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东方隽起

2、独自闯荡

　　清晨的阳光悄悄地洒进洞口，洞内的一切有了明显的轮廓。

　　山洞不是很大，靠近里面的地方有一块约有一张桌子大的石头，苏雪盈此时正躺在这块石头上面。

　　大概是感受到了光亮，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一阵酸痛逐渐向全身散开。她用手捂着额头，又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娘”。

　　许久，没听见回答，她蓦地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未见一人，顿时觉得不对劲，迅速坐起身来，由于起得过猛，眼前一阵眩晕，又险些倒下。她扶着头缓了一会儿，略清醒了些，又重新看了看这山洞。发现洞内除了自己，确实再没有其他人。

　　她又急急地跑出洞外，大声地喊着“爹——娘——”，还是没有一声回答。

　　苏雪盈将山洞周围的地方全都找了个遍，依然不见爹娘的踪影，她心中很是不安，再次折回洞中，发现在她躺着的石头上，放着一个包裹，包裹上面还有封信。她匆忙打开信，原来是娘写给她的。

　　看完信后，她垂着头无力地坐下，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乱如麻。她又想起信中娘的叮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不明白这张脸长成这样到底有什么错。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追杀他们，也不知道追杀他们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更不知道原本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就完全变了样。

　　没有爹娘在身边，她要怎么办？此刻，她已被无边的孤独与无助完全淹没。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终于抬起头，眼神也渐渐坚定起来。她将信放入怀中，告诉自己要时时记得娘的叮嘱，一定不要让爹娘担心，她要好好地活着，等着与爹娘团聚。她打开包裹，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思忖了一会儿，把里面的药瓶拿出来也放进怀里，然后又重新打好包裹，背到身上，向洞外走去。这个山洞此时也不是十分安全的，所以她要尽快离开。

　　苏雪盈下了山，来到了一座城里。她发现这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身上找出一块手帕将脸遮了起来，然后才松了口气，又继续向前走着。

　　路上，她看到有一个衣服破烂，头发蓬乱的人拿着一个破碗到处跟人要东西。所有的人看到他都嫌弃地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东西。

　　她想起之前跟爹娘一起的时候也见到过这样的人，好像是叫作乞丐。只是这个乞丐特别了些，在他的一边脸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印，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观察了这个乞丐好久，对这个乞丐很感兴趣，她走上前跟那个乞丐搭话。通过跟乞丐的聊天，她大概了解了他的身世和处境。

　　“我们是同病相怜啊！都是因为脸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苏雪盈叹道。

　　“姑娘也是跟我一样吗？唉！那可真是够可怜的。”乞丐很同情她，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和他一样可怜的人，竟然还是个姑娘。

　　“那你脸上这个黑印是怎么弄的？”苏雪盈盯着乞丐的脸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自小就长的了，难道我还故意画成这样，让自己要不到饭吗？”乞丐道。

　　苏雪盈此时脑子里灵光一现，她高兴地跟乞丐说道：“乞丐大哥，真是谢谢你了，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乞丐挠了挠头，“你谢我什么？”

　　苏雪盈没有回答，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元宝给了乞丐，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乞丐手里捧着元宝，看着苏雪盈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难道是老天爷看我太可怜了吗，所以派了个女菩萨来救我？”他使劲掐了一下胳膊，感觉到了疼痛，这才相信，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这个元宝大得可以让他从此摆脱乞丐这个行当了。乞丐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向着苏雪盈离开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苏雪盈终于有勇气摘下脸上的手帕了，她再也不怕别人看她了，这让她有些得意。然而不幸也随之到来了。

　　先是包裹被人抢了，然后又渴又饿地坐在街头，被人当成了乞丐。不过，没人同情她，连口水都不愿意施舍给她，她所能得到的，竟是人们惊骇的眼神与讥笑的话语。最后，好不容易有一个老婆婆愿意大发善心，丢给了她一个馒头，竟然还是馊的。她拿着馒头干呕了一阵，又给扔掉了。再接下来，到了晚上，她没有睡觉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破庙，刚躺下，又被一群后进来的乞丐给赶了出去。

　　她只好在街上找了个墙角，缩在那里，困了也不敢睡。就这样，过了两天，她没有吃过半点东西，没喝过一口水，也没正经地睡过一次觉。她很难过，觉得自己很没用，刚离开爹娘，就这样的寸步难行。

