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东方隽起

16、第一次做饭

　　这天傍晚，到了晚饭的时间，却迟迟不见苏雪盈将晚餐送来。顾子逍从书房出来，想去看看
　　她回来没有。走到院当中时，隐约传来一阵“当当当”的声音，他寻声望去，发现声音是从小厨
　　房里发出来的。他来到小厨房门外，看见苏雪盈正在里面忙活着。他走进去，“雪盈，你在干什么呢？”

　　苏雪盈正全神贯注地剁着肉，忽地听见有人说话，吓得手一抖，手中的菜刀掉在了地上。回头发现是顾子逍，她才拍了拍胸口说道：“少爷，你干嘛悄无声息的？吓死我了！”

　　顾子逍忙上前端起她的手观察着，关切地问道：“没伤着吧？”

　　苏雪盈不领情地抽回手，将他的身子扳过去，推着他往门口走去，一边推还一边不耐烦地说着，“哎呀！我没事！没事！少爷，你先出去！你在这儿看着我会紧张的，一紧张就不会做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是想做饭吗？用不用我教你？”顾子逍被推着往外走着，还不住地回头询问着。

　　“少爷！你就别再罗嗦了，快出去！快出去！”把顾子逍推出去后，苏雪盈关上了厨房的门，在里面又忙活起来。

　　顾子逍疑惑着，想要进去，又怕她不肯开门，只好坐在院子里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厨房里突然冒起了烟，顾子逍刚站起身，就看到苏雪盈慌慌张张地打开门，站在门口不停地咳嗽着。顾子逍急忙冲上前去，双手握住苏雪盈的肩膀，焦急地问：“怎么了？”

　　“咳咳……我没事，咳……只是火没有生好，咳……冒了好多烟。”苏雪盈一边捂着胸口咳嗽着，一边回答着。

　　“我来弄吧。”顾子逍听到她说没事，才放开了她，进到厨房观察着灶里的火。原来是草被弄湿了，所以才烧不着。顾子逍蹲在灶前生好了火，回头笑着对苏雪盈说：“你怎么那么笨？这草都湿了，还能烧着吗？”

　　“我看着湿得不厉害，还以为能够烧得着呢！”苏雪盈用衣袖擦了下额角的汗。

　　“真笨！你到底在干什么？”顾子逍起身看向厨房的案板。

　　只见案板上摆放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元宝似的饺子。顾子逍难以置信地转回头，指着那些饺子问道：“这些饺子是你包的？”

　　苏雪盈点了点头。

　　“原来你是会做饭的？”顾子逍又问。

　　苏雪盈又摇了摇头，“这是最近才跟知味堂花婶学的。少爷不是让我送你一样礼物吗？最好又是不花钱的，我也没什么好的想法，所以就想着做些吃的，或许会让少爷喜欢。”

　　“怪不得你这几天总是跑得不见人影，原来就是去学这个了。”

　　“嗯。”

　　“你怎么不学烧菜？包饺子多费时间。”

　　“花婶说烧菜要掌握火候，调味料的量要恰到好处，还不能随意放，不同的菜要放不同的东西，我觉得太麻烦了，怕做完了不好吃。包饺子虽然费时间，但是相对简单啊，只要调好馅，煮熟了就可以了。”

　　“你确定你做的馅会好吃？”

　　“一定会好吃的，我刚才调的时候都闻着香味了呢！”

　　“这……是你第一次下厨做饭？”顾子逍深情地望着她。

　　“是啊，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做过饭的，这是第一次。”苏雪盈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头，很认真地说道。

　　顾子逍心里暖暖的，抿着笑说道：“好，我一定要尝尝你这第一次下厨做的饭。”

　　“嗯！水开了，我现在就煮饺子，一定很好吃的，少爷就放心吧。”苏雪盈说完，就去端起饺子往锅中倒去，热水溅到了手上，烫得她一哆嗦，她却仍然忍住，生怕饺子会掉在地上。

　　顾子逍见状，急忙上前，捉住她的手，想要看一看烫到哪里了。

　　苏雪盈却连忙阻止道：“别动！”她麻利地将剩下的饺子下到锅里，拿起勺子搅动了几下，确定饺子没有粘到锅底，才放下勺子。

　　这时顾子逍才又端起她的手，仔细检查了起来。

　　“我没事的，就是被溅起的水花烫了一小下。”

　　顾子逍检查了确实没什么事之后，才放下她的手，埋怨道：“你总是笨手笨脚的，还好没事，要是万一烫伤了，你说这饺子我能不能吃得下？”

　　苏雪盈又拿起勺子搅动着锅里的饺子，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啊！少爷怎么这么爱操心？我一直都是这样笨手笨脚的，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你不要以为每次都会那么侥幸啊，做事还是应该小心为妙。”顾子逍不放心地叮嘱着。

　　“好啦！好啦！少爷可真罗嗦？快回去等着吧，饺子一会儿就好啦！”

　　“那你知道什么时候会熟吗？我可不想吃半生不熟的饺子。”

　　“当然知道啦！花婶说了，待饺子鼓起来，变得胖胖的，就是好了。”苏雪盈很有自信地回答着。

　　“我还是在旁边看着吧，万一你又笨手笨脚的受了伤怎么办？”

　　苏雪盈白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一会儿，饺子浮起来了，一颗颗雪白的饺子在滚烫的水里翻滚着，一点一点地鼓了起来。

　　“胖了！胖了！”苏雪盈兴高采烈地叫喊着。

　　顾子逍看着她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欢喜雀跃的样子，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他觉得这个丫头还真是纯真可爱的很。他看着看着，竟有些看呆了。

