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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为谁而挥的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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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那是在兽族和人族还没有能够友好相处的时候,那是战争的时候。艾茨堡作为本德拉国和奥尔仕国两个分别由人族和兽族统治的国家的边境,总是不得安宁。
战乱纷纷,人也杂乱,烧杀抢掠不过是常有的事。
但那博镇作为边境的一座小镇,却意外地平和许多,虽然偶然也会有些小打小闹。
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镇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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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少年用被泥土蹭得漆黑的手背抹了抹破了皮的脸颊,他一言不发地瞪着眼前的三个比他高出许多的少年,一副戒备的模样。
“哟,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活像一只炸毛的公鸡!”其中一个少年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走上前去,重重地推了一把小少年的肩膀,推得他向后踉跄一步,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怎么,不就是拿了你一个面包吗?你有本事拿来这个面包,就再去拿多一个啊!”
后面一人抛着少年话里的面包,一边嘲笑地看着小小少年。
见小少年没有回应,他们觉得自己没被重视,不免有些不爽,更想进一步欺负一下,却在刚迈出一步后听见一声急促的剑出鞘声。
下一秒,一簇火花炸开在他们旁边的土地上,一点一点燃烧着。
三个少年被这火花吓得往旁边退了好几步,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来人。只见一个面带怒色的褐发少女侧身站着,一手握着银色光泽的细剑直指他们,高高束起的长发还在空中因为刚刚的动作晃动着。
“你们还不快走?!”她喝道。
仿佛被点醒一般,他们面面相觑,又不甘地狠狠瞪了一下小少年,才匆匆离去。
那少女看着三人远去,松了一口气,她飞快地走向小少年,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你没事吗?没有哪里受伤吗?”
小少年没有回应她。她看着觉得他只是有点脏,好像并无大碍的样子,便又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在哪里?”
“……”
那少年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也没有看着少女。顺着他的视线,少女疑惑地晃了晃手中的剑,见少年的眼睛也紧跟着转了转,果然视线所追随的就是这东西了。
她突然笑道:“怎么,小家伙,你也想学剑吗?”
后来的那一天里,少女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听到了小少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原来他不是一个哑巴,她想。
小少年名叫布伦达,据他所说,自己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一个人流浪很久了。因为年龄小,个子也小,所以老是被年纪稍大的人欺负。
比那群欺负他的人也大不了哪里去的少女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这里的确是有些乱的啦……不过,那只是少数噢!不要因为这个就对比你大一点的人有偏见嘛。”
作为交换,她也开始了自我介绍。少女名叫杰奎琳,一个人住在这个小镇里。
“你经常做那样的事吗?”布伦达小声地问道。
“什么事?”
“就、就是用剑——”
“你说这个?”杰奎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家伙,救你是顺便的。”
布伦达用有些疑惑又迷惘地眼神看着她。“我不是问这个——”
“诶?”
“不,没什么。”布伦达摇了摇头。
杰奎琳把他领回了家里,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将一脸受宠若惊样的布伦达推进了房间里。
“这、这是我住的地方吗?”他问。
“当然!”杰奎琳笑眯眯的,“怎么,你不满意呀?”
布伦达连忙摇头。“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那么好。”
“怎么是无缘无故呢?你不是要向我学剑吗?既然都是爱剑的人,那我杰奎琳自然是要好好对待的。”
不知在想什么,布伦达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
“嗯……也是,我要向你学剑。”
杰奎琳带着布伦达走了好远的路去到了另一座镇的集市。她嫌弃他们小镇上的集市,觉得那里的剑总是用一些废铁粗糙加工过后的结果,既然是给自己第一个小徒弟的剑,那必定要是一把看的过去的剑。
结果走了半天,一把像样的剑是挑到了,等布伦达抑制不住兴趣地想要抓住它,却被它意想不到的重量一下子吓到,剑身一下子砸到了地上,留下一地被震得飞扬起的土灰。
同样没有想到这一点的杰奎琳也吓了一跳,随即一拍脑袋:“我都忘了!你还小,应该从木剑练起呀!”
