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剑龙）天末云歌》九祐

12、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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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清早，鸟啭花香，清光赫赫。天气很好，好得让疏楼龙宿一夜未眠，而那紧抱住自己的男人，兀自香甜。

　　他睁着一双充红的眼，目光出神，他努力的不去注意颈项间平稳的呼息和腰间有力的臂膀，以及腿上压制自己两腿的剑子仙迹的大腿。

　　好重，可也相当温暖，龙宿如是想。他微微叹了气不敢乱动，也许自己也不想离开这温暖的滋味吧？剑子好不容易才退了烧，睡了。

　　他侧过脸，剑子的嘴唇就在他眼前，很近，刚毅的白色睫毛掩上剑子的眼瞳，规律的起伏声，听起来很舒服，如同剑子给人的感觉。

　　心上的跳动加快了，自从昨夜的一番折腾，他的心好像也变了。眸色波动，那双琥珀晶霜添上几许情意色彩。

　　是情吗？对剑子？爱情他不曾沾染过，兴趣也不大，只是想不到自己动情的对象是个男人，这正常吗？

　　还是说他……疯了？

　　这世上何人不疯癫。

　　独醒之人他做不起，这点他很清楚，从以前开始他做过的，都是在别人的期望之下，儒教门规、师尊的期待、儒门天下的一切。

　　第一次，他有了想独藏的心情；心底唯一的净土。

　　这份感情是一场梦，是他不愿醒的梦，不要打破它、不去惊醒它。他所求的，其实不大，一直陪伴在剑子身处最近的距离，已足够。

　　像是厘清对剑子的情感，焦躁的心情神奇似的消失，前些日子的憎与厌，不过都是心中的情雾，他不懂，所以恐惧。

　　陌生的情绪，让他乱了心神，使他慌了手脚。原来这一切，是情的前兆，渐渐地让他有了悸动色彩。

　　青涩的灵魂得到安定，挥开憔悴的花蕊，重绽瓣蕊后获得不同往昔的姿态。龙宿漾开了无暗的笑靥，窝在剑子仙迹的怀中，他的心感到温暖与平静，终于他阖上一夜未眠的眸。

　　恍惚中，剑子迷蒙半开两眼，臂弯里温暖的躯体向自己的怀中依近，不自觉的再拢紧两臂，鼻息间的香味似曾相识，指尖探入那如丝缎般的紫发，轻轻抚弄。出于本能的疼惜亲吻，他忘了自己，也许自己也正在作一场他不曾发觉的美梦。

　　再醒来，那一条看不清的界线，他错开手，令它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几次千年；他，几感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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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早……不，是晚安。』剑子托着腮，笑咪咪地对床榻上刚醒的龙宿打招呼。

　　龙宿一呆，现在是什么情形？为什么他会睡着，还让剑子躺在床侧欣赏他的睡容。

　　『汝──』见剑子精神奕奕，伤口应该是好多了。他改口：『唷，剑子好友见汝活跳跳的模样，真是令吾深感欣慰，不枉费吾昨夜的悉心照料。』龙宿起身下床，套上外衣拢拢发束，扬起唇畔盈盈笑意。

　　侧面半掩瞳色，紫睫倾尽媚态，颊面紫银发落肩翻飞，带动全身说不出的娇酣姿态，剑子仙迹初触此景，不由得惊傻，目光久久不能回复。

　　他惊叹眼前惊鸿绝色，花开的一瞬间，他是被诱惑的蜜，胶粘的视线定止。

　　龙宿挑眉，执起华扇，见了剑子的模样，轻轻而笑：『汝傻了，为吾的华丽赞叹吗？剑子。』

　　剑子听见龙宿的揶揄，尴尬的清清喉咙。怎么他中毒之后再醒，龙宿似乎不一样了，好像不挂怀在某点上，整个人多了卓世率性的味道。

　　动了动眸子，也好，这样的龙宿，他喜欢。按着受蛇女一剑的胸口，这是好的痕迹与记忆，属于他与龙宿的回忆。剑子一派悠然，不见病容，说道：『龙宿大人的华丽果真是令人难以直视，张不开眼、张不开眼啊。』

