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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惊夜 ...

  •   鸣人瞪大眼睛,张着嘴:“你……你说这些……”

      佐助干脆利落:“都是真的。”

      “这怎么可……这不可能……”鸣人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混乱一团的思绪。他好似应该觉得震惊,可……可这根本是在听梦话一样,根本无法联想到自己身上,无从震惊起来。

      佐助目光如剑,语气坚决:“别的事我说不准,但承亲王一身武功师承岩宿仙人自来也,唯有瞬身术轻功乃是独创,天下间只有他师徒两人懂得。自来也决不会把它教授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是,但是……”

      “鹿丸不是叮嘱过你,离日向家的人远一点吗?若不是牵扯这样的身份,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值得日向家关注?他让我带你去长秋,就是因为那里是九阡巫门所在,日向家耳目唯一要回避的地方。”

      鸣人嘴唇轻轻颤了颤,小声道:“这种事……鹿丸怎么会知道?”

      佐助若有深意地看着他:“不错,我身为宇智波家嫡子才知道的隐秘,奈良鹿丸何许人也,一介江湖药师,竟也深悉其事?”

      鸣人咬了许久的牙,才慢慢问道:“……承亲王……不是病死的吗?”

      佐助目光微微晃动,口中却毫不躲闪:“若是病逝,堂堂亲王世子怎会流落民间?旗木家少主之尊贵又何须隐姓埋名十年不出?”

      “那你说……你说的……”

      佐助缓缓道:“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自己的族人是什么样子,却还是知道的。”

      鸣人死死咬着嘴唇,随着一句句话入耳,身上阵热阵寒,几乎要失去知觉。

      佐助见他面白如纸,额上汗珠涔涔而落,僵坐不动,衣袖轻轻颤抖,自身却似毫无所觉,心中蓦然一痛,不禁后悔说出这些话来。但若是不说明白,鸣人必然不会在这样时候离开自己,那无论担心帮助自己抑或是接受自己的保护,他日明了两家之仇,都会后悔不及。知而不言、敷衍放任,非自己内心骄傲所能允许,他既说得出“朋友”二字,自己就决不能对不起这两个字。要恨,也只能恨诸事不巧,定要让这番话从自己口中说出。

      百般情绪在胸口涌动,面上却不肯流露出来,再次开口,颜色犹冷厉了三分:“你若不信我所说,近日里奈良鹿丸和旗木卡卡西必有一人会来寻你,到时问他们自然就清楚了。”顿了顿,声音还是低了些:“你自己想想吧,我有些事要准备,无论你想要留在城中还是去岛上,我都会尽快安排。”

      言罢不再看他,便要起身离去。适才全部心神放在所说的话上没觉什么,此时一动,才发现四肢都用力得僵硬了,起身不稳,仓促伸手在案上扶了一下,才站了起来。

      手指刚离开书案,腕上忽然一紧,被一股大力扯住。他心神还有些恍惚,猝不及防,竟被拉得跌坐了回去。一挣不脱,忍不住怒目瞪去,却见鸣人看着自己,湛蓝的眼睛里满是紧张焦急:“你……你不能走……”

      佐助听得他语不成句,怒气顿时又散了。一日之前想都没想过自己除了被捡回去的孤儿之外还能有什么身份,现在却必须去相信这样一个事实,震惊骇然之处,九天雷霆劈到头上也不过如此。叹了口气,道:“我不会走,只是去收拾几件东西,你难道不需要一个人想一想吗?”

      鸣人手握得却是更紧,深吸口气,加重语气重复着刚才的话:“你不能走!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只是还想不明白……”见佐助眉头微蹙,想要说话,立刻紧接着道:“但我知道若是现在让你走出去,你根本不会等我想明白,你再也不会当我是朋友了。所以,你不能走!”

      佐助狠狠咬住嘴唇,终于无法力持冷漠。他虽然生于世家,心机城府都不缺乏,毕竟也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面对真心重视的朋友,话说到这个地步,实在也是竭尽全力了。没想到鸣人骤闻此事,满心混乱迷茫之际先想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心情,犀利直接的话这样剖开在面前,再无法故作绝情。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了,我在这里不走,你先放开我。”

      鸣人才反应过来,慌忙放开手,就见佐助白皙的手腕上已经印出五道深深的指痕,顿时慌乱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佐助低头看着腕上的淤青,适才被他情急一握,如同被铁箍紧紧扣住,几次都挣之不脱。呼吸法……他怎么就从来没怀疑过?鸣人的武功招式粗浅,全靠力量惊人才能与自己对打。一直以为他是天生的神力,如今想来,却是那位岩宿仙人妙心所布的假象了。妙木山武功讲求自然之道,鸣人天性好动又精力充沛,呼吸法一旦成习,每日奔跑跳跃间不知不觉就将力量蓄入筋骨肌肉。随意挥拳便有数倍于人之力,却圆转如意,浑然天生,表面的粗浅招式正好成为绝佳的掩饰。果然数载相交,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

      不,这样的苦心孤诣,原本要瞒的岂非就是自己这样的人?