而布伦达像没听到一样,憋红了脸拼命想要提起剑来。好不容易勉强将它提离地面,他重心不稳地在地面踉跄了好几步,忍不住“哇啊啊”地叫唤着。
看布伦达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杰奎琳哈哈笑道:“你这样太弱了,小家伙!”
“不、不许笑我!”布伦达忽然瞪着她,提高了音量,仿佛这样就显得更有力气一样。只可惜刚刚提的那一下剑已是极限,他再也拎不起来了。
杰奎琳于是把那把剑收了起来,给布伦达又买了一把木剑。
布伦达似乎很喜欢先前的铁剑,于是对这木剑很不满意。
“杰奎琳姐姐,为什么我非得练这木剑不可?”他抱怨道。
杰奎琳对这种问题总是很耐心。“木剑练姿势、练对剑的感觉,你现在的力量太弱了,提升体力又是漫长的过程,不能太急着用铁剑。”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
“不懂就不懂吧!”杰奎琳揉了揉他的头发,“有意见?等你跑步什么时候能跑的过我再说吧。”
杰奎琳给布伦达安排下来的任务量很大,而且通常很枯燥。除去每天要跑很久的步,还得重复某个挥剑的姿势、又或者是踢腿的姿势很多遍。布伦达一边嚷嚷着不满,一边也勤奋地练着。
一天的时间里,除了有某些必要的姿势的指导时,布伦达从来没有见过杰奎琳的身影。
他曾经问过杰奎琳,平时都会去干些什么,却换来她敷衍的回答。
“这个世界那么不和平,当然得要我去拯救啦!”
“姐姐去拯救?”他不信,“你能做什么?”
杰奎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一副不信的样子!你姐姐我可厉害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怎么能这么生龙活虎地待在这里。”
哪里生龙活虎了,他明明每天练习累得半死不活。布伦达撇撇嘴,又问道:“你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在骑士团里?”
被问到话的杰奎琳愣了一下,许久没有回应,最后她蹲下来视线和布伦达齐平,然后——掐了掐他的脸。
“痛痛痛痛——姐姐干嘛呀!”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知道啦知道啦!姐姐先放手啊——”
布伦达揉了揉红肿的脸,一脸委屈:“太过分了,早知道就不跟姐姐学剑了。”
杰奎琳呲牙咧嘴:“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就该不管你让你流浪去,看谁会教你剑!”说着就要将布伦达推出家门。
被吓了一跳的布伦达死命扒拉着杰奎琳的衣服,不肯出门去。“别啊姐姐,我、我开玩笑的……”
“哼。”
杰奎琳又不在家了。布伦达一个人完成了她交代的所有练习,没事干闲得慌。他又开始好奇杰奎琳的踪迹了,她能去哪里呢?
于是乎,他一个人在腰上别着木剑去了小镇里头。
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只是前几次都是饥肠辘辘、灰头土面,这次精神得很,反而让他有种奇异的感觉。
镇里的人好像都很熟悉杰奎琳,七嘴八舌地给他指杰奎琳离去的方向,但即便是这样,真正找到杰奎琳也是天快黑的时候了。
她用手枕着脑袋,躺在郊外的草地上不知在盯着天空发什么呆。
“姐姐在偷懒,被我发现了。”他凑上去,低头正对着杰奎琳措愣的目光。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好半天才找到话:“我只是休息一下,你懂什么。”
布伦达在她旁边也坐下,“那我也休息。”
“你挥剑练好了吗?这才叫偷懒。”
“练好啦。”
布伦达转了转眼睛,正要问些什么,却听见杰奎琳开口问道:“布伦达,告诉我,你的剑应当为什么而挥?”
她的语气认真而平静,让布伦达愣了一下,倒是正经思考起来。
他不确定地说:“………为了……保护自己?”
“错!”杰奎琳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手很有气势地指向前方,“应该为了国家而奋斗!”
布伦达:“……”
杰奎琳扭头瞪了他一眼:“知道了吗?”
布伦达:“……哦。”
她一定是疯了,他想,这个国家给他的好处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为什么要给它卖命呢?
