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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无言 ...
“请殿下回房安寝。”
宁次再次重复这句话,声音更加平静。
可是看他俩这个样子,鸣人哪里敢走,期期地道:“鹿丸……”
鹿丸没有回头,只是向后挥了挥手。
两人目光都不曾离开对方,佐助犹豫了一下,招手让鸣人跟他走。不管鹿丸说了什么让日向宁次心意动摇,显然他们双方都无意让自己和鸣人听到。真是白费自己替他们担心这些日,佐助不忿地想,头痛的事已经够多,他真是再也不要管这两个人的事了。难得他俩终于都同意谈一谈,鹿丸那家伙要是连话都不会说,让日向宁次杀了也活该!
外面的骚乱已经停止,但宁次始终没有发话,适才让所有人退到十丈之外,无令不得入内的命令还保留着。佐助和鸣人一走,青石小路上就只留下他们两人相对而立。
然而佐助不知道,鹿丸刚才没有说话并非是他不想,而是最后无声的几个字一吐出,顶在他咽喉的枪尖立刻压深了一分,不仅无法出声,连呼吸都艰难起来。他很清楚自己这一句话的分量,辗转反思方才出口,此刻也是豁出去了。在宁次凌厉的目光下尽力抬起头,等待着他的反应。
许久,枪尖慢慢地收了回去。
鹿丸心里稍稍放松,调整了一下呼吸,低声道:“你出行一向轻装简从,这次却用了首座的车驾,表面是为承亲王世子所备,实际上到猿飞家主城旭方与玄间大人会和之前,车里都是空的吧?玄间大人可知,你从木叶出来,也只比他早上一步吗?”
咬了咬牙,问出最后一句:“……‘带刀入谏’,是什么意思?”
宁次握枪的手青筋暴起,声音中强烈的怒意在静夜中听于咫尺之间,仿佛嘶吼:“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鹿丸知道自己在踏入禁地,不同于刚才的警示,甚至不同于泽州海岸盛怒之下的锋芒,宁次此刻话中透出的,乃是真正的杀机。
僵硬着背脊,目光坚持着不避不让:“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长煦宫当日从侧门到北偏殿书房,侍从、影卫一体严令回避,连静音小姐都不知自己引入的是什么人。你不问,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和大长公主殿下的谈话?”
宁次眼角的锋芒锐利如刀,声音却沉了下来:“为什么?”
鹿丸目如深潭:“我当日,就在书房的屏风后。”
宁次眼中冰焰倏地一跳,良久,一字字道:“影缚暗杀术,果然天下无双!”
鹿丸心中一紧,蓦然无法冷静下去,踏上半步,急促地道:“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日向城主到底要做什么?”
宁次却冷静得很:“静仁殿下既然如此信任你,难道没有告诉你?”
鹿丸有些急躁地道:“我根本没有见到她,当日被引入屏风后,听过你们的对话又被人引出来,自始至终不曾见过她,她只是要我听到这番话。”忘形地抓住他的手臂:“她不是信任我,她是犹豫不决。日向家自二代城主以来绝步朝堂,然秉敬一陛下所赐禺印刀,危乱时却有扶宗室、诛叛臣之权。带刀入谏,这样的时候提出来,日向城主他要做什么?”
“做什么?”宁次没有挣脱他的手,反而微微倾身向前:“你不会以为,承亲王世子找到,事情就算结束了吧?世子既然在世,那当初‘夭折’一说是怎么定下来的?何人妄传假讯,犯此大不韪?这样做又有何种目的?松川城受命清查此事,自当有个明白交代。不知大长公主殿下为何疑虑?”
鹿丸不理他话中紧扣的“大长公主”四字,追问道:“松川城要对付宇智波家?”
宁次眼角微狭,停了片刻,放缓语气道:“当年事如何你是知情者,我亦无须讳言。若无其事,城主大人自不会妄加罪责;若有其事,以宇智波家之实力松川城也须未雨绸缪。”
鹿丸目光变幻,许久才道:“建国以来,松川城主曾四次带刀入朝,无一不是扶国于危难。但以臣犯君,纵是从权越矩,事后也需以死谢罪。禺印刀非为诛叛之刀,乃是松川城主自尽所用。‘非为兵谏,乃为死谏’,我比你在木叶多留了一晚,就为了打听出这句话。”
他停了停,语气渐沉:“此言对不起佐助君,但宇智波家正当内乱,以今日局势夺之不难,何须日向城主如此背水一战?若是查出当年的确有阴谋对承亲王世子,那么亲王殿下本人及先帝的过世又岂能不引人疑?追查到底,若当今陛下帝位得来不正……松川城主可要出手匡扶?”
