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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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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形容为“屎壳郎”的希铂儿进到浴室的时候,艾碧仍在里面沐浴。
虽然二人刚分离不久,艾碧却已经从先前的迷醉中苏醒过来,神色狐疑地打量希铂儿。
希铂儿注意到了这变化,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们本就不熟。”
“你说话也太绝情。”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忘记你和诺德森才是拍档。”
“呵,诺德森!”希铂儿作出无可奈何的模样,“难道你不比我更加了解他吗?”
沉默。
正如希铂儿喜欢将问题抛还给对方,用以试探对方的想法。以不变应万变的沉默,正是不知对方为何意时,艾碧最常选择的应对法则。
希铂儿把自己浸在水中,背对着艾碧清洁身体。
其实希铂儿内心是有些忐忑的,一切刚刚开始,她还不能确定自己握没握住皇女艾碧的欢心。
一时间,浴室里只有潺潺流水声,以及两位少女震耳欲聋的各异心事。
率先递出橄榄枝的是艾碧。
艾碧说:“你不应当留在那,诺德森是讨人嫌的混蛋。”
希铂儿玩笑似地问:“诺德森是混蛋。那我呢?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
艾碧的手指在希铂儿的手臂上画圈,叹气道:“我不知道。”
“或许你只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想法。”
艾碧辩解:“不,不是这样的。你和我想象中的模样实在相差太远了,我是真的看不懂你。”
希铂儿笑了:“那是因为我拥有太多不必要的经历,终有一天你会懂我的。”
艾碧低头不语。
希铂儿说:“幼年时我和我的弟弟流落街头,遇到诺德森的时候,我们衣不蔽体,全部财产只有一块干硬的面包。可以说我和我弟弟的一切都是诺德森给的,食物、衣物、甚至大家口中所讲的领土。”
艾碧表示:“这些东西我也可以提供给你。”
希铂儿帮艾碧拨开濡湿的额发,温声道:“如果最初是与你相遇就好了。”
艾碧问:“你这是提醒我,诺德森是最初与你相遇的那个人么?”
希铂儿轻轻摇头,她用手指抬起艾碧的下巴,艾碧顺从地望进希铂儿的眼睛里。
“他并不重要。我只疑惑……你是不是?”
手指顺着艾碧的喉线下滑,下滑,下滑,滑进一片花园中。
“告诉我,艾碧。你是不是?嗯?”
艾碧在发抖,那是她内心中最隐秘的喜好,也是她不能放任自己醉酒的原因。
与众不同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极其不安定的危机感。
羞愧,惊惧,耻辱。
艾碧像是被扒过皮的鱼,每一寸皮肤都升腾着暴露的苦楚。这种焦灼感直到希铂儿给了她一个专属于女生的温软怀抱才得以缓解。
希铂儿轻抚艾碧的后颈:“别担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艾碧自欺欺人地发问:“我应该信任你吗?”
希铂儿说:“你可以选择观望,随后你就会看清楚我的真心。”
小女儿的娇羞情态重新在艾碧的眼底涌现,她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日久见人心,或许你能经常来找我玩。”
“可我与你的神官并不对盘。”
希铂儿显露出纠结的样子:“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希铂儿与艾碧双双从浴室里出来,热的水蒸气使得二人的脸颊绯红。
艾碧厌恶诺德森,于是她拒绝加入希铂儿与诺德森的晚餐。
希铂儿客气地表达自己的期望:“我真希望和你一起用餐。”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呀!”
“别闹,我需要一点时间去解决一些事情。”
“诺德森没有那么难搞定吧?”
“神官的背后还有大神官,那才是真正不好惹的角色。”
“我不怕!”
艾碧自信满满,她是得宠的皇女,是皇位继承人中有力的竞争人选,她当然什么都不怕。
“可我不想你陷入麻烦。”希铂儿为艾碧整理衣角,“小不忍则乱大谋,盛装只在庆典上出现才有说服力。”
韬光养晦的道理艾碧懂得,她对希铂儿说:“我会吩咐厨房,只为你多加两道美食。”
希铂儿对艾碧的慷慨表示感谢。随后独自回到诺德森的身边,对那正襟危坐的神官说:“艾碧不过来吃饭,但她会给我们多加两道美食。”
“食物就把你给收买了?”