      见他满面惶恐,还在连声道歉,佐助怔忡出神,不觉脱口道:“你现在又何须为这种事而抱歉……”

      此言语带深意,鸣人不知有没有听出来,却低下了头,半天才道:“我们是朋友,我不小心才伤到你,当然很抱歉。”

      真是白跟他说了这么多,佐助微微苦笑:“罢了,只要你能记得,我姓什么就行了。”

      鸣人这次却认真看了他:“我当初认得你,与你日日打架的时候,你又知道我姓什么吗?”

      佐助心口猛地一堵:“你……”

      无声对视间,耳边忽然“叮叮”几声细响,冲破了这浓稠若有实质的寂静,却是拉门边装饰的一串小小玉铃无风而动。佐助蓦然变色,迅速起身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又拉开少许向外看去。

      鸣人不解道:“出什么事了?”

      佐助谨慎地观察着,面色凝重:“外院的机关弦,水月把下人遣走时会把它挂上,有人进来了。”

      鸣人听着他的语气有些紧张:“是敌人吗?我们怎么办?”

      佐助手上用了力,最终还是关上门,回头道:“留在这里,等他们两个过来再说。”他没有说,玉玲响的是第四个,来人竟在无声息间已经进到了内院。

      鸣人看他神情也知来者不善,忍不住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这里不是没有人知道吗?”

      佐助低沉的声音透出一丝锋利:“是我疏忽了,木叶宗家出这种事,第一要紧自然是封锁消息,尤其是对泽州城,那封信,怎么会这么轻易送到我手上……”

      话音未落,拉门无声地滑开,香燐和水月先后闪进来。香燐面有怒色,更多的却是懊恼:“公子恕罪,是我太过大意,早该想到那线人是被人故意放出来的。”

      佐助一摆手:“任谁得知这样的消息也顾不上想更多了,我们的功夫向来不放在木叶,那人的身份只怕早就被识破了。”转头向水月道:“外面有多少人?”

      水月面色凝重,道:“前门进来了八个,后门不知。泽州城主府没有人知道这里,也不可能瞒着家父的耳目出动这么多人让我们措手不及,是木叶来的人!”

      佐助抿了抿嘴唇,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明白水月的暗示,被包围上才发现,来人显然不是庸手。故意放纵密探得到消息,再派人沿路缀下来找到他,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动了手,可见对他这位二公子的重视。以常理推断,需要这么做、会这么做也能做这么做的人,自然只有世子宇智波鼬。

      “……这些以后再说,先离开这里,东西呢?”

      香燐提起手中的包裹:“都在这里了。”

      佐助目光有些犹豫,但立刻就坚定下来,道:“烧了。”

      香燐一怔,有些迟疑地看着他:“全部?可是现在……”

      佐助毫不动摇:“这些东西我顾不上,放你们手里只有麻烦,烧了,来日方长。”

      香燐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火盆,解开包裹,里面是数本厚厚的卷册。

      佐助将鸣人拉到最里侧的屏风后面,道:“不要出来,记得我说的话,别卷到这件事情里来。”说完倍加不放心,盯着他道:“不准出来,听到没有?”

      鸣人知道眼下不是细问的时候,忙忙点头表示绝对不打扰他。

      佐助回身走到门边,水月已经按刀蹲伏在门侧,掩住角落里快速往卷册上浇油的香燐,向他点了点头。佐助冷然一笑,“唰”地拉开了门,扬声道:“来者何人?奉有何令?给本公子出来说话!”

      背后是夜幕中唯一亮着灯火的房间,他就独自站在门口,任由灯光把他的身影照得清晰无比。心下微微冷笑,来者若是旁人也就罢了,既是他宇智波家的人,无论受何人所派,哪怕是为取他性命而来,主仆之别在此,上下之分犹在,他倒是看看这些人敢不敢把自己这个主家公子彻底无视。

      寂静的院子里一阵骚乱,潜于暗中的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坦然开声,一时颇为失措。僵持许久,佐助傲然立于阶上毫不动摇,终于,几个人影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一人伸手拦住余者,独自上前,身形高瘦,步履轻飘,直走到阶前的亮处,在青石砖空地上单膝跪落:“臣原城予,见过二公子。”

      佐助瞳孔一缩,面上顿时寒了三分,缓缓道:“城先生,竟然是你。”

      佐助猜遍了所有来人会具备的身份,会是哪位叔伯不服世子所为而谋求利用他的路子,还是哥哥的下属要确定他不会跳出来成为妨碍。却万万不曾想到,应声走出黑暗的人竟会是他。父亲称他为“城”,佐助只在极为巧合的情况下见他出现过两回,今日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宇智波宗主从不离身的影武者,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出现在这里?木叶宗家方当大变,论理他自然应当守在父亲身侧,即便父亲……不在了,身为影卫也会自尽殉主。想不出他会因为什么原因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心中一念骤然闪过,莫非……难道,密信里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父亲并没有被禁?然则失败的人是……