宁次目不稍错,清晰地道:“大长公主殿下乃宗室之长,但有所决,松川城唯令是从,虽死不避。”
鹿丸目中光芒爆烈,牙关紧咬:“那我问你,承亲王殿下及先帝的过世,松川城当真是这一次才查出可疑?还是早知可疑却按到今日……适时方说?”
宁次脸色陡然一沉,冷然道:“不知这是大长公主殿下的讯问,还是奈良先生你的猜疑?”
鹿丸只觉心里焦躁的情绪突突地跳,哑着声音道:“我不信大长公主殿下无此怀疑!”
宁次微微冷笑,淡然道:“城主大人既已决意带刀入朝,不惮以死尽忠,便不畏人言,更不畏人疑。日向家五百年忠心奉主,宗室、朝堂但可鉴之,无需自辩。”
鹿丸一窒,是的,是的,五百年来,周围各国均已几次兴替,唯有火之国一家天下稳固不倒,实有赖于松川城匡扶之功。火之国也曾有过世族权臣图谋不轨,也曾有过宫闱内斗帝位倾轧,只因有松川城力量在后,最终都是平稳过来。松川城主四次入朝,日向家尽忠而死的子弟仅嫡系就有两百多人,甚至皇帝下明旨不究越礼从权之罪,叙封其功,松川城主仍以主臣之序不可乱,自尽而亡。这样的忠心无论有什么缘由在里面,五百年天下共鉴,一言一行都是无可非议的。论迹论心,即使在当年事上回避过甚,即使此刻的请示令她犹豫,纲手殿下都没有对松川城的忠心产生过怀疑。
鹿丸声音痛切:“所以她才会犹豫不决!是她让日向家接手这件事,她也相信日向家的忠心,却不确定要不要主持这个正义公道。所以她才会让我听到这番话,因为如果同意日向城主追究到底,这个公道要还给的,就是鸣人!”
他踏上半步,抓着那人的手愈加用力:“日向城主挟松川城之力,若将此事昭示于朝堂,宇智波家也唯有伏罪除名。甚乎被他们推上皇位的陛下如果也被迫退位的话……松川城主当真认为鸣人这样生长于民间的孩子能够成为一国之君吗?”
宁次与他咫尺相对,雪白的眼睛里透出一层冷芒:“那么明知黑白而隐没真相,不知合乎的又是什么公道?什么情理?松川城既领皇命,清查事实、明晰功过就是职责所在。你为私谊而论,自可如此指责。然而此事所牵便只得一人吗?不说宇智波家依旧逍遥,不说世子留在民间是否更好,就说让明知是被人害死的承亲王,百年千年都顶着‘病逝’的说辞,我不信王府旧臣、军中部下就会甘心!”
怎能甘心!西南边境多少人在殿下去世后辞军去职,隐姓埋名!风之国将暗垒暗哨建到沙漠这边来,银狼故属有多少人痛心疾首!谁想到金鹰军旗会那样倒下去?想到父亲多年的隐痛,想到中村半藏花白的鬓发,他们哪一个会甘心?
可又能怎样?鹿丸幽幽地道:“旗木少主清贵至极的家世都不要了,远走海外,就为了让人人都以为鸣人已经不在火之国。殿下心中,少主最重,少主心中,鸣人最重。世子这么多年平静长大是他用命换来的,王府旧臣受此大恩,就是再不甘心,也得忍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鸣人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去!”
宁次目光微垂,语气却也平缓了几分:“旗木少主的行事我也很佩服,但寻回世子殿下是日向家所受的命令,职责所在,无可通融。况且当年的事,是非曲直尚无凭据可以断言,以大长公主殿下执掌宗室之公允,自会酌情酌理,善作处决。此时事在未知,岂可妄言帝位动摇,不免太过。”
鹿丸低声道:“当真还在未知?”
宁次微微侧目。
鹿丸看着他,忽然道:“御庭巫门有一个说法:陛下以松川城监察世家贵族,以世家贵族中选拔出的内侍卫管辖巫门,却是以巫门节制松川。”
他问道:“这个说法……是真的吗?”
宁次的目光骤然深邃,沉声道:“你说什么?”
“承亲王殿下与先帝先后辞世,内侍卫统领叛逃,这样大事我不信松川城一无所觉。历经此变,巫门弟子残余不足半数,最重要的是,他们再不能如从前那样被皇家信任不疑。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松川城正希望的?”
