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东方隽起

17、一个耳光

　　苏雪盈向花婶学习厨艺，为了讨好花婶，她总是会帮着打下手。所以，每天一到下午顾子逍那里没活了，她反倒更忙了。先是帮吴妈干活，然后又去帮花婶打下手。现在顾子逍说以后晚饭都要由她来做，为了不让顾子逍天天吃饺子，她更加勤奋地学习。吴妈心疼她，有时也不让她帮。

　　这日，吴妈早早地把活干完了，苏雪盈来到之后，发现帮不上什么忙，就跑去找花婶了。到了知味堂，她发现花婶并不在，整个知味堂里只有小美一个人在那里熬药。她转身刚要往外走，却听到小美突然尖叫了一声，她好奇地回过头，只见小美一边甩着手一边跺着脚，嘴里还不住地哀叫着。她跑过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小美不小心弄洒了药汤烫到了手。她看到小美的手背被烫得通红，急忙去打来凉水，然后将小美的手放入水中，可还是起了一大片的水泡。

　　她扶着小美到一边坐下。小美刚坐下，就推了她一把。“不用你假好心，走开！”

　　苏雪盈没有在意，仍是嘱咐她不要把手从水中拿出来，然后，便跑去百草斋找顾子聪去了。

　　刚一进百草斋，苏雪盈就大喊着：“二少爷，二少爷，你在哪啊？”

　　顾子聪听见有人喊他，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是苏雪盈。“雪盈？什么事？”

　　苏雪盈跑到顾子聪跟前，“二少爷，小美的手烫伤了，很严重，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给她用一下？”

　　“烫伤？你等一下。”顾子聪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一瓶药，“这是治疗烫伤的药，拿回去给她涂上。”

　　苏雪盈接过药，“谢谢，二少爷！”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顾子聪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还真是个善良的丫头，小美那样对你，你还肯帮她。”

　　苏雪盈回到厨房，跑到小美跟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想要帮她上药。小美很不领情地躲开，却不小心碰到手，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苏雪盈耐心地说：“别动！弄破了会更疼的，来！我帮你上药。”她再次拉过小美的手，很轻柔地给她上着药，嘴里还不住地问着，“疼不疼？”“疼不疼？”

　　小美摇了摇头说：“不是很疼了。”

　　上好了药之后，苏雪盈抬起头望着小美，关切地说道：“下次一定要小心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别干活了。”

　　小美却白了她一眼，说：“不干怎么行？这药是给大少奶奶熬的，着急着呢！大少奶奶脾气不好，你想害我被罚啊！”

　　苏雪盈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我来替你熬吧，不过我不会熬药，你在旁边教我，好不好？”

　　上次告发不成反被罚，又看到顾子逍那样地护着她，小美心里别提有多恨她了，但此时多少也是会有些感动的吧。她咬了下嘴唇，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苏雪盈笑着说：“不用谢，没什么的。”

　　苏雪盈重新加水熬药，小美在一旁指点着，两个人看上去很和睦的样子。

　　熬好了药，小美说：“你帮我盛好，我给大少奶奶送去。”

　　“不行！要不我去吧，你的手都烫成这样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别半路上因为手疼，把药再给弄洒了。没事的，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说着，苏雪盈端起药走了出去。

　　苏雪盈知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住处，他们就住在紫华苑，但她从来没有去过，也很少有机会看到他们。

　　到了紫华苑，苏雪盈不可避免地被施云彤数落了一顿，嫌她将药送来得太迟了。顾子勤当时也在场，看到这位貌美如花的小丫环有些面生，不觉多看了几眼。施云彤在一旁见了，还以为顾子勤是被苏雪盈的美貌所迷，顿时醋性大发，骂得更加狠了。

　　顾子勤劝道：“云彤，算了，消消气吧，她只是个丫环，想来也不敢故意拖延的。”

　　施云彤见顾子勤替苏雪盈说话，心下更是气愤，把气全撒在了苏雪盈身上。苏雪盈没办法只有将小美被烫伤了的事说了一遍，却不想被施云彤打了一巴掌。

　　“下贱的奴婢，还敢狡辩，错了就是错了，承认便是，找什么理由？我的身体重要还是你们下人的手重要？耽误了我吃药，就是耽误了我治病，你负得这个起责任吗？”施云彤声色俱厉地说道。

　　苏雪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了耳光，心中一时委屈，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很想跟施云彤理论，可转念又想，自己只不过是个丫环，还是不要惹太多麻烦的好。

