她的腿。这时，稳婆走上前来想要解开她的裙带。苏雪盈惊恐万分，更加拼命地蹬着腿，大喊着：“滚开！不要过来！”

　　翠巧和小美拉不住她，被踢倒在地，苏雪盈又抬腿将稳婆也给踢倒，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翠巧和小美起身再次走过来按住苏雪盈的腿。

　　翠巧使劲地掐了她一下，“力气还不小，你给我老实点儿。”

　　苏雪盈哪里肯听，仍是不停地蹬着，大声地喊着“救命！”

　　稳婆从地上爬起来，说：“这样不行，你们把她的腿也给绑住。”

　　翠巧拿来绳子，小美提来两只凳子，将苏雪盈的腿分别绑起，又命人搬来两块石头压住凳子。这时，稳婆又上前来，要待解她的裙带。

　　苏雪盈这次使尽浑身力气，却怎么也提不动腿，情急之下再次运了口真气，将凳子往身前拖回了一点点，但胸口传来的剧痛又让她一下子松了气。眼看着稳婆已将裙带解开，她绝望地喊了声“少爷！救我！”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掠了进来，一把推开稳婆，然后替苏雪盈系上了裙带。

　　来者正是顾子逍，他迅速地扯断苏雪盈身上和腿上的绳子，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心疼地安慰道：“别怕！别怕！”

　　苏雪盈看见顾子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哭着说道：“少爷，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顾子逍轻拍着她的背，心中满是内疚，“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怕，没事，有我在！”

　　原来，那晚在沈芳菲屋顶上偷听的人正是顾子逍，他已料想到沈芳菲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参加寿宴时，他一直心神不宁的，总是放心不下苏雪盈，最后，找了个借口，推说身体不适，便早早地回来了。刚一进府，就见吴妈焦急地等在门口，吴妈告诉他苏雪盈出事了，他来不及问清楚，就跑进院子来，刚好听到了苏雪盈的喊声，便及时地赶到了。

　　沈芳菲见他们如此亲密地搂在一起，气得暴跳如雷，“姨母，你看他们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有事。”

　　郑婉瑜看见顾子逍对苏雪盈如此关心，更加坚信苏雪盈没安好心。堂堂顾家四少爷竟跟一个丫环有暧昧之情，传出去岂不丢人，她是不会让这种爱慕虚荣、品行不端的下贱之人沾染到自己的儿子的。她命令着：“子逍，你放开她！到外面去，你在这里，多有不便。”

　　苏雪盈听了郑婉瑜的话，吓得浑身发抖，死死地抱住顾子逍不肯放手，抬起脸看着顾子逍，眼中满是哀求，“少爷，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她们、她们要验我的身。”

　　顾子逍一听要验苏雪盈的身，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向郑婉瑜质问着：“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与人私通，还拒不承认，唯有验明正身才能查清事情真相。”郑婉瑜语气严厉。

　　“娘，你这样做让雪盈以后怎么见人？”顾子逍觉得这个做法简直不可理喻。

　　不待郑婉瑜回答，沈芳菲抢先说道：“她在与人行苟且之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没脸见人？”

　　“你胡说什么？”顾子逍冲着沈芳菲怒吼着。

　　“我没有胡说！人证物证俱在，她现在是跳进黄河也休想洗得清。”沈芳菲很是自信。

　　“物证？什么物证？”顾子逍可以想得到，所谓的人证无非就是小美和那个姓李的，可物证他就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沈芳菲命碧环将那块带血的手帕呈到顾子逍面前。“这便是物证，是他们偷情后留下的，我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说着，又命人将李少爷拖了过来。

　　李少爷见了顾子逍，连忙跪下，把头磕在地上，不敢再抬起来，身体抖似筛糠。

　　顾子逍看了看手帕，发现正是自己那日丢弃在木屋里的手帕，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少爷。他松开苏雪盈，牵着她的手，走到李少爷面前，怒视着他，“说！这手帕是哪来的？”

　　李少爷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他那天醒来之后确实是去了趟小木屋，但里面早已空无一人，他只看到床上的白布单和地上的一方带血的手帕，他当时还以为是被顾子逍给得了便宜。他将手帕捡回来本来是打算找沈芳菲骗那剩下的三十两银子的，但后来他又没敢去。想不到这手帕竟然救了他一命，不然沈芳菲那天说不定真的会杀了他。