许久,宁次才慢慢道:“松川城非令不妄自插手皇家内务乃是铁律,日向家遵循已有五百年之久。御庭之变松川确是反应未及,但是否有私心在里面,大长公主殿下自然明了,绝不会以此降罪。”
“我知道!”鹿丸觉得自己根本无法保持平日的冷静了,这样直言问出来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但他已经别无选择。宁次回答得越是谨慎小心,滴水不漏,他心里就越是沉重急切。
“大长公主殿下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相信日向家的忠心,那表示日向家对皇族事务的严格回避定然有一个值得信任的理由。但是为什么?”
他看着宁次:“为什么这一次不同?”
“如果松川城几百年来都如此谨慎,宁可坐视亲王被害也绝不无令妄动,这个理由必定是一条真正的铁律,那为什么这一次不同?松川城不窥皇室之私,对已被定为‘夭折’的世子理应放弃追寻,而当年也严格回避了承亲王对西南六道的掌控。那么命令下时,为什么会如此迅速地查出鸣人的踪迹?为什么对承亲王府隐退的臣属行踪如此了解?旗木少主离国多年,你寻到他的踪迹却更先于寻到鸣人。还有,只是引路而已,你这位首座大人却要亲自南下确保万无一失……”
如此雷厉风行,就如同早有准备,只等一个名正言顺插手其中的机会。
“事有反常,必有契机,松川城主二百年不曾带刀入朝,为什么赶在这样的时候?不惜一死,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之人:“宁次,他们想要从鸣人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他们看中的,就是他长于宫外,身上没有的什么?”
随着他一番话说出,宁次脸色一变再变,有一瞬间几乎是绝然冷厉,最终却还是恢复了平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日向家行事光明正大,不惧人言,你有怀疑,但可径向大长公主殿下言明。城主大人仅为忠心而进言,大长公主殿下若也疑日向家别有用心,只需一言令下,日向家必定凛遵罢手,绝无违抗。”
鹿丸闭了闭眼,心里一片冰凉,果如他所料,日向家是真的有极大的图谋。江永秀和之前曾说,东海事毕他们即返回松川城,并不随内侍卫入京。他们用最大的能力来保证寻人命令的万无一失,却不肯沾染半分命令之外妄为的嫌疑。一边是不惜带刀入朝的决然之心,一边却是每一步务求堂堂正正,随时皆可抽身退步的谨慎。日向家所谋到底是多么重大的事?
他深深吸了口气,微微苦笑道:“你知道我不可能说出来的,没有凭据我能对大长公主殿下说什么?谁又能信我这些猜测?”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渐渐颓落:“而且我也不敢说,我害怕,怕万一猜对了,你就真的得杀了我了,我怎么敢说?”
他声音已近苦涩,带着隐隐的恳求:“宁次,你回松川城去好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你本来就是要回去的不是吗?有玄间大人接手,之后再发生什么事也不是你的责任。日向城主要你做的事你已经做好了,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尽心尽力?”
宁次目光低垂,许久才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你一直在问我,‘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可你错了,你应该问,‘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静静地对视中,他语声平和地道:“你早该明白的,你只是不愿这么想而已,城主大人明知我对日向家心怀恨意,为什么还会让我去见静仁殿下?”
因为他知道,无论我对那个家族是什么感情,有些事,我也一定会做。
相对无言,明明事情都说开了,结果却还是一样。鹿丸心中甚至有一种恨意,早就知道会这样,他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说出这番话来?两人在愈深的夜色中站了许久,宁次的声音淡淡响起:“你回去吧,不管你猜到什么,最好都不要继续猜下去,装不知道这种事我也只能做这一回。你说得对,立场各异,谈无可谈,别逼到我必须杀掉你的那天。”
鹿丸终是忍不住,艰涩地问了出来:“那个家族对你,到底有什么重要?”让你逼迫自己走进其中,挣扎这么多年,现在更要做这些违心的事。
宁次默然片刻,简短地答道:“血脉是无法改变的。”
声音低了低,道:“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难道你没有?”
鹿丸顺着他垂落的目光,看到自己握在他臂上的手,受伤的右臂。慌忙放开,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控的力道,背后登时沁出一层冷汗。抬头想问他可还好,被那句“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触动心神,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话来。
宁次避开他的目光,向院外望了望,低声道:“不知火统领处还等消息回报,我不便久留,你早点休息吧。”
略一踟蹰,便转身向外走去。
鹿丸心绪纷乱,忍不住冲动地赶上几步拉住他,待他回头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片刻才道:“那人比你明白多了,才不想淌这个浑水。刚才的乱势都不进来,只守在外面任你处置,你不找他,他绝对不急着来找你。”
犹豫了一下,神色不安地低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宁次略一迟疑,道:“不必,你的药,我用过了。”
鹿丸目光隔着衣袖在他臂上巡过,问道:“你刚才投枪,用的是哪只手?”