　　饺子煮好了，顾子逍回到房里坐在桌前等着。苏雪盈将饺子放在他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少爷，快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顾子逍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慢慢嚼着。嚼着嚼着，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苏雪盈看见他的表情，不放心地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顾子逍仍是皱着眉头慢慢地嚼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雪盈按捺不住，又焦急地问道：“真的不好吃吗？”

　　顾子逍咽下了口中的饺子，慢悠悠地说：“嗯——这味道嘛……”

　　“这味道怎么样？”苏雪盈见他说得这样慢，实在等不及了。

　　“嗯，这味道还……”

　　“还怎么样？快说呀！”

　　顾子逍看着她焦急的小样子，很是开心，“这味道还真不错呀！”

　　苏雪盈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随即又埋怨道：“少爷，你真坏，既然好吃你干嘛还要摆出那样一副样子，害得我还以为有多难吃呢。哼！坏少爷！”

　　“好了！好了！来！一起吃吧。”顾子逍拉了拉苏雪盈的衣袖让她坐下。

　　苏雪盈坐下来，吃了口自己包的饺子，满足地笑着，“没想到我第一次做饭，味道竟然这么好。”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侧过脸问道：“对了，少爷，我做的饺子让你喜欢吗？满意吗？高兴吗？”

　　顾子逍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却假装不明白，“喜欢啊，满意啊，也高兴啊！”

　　苏雪盈很开心，又接着问：“那这份礼物，少爷是不是就接受了呢？”

　　顾子逍故意刁难她说：“这只是顿饭而已，算不得礼物。”

　　苏雪盈撅起小嘴，不高兴的样子，“哼！少爷说话不算话，我可是很用心地学了，又很用心地去做，不冲饺子，就冲这心意，少爷也应该接受了吧？”

　　“既然是礼物，自然是要摸得着，看得见，并且能一直存在的，饺子吃完就没有了。”说着，顾子逍又塞进嘴里一个饺子。

　　“哼！坏少爷，以后再也不做给你吃了。”苏雪盈别过脸不理他。

　　顾子逍哪那么容易放过她，“吃了你这顿饺子，我很满意，以后我的饭就都由你来做吧。”

　　“什么？少爷，你这不是又给我加了一条惩罚？”苏雪盈转过脸，气急败坏地看着他。

　　顾子逍大口吃着饺子，不以为然地说：“这怎么算是惩罚？你是我的丫环，伺候我不是应该的吗？要是嫌麻烦，那就只做晚饭好了。”

　　顾子逍的话让苏雪盈找不出理由反驳。想想自从做了他的丫环，日子好过多了，也不用再被欺负了，没有他的保护，上次的惩罚也怕是再所难免，这一切都应该感谢他才是。

　　想到这，苏雪盈不再生气了，夹起一个饺子放到顾子逍碗里，“好！如果少爷喜欢，我就每天都做给少爷吃。说好了，只做晚饭的哟！不过，我目前只会包饺子，恐怕在我学会其他菜式之前，少爷只能先委屈着天天吃饺子了。”

　　看到苏雪盈一下子变得这么乖，顾子逍有些意外，“刚才还那么不乐意，怎么一转眼，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

　　“其实，来到顾府，少爷没少帮我，我应当感激少爷对我的好才是。只是做做饭而已，也是做丫环的应该做的。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做，就是因为我真的不会做，觉得做饭是件好难学的事。”

　　顾子逍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算你有良心，还能记得我的好。”

　　苏雪盈皱着鼻子喊了声，“坏少爷！”

　　“竟然还说我坏，刚才是谁说我好的？”顾子逍假装不高兴地说。

　　“我说得坏，不是那个坏。”苏雪盈看他不高兴，赶紧解释着。

　　“那是哪个坏？”

　　“我是说，不是真的坏。”

　　“什么真的，假的？到底坏还是不坏？”顾子逍不依不饶。

　　“哎呀！好了，你是好少爷，还不行吗？”苏雪盈被他逼问得没办法了。

　　“那你再叫一声。”顾子逍一脸坏坏的样子。

　　“好少爷！少爷是最好最好的少爷了！”苏雪盈双手拢着嘴假装大声地喊着。

　　顾子逍听了很是受用，美滋滋地吃着饺子。苏雪盈也笑着，跟着一起吃。两个人仍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好不快乐。

　　夜深了，苏雪盈早已回房休息去了。顾子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身下床，踱到院中，望着苏雪盈那黑着的房间，心想着：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怕是早已会周公去了。

　　他来到书房，掌了灯。站在苏雪盈的画前欣赏着，看了一会儿，他又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将那画像摘下放在书案上，研好墨，拿起笔，在那画上又认真地画了起来。不一会儿，画中苏雪盈的发髻上就多了一支桃花发簪。顾子逍直起身子满意地端详着，画中娇俏的人儿让他回忆起了他们在一起的一幕幕，他的嘴边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思忖了一会儿，又在画上题了一首诗：

　　“身侧有佳人，清水出芙蓉。
　　玉簪情可待，比翼遨苍穹。”

　　睡梦中的苏雪盈也甜甜地笑着。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像只蝴蝶一样在花间飞舞着，飞着飞着竟飞回了清幽谷，爹娘正站在家门口朝她招着手，她们终于团聚了。

　　一钩新月笑成了弯弯的样子挂在深蓝的天幕上，繁星俏皮地眨着眼睛，微风轻轻吹过，院子里的树木花草都愉快地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