　　沈芳菲见李少爷不敢说话，便走到他身边，为他打气，“你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你放心，在夫人面前没人威胁得了你。我会保你周全的，我们顾府的事与你无关，带你来只是为了查清事实，你无须害怕。”

　　听了沈芳菲的话，李少爷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心想，两个人都是不会放过他的，左右都是死，如果继续帮沈芳菲，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声音颤抖着将之前的话又重新说与顾子逍听。

　　顾子逍气得抬脚将他踢倒在地。沈芳菲见状连忙挡在李少爷身前，“四哥莫非因为要护着你的丫环，就想杀人灭口？”

　　郑婉瑜此时也发话道：“子逍，不可鲁莽！”

　　顾子逍愤愤地说道：“娘！这个人根本就是与菲儿串通好的，想要陷害雪盈。”

　　“子逍，不要这样说菲儿，她是你的妹妹，虽然脾气急了些，但心地还是不坏的。”郑婉瑜不相信顾子逍的话，替沈芳菲辩解道。

　　顾子逍不想让苏雪盈知道那天在木屋里发生的事，只得说道：“那日我分明与雪盈一直在一起，她怎会有时间与人私通，若菲儿没有和他串通好，又怎会知道此事？”

　　沈芳菲明白顾子逍是在撒谎，还以为顾子逍是存心想替苏雪盈隐瞒，便说：“四哥，你明明就是故意护着这个贱人，门房的人也说那日这贱人是一个人出去的，并没有与四哥一同出去，四哥是后来才出府的，其间已经相隔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什么事没可能发生？”

　　郑婉瑜不满地看着顾子逍，“子逍，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这个丫头？”

　　顾子逍十分气恼，正欲解释，却见顾正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顾子聪和顾子轩。

　　寿宴上顾子聪发现顾子逍神色异常，又见他饭没吃完就走了，心中不免有些怀疑，是以午宴过后，他便和顾子轩商量着要一起回来看看，顾正先知道后，也没多留，跟着一同回来了。

　　他们进到了内院之后，远远地就看见花园旁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圈屏风，旁边还站了好多人。三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赶过来一看究竟。

　　顾正先看了看顾子逍和苏雪盈，又看了看郑婉瑜，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婉瑜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他听，顾正先一脸严肃，又问：“此事当真？”

　　顾子聪和顾子轩听了也是大吃一惊，都觉得难以置信。

　　“是真的，我们人证物证都有，我、小美还有这个人都可以做证，物证在这里。”沈芳菲说着，指了指碧环手里的拖盘。

　　顾子聪和顾子轩一起上前查看着托盘里的手帕。

　　顾子聪怀疑地说道：“只是一方带血的手帕，能说明什么？”

　　顾子轩则是沉思了一会儿，说：“这手帕怎么像是子逍的？”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郑婉瑜和沈芳菲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顾子轩说：“我前段时间送过子逍一块手帕，跟这块一模一样。是我去彩霞坊订制衣裳时，老板送给我的，一共有两块，都是上好的锦帕。那次我与子逍一同喝酒，子逍刚好忘记带手帕了，我便送了他一块。”说着，顾子轩从怀里拿出自己的手帕，又说：“这锦帕的一角绣着个彩霞的图案，便是彩霞坊的标记，这两块锦帕的料子是一模一样的。”

　　顾正先和郑婉瑜同时走上前去查看，果然看到两块手帕的材料是一样的，而且都绣有彩霞的图案。

　　郑婉瑜心急地问道：“子逍，这是怎么回事？这帕子真的是你的吗？”

　　顾子逍点了点头道：“这帕子是我的。”

　　沈芳菲听到后，立刻紧张起来，“四哥！难道是你？你们两个已经……”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她也不愿相信那是事实。

　　苏雪盈听了沈芳菲的话，回想起那日顾子逍救她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害怕，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顾子逍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看着顾子逍，心渐渐凉了下来。她一直信任他，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人。可此刻她不得不怀疑，为什么他会出现的那么巧，又为什么会留下带血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