片刻,寂然无回应,语气便多了几分坚持:“药在哪里?”
***
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一点火光,跳跃着映在墙壁上,光晕轻轻颤动。宁次微一皱眉,正想不着痕迹地将纸媒交到左手,鹿丸已经从后面接了过去,稳稳点燃了灯罩里的蜡烛。房间不大,两盏灯点起,就明亮了许多。晕黄的光芒下,宁次单衣长发的背影被镀上一层淡淡的暖意。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上次如此温和宁静的相处还是在松川城宁次家里的那一晚,时日并没有过去多久,却仿佛已相隔数年。鹿丸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晚枕衾间若有若无的甘松香,颊边冰丝般的触感,和手掌下隔着单衣温暖结实的身体,如此熟悉……
指尖一痛,不知觉间燃尽的纸媒烧到了他的手,匆忙丢下,连带拂去散乱的思绪。定了定神,在屋角的水盆里洗了手,仔细擦干,寻到就放在小桌上的药盒,拿过来坐到宁次身边,随手放在了地上。
宁次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动,任由他轻轻脱去右边衣袖,解下包扎的白布,狰狞的伤痕便一分分裸露出来。
当日两寸宽的淤痕已经蔓延到几乎覆盖了半条手臂,色近乌墨,凹凸不平,望之如同肌肉坏死掉一半,实是有些骇人。鹿丸对自己的兵刃会造成什么伤痕再清楚不过,真正看到时心里仍是一颤,深吸了口气,才平指按了上去,轻轻检视。
药盒的盖子内侧嵌着一根细针,宁次自然早就看到,只是没有动过。鹿丸挖出墨绿色的药膏粗粗涂在左掌心,拈起细针刺破右手无名指的指尖,将血滴在药上。他一直滴了十余滴才停,宁次忍不住看了几眼,没有说话。
鹿丸将双掌合起,用力搓动,一直搓了许久,再分开时,掌心的药膏赫然变成了晶莹的血红色,且全部覆在左掌上,右手分毫未沾。
托起宁次手肘,覆满药膏的左掌在他肩侧略停,低声道:“忍一下。”按了下去。
手掌一贴上,宁次全身一震,鹿丸早有准备,手上加力握紧才没有被挣开。宁次是用过这药的,涂上之后,原本消之不去的僵痛麻痹立刻清凉凉缓去不少。不料到了鹿丸手里,居然变得火烤一样滚烫。贴在他臂上的手掌仿佛一把烙铁贴着肌肤,以缓慢坚定的力道向下抹去。灼热穿过皮肤深深透入筋骨,仿佛连骨髓也一并烧了起来,宁次不觉咬紧了牙关,额头已经密密沁出一层薄汗。然而就随着他手掌抹下去,数日来深缠不去的酸冷涩重,和适才运力之后勾起的刺痛抽搐却被一分分蒸了出去。烫得有些无法忍耐的时候,宁次恍惚想到,这是血的温度吗?他的血……
药从肩膀抹到手腕,足足用去半刻之久,停下来时,两个人都有些疲惫。宁次勉强平定气息,侧目看时,臂上原本狰狞的大片黑色已经全部消失,只余下浅紫色的痕迹,亦无痛楚,大约过两日淤血散去就能恢复如常。他这些日来多受伤处阴毒之苦,知道厉害,竟然这样就消除无踪,当真神乎其技。忽又发觉自己臂上和鹿丸手上都是干干净净,刚才那药涂到哪里去了?
鹿丸取布巾擦手,替他穿好衣服,又自然地抹去他额上的汗水。见他不知发什么怔,担心地问道:“还有不舒服?”
宁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是医术?还是巫术?”
鹿丸叹了口气,道:“炼化骨血之法,原本就是巫门医者常用,以操控药力的。我从没想过,世上竟还会有人用这样的术法行杀戮之事。”
宁次猛地回头看他:“炼骨术?”
鹿丸摇摇头:“几滴血而已,无伤大雅。就是为免伤身,巫医才以草药为媒介,借助的还是药力。像那样……直接以之激发身体筋骨肌肉之力,根本就是以寿元为代价啊!”