　　集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集市入口处的告示栏前挤满了人，都是青一色的少女，大家你拥我挤，像是抢什么宝贝似的，有的头发被挤乱了，有的鞋子被踩掉了，也有挤不过的大声骂了起来，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苏雪盈本来是在最前面的，因为她来得最早。由于晚上不敢睡，所以天一亮她就在街上四处转悠，她想找点事情做，好挣口饭吃。

　　她来的时候还没有人，如今却被挤到了中间，无法出去。她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的伤本来就不轻，再经过这一通挤，感觉快被挤得吐血了。

　　“安静！大家都安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少女们停止了拥挤，渐渐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绿衣女子一手叉着腰，一手拎着手帕，一扭一扭地向她们走了过来。

　　最后，她停在告示牌前，指着牌子上的告示说：“今天我们顾府啊，招丫环！大家肯定都迫不及待吧？”嘴上说着话，叉着腰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徐徐地扫视着面前的这些女孩，“这条件嘛，告示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不过呢！我还得补充一点，这恐怕要让大多数人失望了，就是——今天只招一位！机会难得啊！大家都排好队，我们夫人说了，得好好挑。来来来，大家都站成排啊，这样我挑着也容易些。”说着，嘴一撇，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

　　少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情。

　　“就招一个啊！”

　　“是啊，这么多人谁能那么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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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一边排着队。人群总算是松散开了，苏雪盈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嘀咕着：不就是当个丫环吗，用得着这么拼命吗？难道都像我一样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吗？

　　不一会儿的功夫，队都排好了，苏雪盈还是排在中间的部分，本来她是打算走的，因为就招一个，她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机会。后来又想了想，先试试再说，万一成功了，今天就有了吃饭睡觉的地方了。

　　那绿衣女子，仔细地看着挑着，前面的几排，每排里都会挑出一个站到旁边，等走到苏雪盈跟前时，那绿衣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半张着，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真……真……真的是不一般啊，这个应该会让夫人特别满意的吧？前面那几个都不需要了，就这个了。”

　　苏雪盈感觉有点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问道：“你是说选我吗？你确定是我被选上了？”

　　绿衣女子白了她一眼，一脸鄙夷的神情，“当然是你了，这么多人里，还有谁比你更不一般的……好了，跟我走就是了。”

　　人群“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什么嘛？怎么会是她啊……”

　　“就是，怎么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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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雪盈被带到了一座茶楼里面。在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典雅端庄的贵妇人。她微微低着头，手里端着一杯茶，此时正用杯盖拨弄着杯里的茶叶。

　　绿衣女子走到桌前先是施了礼，接着一脸自信地对贵妇人说道：“夫人，人找来了！这回肯定让你满意。”

　　“嗯。”贵妇人先是喝了口茶，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苏雪盈。

　　这一看不要紧，刚喝进口中的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全都喷了出来。贵妇人赶忙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嘴角，定了定神，又看向苏雪盈。

　　苏雪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顿时紧张起来。

　　“还不快给夫人问好？”绿衣女子斥责道。

　　“夫、夫人好！”苏雪盈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我只是让你找个丑一点儿的，你也不用找个这样的呀！”贵妇人有些责备地说道。

　　绿衣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个不是更特别嘛，说不定能一下子就断了三少爷的心思呢！”

　　贵妇人想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向苏雪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雪盈……”这三个字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一紧张竟然把真名给说出来了，幸好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说出来也没人认识。“镇定！一定要镇定！没什么好害怕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真的不再那么紧张了，接下来的问题都是按照母亲在信中说的那样，一一做了回答。

　　“逃难？和父母走散了？你是打算在这里落脚，让自己能够生存下来，然后等着他们来找你，是吗？”贵妇人细细地打量着她，似乎能从她身上看出她的来历似的。

　　“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苏雪盈的语气坚定。是的，她坚信父母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贵妇人又仔细地看了看她，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说：“好吧！那就留下吧！只要你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别惹乱子，顾家是不会亏待你的。翠巧，她就交给你了，把她带回府里教两天，再送过去。”

　　“是！夫人！”翠巧毕恭毕敬地回答着，回过头又趾高气扬的对苏雪盈说道：“如今你也算是我们府里的人了，得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顾府的夫人，以后见了夫人是一定要行礼问好的。我的名字叫翠巧，是顾府的丫环总管，大家都叫我‘翠巧姐’，你也这样叫我吧。”

　　“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