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哭泣的骆驼 ...
-
明亮得像是快要烧起来的天空有大块的云掠过.
有些微猝手不及然而身体的本能首先反应过来一把扶住了他,沉而带着压迫感的身子一直一直往下滑,乌尔奇奥拉架住他手臂的姿势有些僵硬,葛力姆乔看到那只努力想到抬起来的手,空的,有些茫然地不知道要握住什么.
喂我说你开什么玩笑啊!
他陡然地觉得心慌起来拼命地抓住他,乌尔奇奥拉头微微垂下去.突然听到什么干脆利落的叩击声响葛力姆乔感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腰.
他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想到那一日早晨,衣衫不整的乌尔奇奥拉,面无表情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兵器指住了他的脑袋.
果然是.传说中.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杀人的虚夜第一杀手呢.
发生了什么.葛力姆乔小心地想察看一下四周的情况,乌尔奇奥拉的声音先响起来,"看来你学的很好."
对于异于平常的情况,应该先查探外部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借以推断缘由和相应的应对措施.当然,前提是身边的人绝对值得信任.
"可惜这次.前提不成立."
他很平静很冷淡地陈述着.不动声色地直起腰来,右手虚架在葛力姆乔腰侧,同时别住了他的手."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想浪费力气.所以,不要...."
乌尔奇奥拉停下来,沉默地站在后面.葛力姆乔只能看到巷口炽白的阳光,像水一样明亮得耀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却是安静而阴冷.觉得那里的热浪慢慢地翻滚过来,从脚底向上蔓延,烫伤了皮肤.
"....."他发现不知道从何问起.
乌尔奇奥拉猛地一拉,两人一起跌到拐角的墙壁后.葛力姆乔的脑袋被按在墙壁上感觉到粗糙的墙面像磨砂一样蹭得皮肤疼,乌尔奇奥拉的力气很猛,不知道有没有擦破皮,微微发热的疼.然后他听到蓝染惣右介带笑的声音,"平子队长..."
他努力地想扭头去看但是乌尔奇奥拉的动作毫无商榷余地地拒绝了他.不过蓝染接下来的几句很明确地表明了这只是一个长途电话.非常家常愉快的语气,一点八卦的痕迹也无.倒是有冷箭在随随便便的话语里掠过,颇有些刀光剑影的意思.
乌尔奇奥拉细微的呼吸停在颈后,有一点点痒.葛力姆乔有些生气自己到现在仍然分大部分注意力在那里.同时又有些不甘心地发现越是刻意越是没有办法转移.
越来越缓,几近于无.乌尔奇奥拉全神贯注的时候是一点呼吸都听不到的.葛力姆乔常想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忘了呼吸然后窒息而死.他配合地不发出一点声音,所以后来扣动扳机的声音在他耳中大得心惊胆战.
沉闷的钝痛,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多年之后黑崎一护问起阿散井恋次那段时间经历,他们两个分处不同局域交换了一下经验,都不例外的是觉得有点措手不及,而且不约而同的是结束之后很有默契地什么都没有提.草莓君回家和露琪亚很是过了一段与人无争的日子,而恋次骗到一个假期跑去夏威夷晒了一季的太阳.其中朽木白哉显然插过一手,也不想想一破小警察哪来这么华丽的假期.
而恋次在遮阳伞下不大能睁得开眼地看着被过滤过来的阳光,对着走过的三点式美女吹口哨,感受一下美好的海风,啥都不想觉得人生美好莫过于此.可是时不时一个冷战仿佛听到对讲机刺耳响声那头锐声大喊什么听不清的,然后就是寒毛集体起立排队踢个正步滚烫的沙子也遏制不了.
他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家伙.
那天他是第一个看到乌尔奇奥拉的警员.黄昏时分,冷冷的余晖,惨白的死人脸.说实在的平日里朽木白哉也是一张冰山脸,然而那是不同的.
没有表情其实也是一种表情.
乌尔奇奥拉直直地望着他,颊边有殷红的血,自己仿佛也察觉到了,偏过头去擦,划出干燥的痕迹,然后哑声开口.
他看到他的唇在动,但是没有听到声音,无声的哑剧一样,发现自己不能发音乌尔奇奥拉不悦地蹙了眉,然后干脆利落地指抢示意让开.这才发现他还拖着葛力姆乔,后者像是已经昏迷了半死不活地压在他肩上.
同时他出示信物.
恋次后来想幸好先碰到的是自己,如果换成其他谁不认识朽木家信物的人估计愕然一秒钟然后横着就打起来了.但是再后来想想乌尔奇奥拉这么有计划的人估计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会碰到谁不想遇到谁追着的是什么目标也都是一早都定好了的吧.