　　『汝油条了，剑子好友。』龙宿又是一声轻笑，酒窝隐隐而现，眼眸水色似月似嗔。

　　疏楼龙宿越过剑子仙迹走至窗前，推开两扇窗扉，抬眸仰望黑丽皓洁的楚楚夜色，不见几层云天，仅见一轮明月高挂天央。

　　剑子仙迹见景也靠向前，同龙宿倚在窗边欣赏这一难得的美景。

　　『龙宿，你的心情似乎很好，发生什么好事能与我分享吗？』这样轻然无束的龙宿，改变之大，让他十分好奇。

　　『汝想知？』晚风拂过龙宿俊丽的脸颊，那风儿轻轻拂过龙宿纤细的紫色睫毛。

　　『吾偏不说，吊尽汝剑子先生的胃口也是一件讨人欢喜的趣味呀。』

　　『唉呀，好坏的心肠。』剑子闻言，笑笑一叹。

　　两人的目光同时移上窗外景致，龙宿有感低吟：

　　『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兴烟月闲。』

　　剑子扬目接道：『忘尘人，千峦披，山色一任飘渺间。』

　　『好诗。』

　　『汝也不差。』

　　这样的心情，人生难得有几回。剑子与龙宿知道，所以不惊扰这难舍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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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清早，他们离开药栈再度前往蛇女之窟。这项提议是龙宿提出，剑子没说什么，一同前往。

　　他们很清楚，洞窟里的蛇女已死，小蛇女也死在龙宿剑下，再度入洞窟，龙宿所为又为何？剑子没问，他相信龙宿一定有他的原因。

　　来到山洞前，龙速便阻止他也一同进入。『吾一人进入便可，里头已经没有伤人的妖物。』

　　龙宿明白剑子眼里传达的疑惑，进入前他回头对剑子微微一笑，那抹笑告诉他不必担心。

　　剑子待在洞首外，坐在一块岩石上等龙宿出来。半个时辰后，地面忽然震动，震波强悍，剑子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想着还在洞内的龙宿。

　　一声巨响，没有预警的，洞口在他眼前整座崩塌，剑子脸色铁青的瞪看眼前洞塌石落。

　　龙宿人还在里头！『龙宿──！』剑子仙迹情急喊着龙宿的名字。天啊，龙宿该不会被埋在这堆瓦砾之下吧！？

　　是他不该让龙宿只身一人进入，今早明明还看见龙宿神情愉快的笑容，虽然不晓得龙宿为什么这么放松开怀，见龙宿能释放窒碍，他当然开心。

　　其实他一直隐约察觉龙宿心中有罣碍，且是不愿让他知道的牵绊，所以这些日子来他一直任由龙宿做他想做的事。

　　在他中毒受伤的日子，他知道龙宿找到自己的出口和自由，整个人才会有此转变，而那是绝好的转变。

　　剑子徒手搬挖着堆栈的石块，嘴里喊着一声又一声龙宿的名字。『龙宿、龙宿──』

　　『……吾在这里。』

　　疏楼龙宿愕然的看着面前慌张着急的背影，他从另一条通路走出山洞后，才出招打碎洞口，绕路走出来，便听见剑子焦心呼喊他的声调。

　　听见龙宿的声音，剑子急急回头，眼神中有担心有气愤还有……更多的情绪。

　　『汝在担心吾？』龙宿问的紧张，裹着他小心内藏的喜悦。

　　剑子以超快速度奔至龙宿面前，怒责：『废话，我以为你被埋在石头下了！』

　　龙宿歉然低首，他看见剑子血迹斑斑的十指，心中更是内疚。他出言解释：『吾把洞口打落，是想让蛇女母子不再受打扰，这处山，即是牠们安眠之所。』这是他对蛇女母子的补偿，倘若不是他执意要前往，牠们也不会被惊动，对他们采取攻击，最后双亡。

　　剑子敛起怒意，也了解龙宿的做法。『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是啊，只是朋友。龙宿笑得有点苦涩，如果剑子知道他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感，恐怕连朋友都称不上。

　　『你入洞便是为了此事？』

　　『为了这个。』龙宿从怀中取出金色晶石，『当初此行就是为了将这样东西送汝，吾去取了这晶石，可打造出上等兵器。』

　　剑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龙宿是为了他才做的，他接过那金色晶石，心情转了好几折。

　　『唉……』这一声轻叹，是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无可奈何。

　　回顾过去之后，未来所见的会是哪几分的壮丽呢？

　　老实说，他看不见、也摸不着。

　　激冷交错的狂雨，张笑越嚣然的拍打，打碎了那曾拥有美好时光。

　　放走了他，谁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