听他这么说,宁次才暗暗松了口气,想到那个杀手,也略有怅然。虽然双方是敌非友,那人的坦然执着却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无论外人看来值与不值,能够依着自己想要走的道路走下去,也当真是一种幸运。
“那个人,活不久了吧?”
“四白青黑,唇色泛紫,已是肝脾不能藏血之象,若非术法支撑,理应已无力起身。依他所言三次炼骨后的虚弱,其术必不能持续长久,那他现在来去从容,应是有巫医用药物为他延缓了炼骨术的爆发之力,以助日常行止。术法结束之日,便是他命终之时。”
鹿丸神色略略一黯,道:“我曾以为,唯有医术救人身体,乃为纯善之术,孰知也有人用之为世间最可怕的暗杀术,果然术法就只是术法,区别只在用的人而已,我与他也都一样。”
他语声渐低,抬手抚在宁次受伤的手臂上,喃喃道:“幼时学医,曾妄求以行诊救人赎来日杀戮之罪,而今才知何其荒谬……一旦动了手,做什么也无法补偿的。”
宁次皱着眉头认真想着他的话,最后很实在地道:“我还没死呢。”
鹿丸忍不住一抖,瞪了他一眼,有这么说话的吗?
宁次很实事求是:“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也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顿了顿,道:“不过,你要不是学了医术,当初我没准就死在长秋了。”
鹿丸忍无可忍,这件事他怀怒已久,终于可以说:“那是你自己找的,松川城势力不入长秋,你受了伤待在那种地方不走不是自寻死路?”
宁次挑起了眉,似有笑意地接道:“我若当真走了,你不后悔?”
鹿丸心头一震,扶在他臂上的手顿时僵住不能动作。
宁次就着亲密的姿态,抬手理过他鬓边的乱发,目光中隐着锐利:“今年七月,我去轸山之时,恰遇到承亲王世子。之后他与宇智波佐助误入松川城,却是在长秋遇的袭。这些事,不是巧合吧?”
鹿丸并不意外,低声道:“是我带他去见你,也是我安排他们去长秋。”
人的心思,总是会先入为主,如果对已知的事相信不疑,就不会想到还需要去证实真伪。鸣人独自来轸山,这件事本身就是个警示,恰与宁次撞见,他便顺势而为,抓住这个机会,在将来任何可能引起的怀疑之前,抢先给了宁次一个暗示。
查访世子之事松川城早有准备,这个暗示大概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但因为那场刻意,哪怕早猜到鹿丸与承亲王府脱不了关系,这一路行来,宁次心里多半还存了念想,希望他是真不知那孩子的身份才如此不避不讳。
宁次本性刚强,杀伐果断,原就不是会为他人生死得失心软的。若非与他有情,此番也不过寻常奉令而行,何来左右为难之处?
鹿丸心中愈加黯然,忍不住低声道:“当年长秋,原本是你……不该遇见我的……”
宁次皱了皱眉:“胡说什么?谁在说这个?”片刻,也低声道:“各为其主,既是没得选择,有甚可究?我只告诉你……我不后悔。”
……不管现在怎样,此生遇到你,认得你,我都不后悔!
宁次目光犀利,静定坚毅处仍如往日一般,鹿丸怔怔地看着他,便觉胸口一阵阵烫热,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次神色平和下来,微微笑道:“那天我是气急了,你知道,我本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抱歉。”
“想要杀我何须等到今日?”以你我相知,数年感情是真是假岂有不辨?你知道,我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鹿丸嘴唇轻轻颤抖,目光变幻,猛地伸手将他抱住。肩膀撞得生疼,却丝毫不肯放松力道,用力得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力气太大,宁次忍不住想要去挣,忽觉他紧贴在自己颈侧的呼吸灼热急促,仿佛喃喃地说了什么,勉强侧过头:“什么?”
鹿丸却又不理,宁次以为他没听到,又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鹿丸勒在他腰间的手臂几乎是带着狠劲的,在他耳边低低地、狠狠地吐出几个字:“你连抱歉都替我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次一时有些想笑,出口却化作了一声叹息,任由他抱着不再挣动。许久,困难地伸手摸摸他的背,轻叹道:“傻子,我要是真带着那样的伤回松川城,你自己不知死活,连你父母也不顾了吗?”
鹿丸抱着他的力道终于放松了一些,声音很低,语气却截然:“你不会让我父母被连累的,至于我……我已经杀过你一次,死了也是欠你的!”
宁次叹气:“哪有人做这种傻事的……”
整个月都在出差中度过的人终于爬回来了,劳各位久等,我,我真的已经抱歉得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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