他总是很有计划的样子.把事物都掌控在自己手心里,然后看着事态顺着自己的谋略不动声色地发展.到最后的结局谁都没法逆转.
所以说...他杀了蓝染的时候.只有杀手和被杀者心知肚明.
很冷.什么湿的阴寒的东西恶狠狠地蹭在背后,冰冷地渗到骨子里去.葛力姆乔打了一个寒战,一睁眼看到的是青蓝色的月光.
冰凉的色泽,触目,迷迷蒙蒙的夜色像浮雕一般凸显,仿佛一切都已经被麻醉,而月仍然活着.
他费力地睁着眼睛,乌尔奇奥拉悄然无息地立在那里,偏过头来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建筑物的顶,不认识,意外地感觉肃穆冷板,扭过头去可以看到底下黑灰色的街道.
昏暗,如同光所照耀不到的深海一般的夜之城确实很美,城镇中四处的灯光仿佛深海鱼在眨着眼睛.如果说视线以内的就是世界的全部,那么,世界陷入了沉睡.
葛力姆乔什么都没有想.几乎是一反常态地,沉默地看着.
乌尔奇奥拉指间有暗红色的火光一明一灭,却只是看着那淡色的烟雾发呆,青灰色的烟上升,飘离到微弱的光里,和浮尘一块凌乱舞动.
这个就是结局吗.
这个就是结局吧.
"那么...是什么时候呢?"
乌尔奇奥拉不回答,视线下落,葛力姆乔等了一会不见回答也不再问,摇摇头,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咬牙,颊上擦破一片皮,扯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当然是有原因的吧.而这个世界里的那些原因,扯起来,无非是恩怨仇杀之类.问清楚不问清楚,根本也没有关系了吧...葛力姆乔嘲讽般想着,是啊,乌尔奇奥拉,什么时候和自己有关系了?说到底,他连他是不是真的叫这个名字都不知道.
"喂...别站那耍帅...干嘛不把我交给条子?"
出乎意料的干哑声音,葛力姆乔按住喉咙咳了两声,乌尔奇奥拉默默地回身看着他,仿佛能感觉到视线的实质,淡如水,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葛力姆乔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你是卧底吧?....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为了什么?.....蓝染那老小子杀了你全家?....还是...?"他再想不出什么,嘁了一声,"他妈的还真像是拍电视剧啊...."
还是恶俗的那一种.
乌尔奇奥拉在他面前蹲下来,一如既往的死板神色,凝注着指间的烟.葛力姆乔当他默认,哈的一声笑起来,疼得吸了一口冷气,"喂...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明显是警方的人吧.干嘛到这种关头手下留情一下.老子承不住这情.
乌尔奇奥拉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葛力姆乔发现他的瞳孔都是散的,完全失去神采,"我不知道."
他说得很低,但是字字清明.无意识地,对上了目光,然后陡然沉寂下去.比寒冷更加令人心悸的寂静....
不同于乌尔奇奥拉的略略茫然,葛力姆乔几乎是瞪着他,突然伸出手来狠扣他的后颈,由于用力过大几乎是撞到了彼此的牙齿,乌尔奇奥拉痛得一僵,唇齿间有血腥气泛上来.葛力姆乔却强硬地攻城略地,嘴唇咬破出血,一丝丝榨干.他直直盯着乌尔奇奥拉瞪得快要裂开的眼睛,算计着他有时间反抗的时机,拿手扣住下巴让他咬不下去.乌尔奇奥拉的手指在他胳膊上狠扣,隔着衬衫留下乌青淤痕.
喘着气,乌尔奇奥拉眼里终于有一丝痛苦,手却一点点放松下来,反手过来抱住了葛力姆乔,手指几乎是温柔地缓缓插进他头发里,然后收紧.似乎是力竭之后的放弃,那样暴烈到几乎不能算是亲吻的动作陡然间止住,与此同时他不能自制地颤抖起来,葛力姆乔喉间低低呜咽了一声,仿佛小兽哀叫,心绞起来痛到窒息.
四周暗得什么都看不清,整个的天空渐渐充满了巨大的悲泣回声,呼啸而过,像雷鸣似的罩下来.
没再有动作,只是沉默地靠在一起,像是彼此之间再没有任何其他事物可以依靠.乌尔奇奥拉抬起手扶住了葛力姆乔的脸,映着夜色那双眼里显现出的是深灰的蓝色,有一些复杂神色,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迷惑.
乌尔奇奥拉看着看着.然后有什么落下来.沾染了他的脸.
带着昏黄旧照色彩的回忆翻卷而来.
"诶.我说."
狠狠一巴掌拍过来.
"你想清楚没有.就算成功.做到这种地步.又有什么意义.人死不能复生."
夜一先生.您不知道.
想着要把他们拖入地狱的我,也早已经是鬼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哭泣的骆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