此时天空已是一片红,夹杂着一些附带的颜色,绚丽的很。杰奎琳看着远方太阳下沉的方向,眼里好像也闪着光。
“很漂亮不是么?这火。”
火?这姐姐又不知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了。布伦达疑惑地看向她。
她束起的长发在风中乱飘着,几缕打在她的脸上。夕阳的光照显得她的脸颊柔和了几分,她眼睛弯弯,里头流转着一样好看的光;嘴角也弯弯,带起一个小小的酒窝嵌在脸上。
“唔……是挺漂亮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布伦达终于能够比较轻松地举起铁剑了。他为此高兴地在家里蹦了好久,然后兴冲冲地去镇里寻找不知去了哪里的杰奎琳。
“哟?小家伙,不错呀!”杰奎琳满脸惊诧,“不过——你又不经我同意擅自拿剑!”她狠狠地敲了一下布伦达的头。
布伦达抱头吃痛地叫嚷着,就差没掉眼泪了。
“不过——”杰奎琳摸着下巴盯着他看了许久。“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啊……”
“诶?”
“啊对了!”她恍然大悟似地一拍手,“我就说嘛,你应该试着交交朋友啊,没有朋友怎么能在这里生活下去!遇到这种值得开心的事情,当然第一时间找朋友分享是最好的啦。”
布伦达纠结地看着她:“杰奎琳姐姐就是我的朋友啊……”
“我是你老师!没大没小的!”
“好吧好吧……可是我也没看到你有什么朋友啊。”他小声嘟囔着。
“你一天能有多少时候看到我呀?”杰奎琳不屑道,“姐姐我当然有啊!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去朋友那儿喝酒的。”
“喝、喝酒?姐姐你也没有多大吧?”布伦达觉得不能接受。
“啰嗦,酒这种东西当然是没有年龄限制的。”杰奎琳站起来,正准备离开,又揉了揉布伦达的头发。
“当然了,像你这样的小鬼例外,现在还不准喝酒啊!”
布伦达冲着她远去的背影扯着脸吐了吐舌头,觉得她这副样子真的太欠揍了。
再者他并不觉得杰奎琳会有多厉害,毕竟要是真厉害的人,又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为国家做贡献”,怎么会待在这个偏僻地方。她那天能救自己一定是碰巧罢了,只是因为耍了点火焰魔法的小把戏,加上那看起来锋利无比的十字重剑,把欺负他的那几个人吓到了而已。
虽说自己能够被她收留下来学习剑法,自己是应该很感激,但布伦达一看到杰奎琳那副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拽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布伦达第一次向杰奎琳发起挑战,是在某天杰奎琳提前回了家,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打着哈欠看布伦达用木剑练习砍木头人的时候。
听到他的请求,杰奎琳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天真的小鬼!想被虐啊,那早说嘛!”她笑得前仰后合。
布伦达气愤极了,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通过这一次来证明自己。
他现在对用剑的各种姿势和带剑奔跑时的熟练度都已经很高了,况且杰奎琳曾经夸过他的速度快,他一直把这点记在心里,每次练习都有意识地去运用他的速度。
公平起见,杰奎琳也拿出了家里备用的一把木剑,单手提剑,侧身而站。
布伦达见她准备好了,便也双手握剑,屈膝放低重心,凝视着前方的杰奎琳。他现在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紧张,没有细想下去。
下一秒,他一脚在地面一瞪,迅速朝杰奎琳冲来,剑峰直指她的腹部。
但他却刺了个空。
杰奎琳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一边,一脚踢向他保持弯曲状态的膝盖,让他不受控制地往地下跪;同时又将剑从下往上砍向他的剑,剑刃相撞的巨大冲击力让布伦达的手在一刹那麻掉,他一时无力握紧那剑,它被挑飞了去。
整个过程太短了,跪在地方上的布伦达还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杰奎琳蹲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他才回过神来。
毫无疑问的,压倒性的胜利。
“力气还不够噢,就这样还想赢我?”她笑道。
深深的羞耻感让他不知回答些什么,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回了房间,那一天里再也没有和杰奎琳说上一句话。
第二天,他一大早便爬起来一声不吭地在门外练习挥剑和举重石。等到杰奎琳打着哈欠打开家门时,看到的便是他那副大汗淋漓还咬牙坚持的场景,一时间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
一下又一下的枯燥的挥剑练习,伴随着布伦达从一个个子小小的正太,逐渐长成了一个和杰奎琳差不多高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