“不止哦,她还许诺给我更多的东西。”
诺德森冷笑:“我也给过你很多东西,怎么不见你被我收买?”
希铂儿笑着纠正诺德森:“不是我被她收买,而是我收买了她。”
诺德森假模假样地称赞:“你本事不小。”
希铂儿凑近诺德森说:“我怎么可能放过肥羊?”
诺德森推开希铂儿:“我很瘦,还请你放过我。”
“我拒绝放过你,”希铂儿轻啄诺德森的脸颊,轻声告诉诺德森她的发现,“艾碧喜欢女人。”
“哦?”
“所以我勾引了她。”
诺德森眼波微动,嘴角抿出难堪的角度。
希铂儿像没骨头一样贴上诺德森,告诉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诺德森背抵轮椅,把象牙手杖横在二人之间作为阻隔。他警告希铂儿:“滚开!”
希铂儿也警告他:“迟早我把你那根棍子掰断!”
诺德森好整以暇地回答:“你大可以试试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希铂儿想回嘴,却被涌进房间的大批佣人打断。
佣人们带来了大量精致的食物和啤酒,也没忘记希铂儿最爱的蜂蜜与甜瓜。
“呵~”诺德森眼珠没抬,却用营养怪气的语调调侃道:“皇女何时改掉小家子气的怪毛病,变得如此大方了?”
诺德森是个体面的人,他习惯背后使绊,极少当面给人难堪。
可他与艾碧是有宿仇的人,剑拔弩张的对抗姿态不会因为其中一方没出现而削弱。
希铂儿开始懂得为何艾碧对诺德森避而不见,她更庆幸自己压中了宝——权力的两方互相制衡,她在侧旁观望,伺机寻求渔翁得利的机会。
送餐的仆人纷纷退下,希铂儿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你们这些人可真有意思!”
“难道我不是‘无趣’村的村长吗?”
“无趣”是希铂儿给诺德森的总评,借以概括他一年足有三百天躲在充满杂物的宫殿里的行为。
希铂儿摇头:“我改变了我的想法。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诺德森喝止了她:“吃之前试一下有没有毒。”
“现在谁还会用下毒这种小儿科的手法?”
诺德森则表示:“在对象是彼此的时候,我和艾碧都会选择下毒。”
希铂儿不以为意,三两口就咽下一大块面包和两杯酒。她今天从早晨开始奔忙不止,着实累坏了。
而诺德森真的如其所言,晚宴自始至终滴水未沾,并且在希铂儿酒足饭饱后立刻带走了她。
希铂儿坐在马车上朝城墙上的艾碧挥手。
诺德森出言讽刺:“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如此重感情的人。”
希铂儿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诺德森是个胆小鬼,胆小到不敢在艾碧的领土过夜。”
向来矜持的诺德森瞬间转为暴怒:“你根本就不懂!”
——处处受制于人、仰人鼻息的无力!时刻担忧被抛弃、被伤害的恐惧!
“你根本就不懂!”诺德森浓稠的负面情感被希铂儿搅动,他捶打自己的腿:“都是因为……因为……”
他的重度残疾。
畸形的身体带来的不仅是生活上的不便,更多的是心灵上的自卑。
“冷静!”
希铂儿厉声喝止诺德森的自我伤害,同时迅速钳制住他挥舞的拳头。
“你根本就不懂!”
双手被限制的诺德森还在挣扎,可他残弱的躯体几乎不能提供反抗的力量:髋关节以下的躯体几乎没有行动能力,甚至躯干和手臂的骨骼都是发育不良的,离不开支架和束带的矫正!
挣扎未果加剧了诺德森的绝望——
好想死啊,悄无声息地消失掉。
“诺德森,看着我。”
希铂儿一只手稳固地束缚住诺德森,另一只手捏住诺德森的下巴,逼迫他看向她那冽泉般锐利的眼神。
“我的手臂,我的双腿,我的头脑,我的心脏都为你服务。所以,别害怕。”
诺德森几乎要哭泣了。
希铂儿能够识别撬开诺德森心灵的时机,她适时把禁欲高洁的神官引领进难以启齿的私密行为中。
给予他至高无上的快乐,随后要求他报之以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