　　施云彤还待继续教训她，却被顾子勤挡在了身前。顾子勤让她先下去，她这才起身跑了出去。

　　苏雪盈一路哭着跑回了舒逸阁，刚一进院门就与顾子逍撞了个正着。顾子逍看见苏雪盈哭得满脸是泪，担心地问道：“雪盈，怎么了？怎么哭了？”

　　苏雪盈躲过他，说了句“没事”，便要往屋里跑去。顾子逍却一把拉住她，“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在顾子逍一再地追问下，苏雪盈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扑到顾子逍怀里大声哭了起来。顾子逍心疼地搂住她，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哭着。

　　苏雪盈一边哭一边说：“我好想我的爹娘……我真的好想他们……”

　　顾子逍轻声地安慰着，“我知道，我知道！相信不久你们就会见面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和他们团聚。”

　　过了好久，苏雪盈终于停止了哭泣，顾子逍才又问：“是因为想念你的父母，才这样伤心的吗？”

　　苏雪盈离开他的怀抱，擦着眼泪，“我没事了，少爷。”

　　待苏雪盈放下手，顾子逍才看到，在她的脸上有着一道道淡红的指印，顿时怒从心起，“这是谁干的？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苏雪盈连忙捂住脸，“我没事，真的没事！”

　　顾子逍生气地将她的手拉下来，“怎么会没事？都打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

　　“没谁……谁也不是……少爷，别问了，真的没事。”苏雪盈不想说出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只是个丫环，不能每次出事都惊天动地的。再者施云彤是顾子逍的嫂子，顾子逍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处理呢？会不会为难呢？可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到该怎么解释。

　　“你不说，我找别人问去。”顾子逍气愤地转身往外走去。

　　苏雪盈从后面追上去，拉住顾子逍的胳膊，说：“少爷！别去！”

　　顾子逍回过头问她，“那你告不告诉我？”

　　“我……我……”苏雪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她以前从没撒过谎，觉得没有必要。自从离开了父母，她才发现原来人有的时候是不得不说假话的。可她对说假话真的不拿手，每次都会是吞吞吐吐、很慌乱的样子。相处了这么久，顾子逍是知道她的这一缺点的。

　　他甩开她的手，肩膀微微一晃，跃上墙头，几个起落，没了踪影。

　　“少爷！少爷！”苏雪盈追在后面喊着。

　　顾子逍先是去找到了吴妈，吴妈告诉他苏雪盈今天没有帮自己干活，直接去了知味堂找花婶了。接着，他又来到知味堂找了花婶，花婶却说自己下午出去了，并没有看到苏雪盈。顾子逍从知味堂出来，又到处找人打听，最后有一位男仆告诉他，说是看到苏雪盈去过百草斋。顾子逍又朝着百草斋奔去。

　　顾子聪将苏雪盈来找他要烫伤药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问：“出了什么事？”

　　“刚才雪盈哭着跑回来，我看到她脸上有手指印，分明就是被人打的。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我只能自己来查清楚。”顾子逍仍是怒气未消。

　　“原来是这样。”顾子聪道。

　　顾子逍转身走出百草斋，顾子聪也跟在后面一起去了。他们找了小美之后，才知道苏雪盈后来又去了紫华苑。

　　到了紫华苑,见了顾子勤和施云彤，顾子逍说明了来意。施云彤也不屑隐瞒，将打苏雪盈的原因说了出来，顾子逍不方便对她这个大嫂发火，但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苏雪盈犯了错只有他顾子逍才可以惩罚。

　　顾子逍和顾子聪离开后，施云彤气得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打翻在地，对着顾子勤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她心里又悲又怒，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丈夫不爱她，婆婆不待见她，现在连小叔子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竟然为了个丫环来找她的茬儿。

　　苏雪盈没能追得上顾子逍，垂头丧气地回来，闷闷不乐地坐在台阶上。她想着，少爷如果查出是大少奶奶打的她，一定会为难该不该去找大少奶奶。不去找还好，要是去找，大少奶奶那么厉害，少爷去了说不定会碰钉子。即使不会碰钉子，大少奶奶也会因此对少爷心怀不满，这样就会因为自己破坏了他们一家人的和谐，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少爷对自己这么好，她真的不想总是给他添麻烦。

　　苏雪盈甩了甩头，站起身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双手合在胸前，不住地念叨着，“希望少爷不要查出来……希望少爷不要去找大少奶奶……”

　　顾子逍和顾子聪一道回来，老远就看见在院子里焦急徘徊的苏雪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