      心跳顿时一紧,忍不住踏上半步:“父亲大人无恙,那世子……世子现在……”

      原城予声音平淡:“二公子,您接到的消息不是假的。臣离开木叶的时候,世子已经掌控了主宅,主上被禁内院,生死不明。”

      佐助怔怔听着,忽然狠狠一咬嘴唇,暗恨自己为什么要问。他始终不肯信水月的推断,确认来人并非鼬的下属时,惊讶之余,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但此时听闻父亲所处困境,放下片刻的心又陡然悬了起来。为什么要问?到底有什么可问?相争的双方是父亲和哥哥,无论谁胜谁败,自己又能问出什么?又想要听到什么?心中矛盾,忍不住怒道:“既然父亲生死不明,你为何不在他身边?”

      原城予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沉声道:“臣来此所为何事,二公子理应知晓。”

      佐助心中一震,顿时冷静下来。

      原城予反手从肩后拔出一把长刀,左手托刃,平举过头:“臣奉令,斩杀二公子身边那个孩子。公子若为家族计,还请不要拦阻。”

      “父亲的佩刀?”佐助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刀,许久,目光才移回他的身上,深吸口气,尽力让声音保持平静:“父亲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若是因我擅自离家而有所误会,我可随城先生回京向父亲大人当面解释。”

      原城予深深地看着他,出口却是不相干的回答:“二公子,主上身处危境,臣身为影卫,本不辞力战死节。但宗主大人一不用臣护他出府,二不用臣往召禁军,惟令臣伏刀潜隐,赶在所有人之前寻得二公子踪迹。主上有谕:纵使他不在人世,那道斩杀令也要当作遗命来执行。”

      佐助面上煞白:“然则我若不遵,这把佩刀,就要连我一起斩杀了?”

      原城予看了他良久,道:“非也。此刀乃是主上赐臣于事成之后自尽用的。”

      佐助目中精光猛地一爆,直接向后退了一步。

      父亲如何识破鸣人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他对哥哥不满由来已久,又被这样的手段击败,心中岂能不恨?却宁可放弃脱身之机,纵然此后被哥哥握稳家族大权再无转胜之力,也要先除去鸣人这个心头大患,决心之坚,自是不可动摇。而原城予受命事成自尽,必是已经知道鸣人的真实身份和他对宇智波家族的威胁所在,所以才会说出“为家族计”的话。父亲信任他至此,以举族安危托付,则自己想要从他这里入手劝阻,也根本毫无希望了。

      佐助向知家族影卫之精锐,原城予追随父亲数十年,其人之能在影卫中亦是翘楚。他受命的第一瞬间就盯上那个眼线,并从哥哥的天罗地网中送他出来,追踪到此,见事之明晰,决事之迅果,实堪钦佩。只怕哥哥也根本没想到身为影武者,在这样的时候他竟会弃主而去,这一步失算,却是父亲不惜放弃挽回败局最后的时机来换得的了。

      父亲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为了什么佐助心里再清楚不过。家族乃为世家子立足之根本,亦是需要毕生担负的责任,无论当年之事谁对谁错,又是否出于几人私心,进退间牵连着全族数千人的命运,就根本不存在一个所谓公正的立场,立场,生来已定。能一身兼起禁军将军和家族首领两职,将云山叔父贬回泽州,父亲暗地里有过什么样的手段,佐助并非猜想不到。如此不择手段也要掌握的权柄,此刻在家族危难之前,却可以断然放弃,自己空为宇智波家嫡子,却远没有父亲那样的决断力和责任心。他知道就在自己身后,一扇屏风相隔的孩子并不是会被仇恨蒙蔽的人,对于政权倾轧、家族争斗更是完全懵懂,那个傻瓜连自己都照顾不明白,他统率承亲王旧部与自己的家族敌对这种事,想想都觉得荒谬。但是同样,那个孩子身上所系也不只是他自己的命运,即使是深知他也信任他的自己,也不能够认定只要他不想,有些事就肯定不会发生。

      那个孩子本有着天下最高贵的出身,本应受到所有平民与贵族的仰望,在最好的一切物事环绕下成长。初相见是佐助第一次偷出宇智波家的深府,见到平民孩子,心中未尝不觉天上人间之别。而现在才知,这样的区别有多大,那孩子本应具有却失去的东西,就有多多。现在他就躲在自己的身后,无论曾有多少安排,这一刻,那位为保护他而牺牲如许的旗木少主不在,本是闲云野鹤却为他而用心良苦的岩宿仙人不在,为保护他们的世子而蛰伏积蓄多年的承亲王旧部们也没有赶到他的身边。一扇屏风相隔,挡在他与父亲的刀之间的,竟然只有自己。

      无法承担起家族见不得光的一面,他还可以默然退避,但求偏居东海。但面对父亲为全族之人断然付出的苦心和代价,自己身为家族子弟,却有什么立场去辜负?原来世间矛盾之事,都是如此尖锐,无怪世人常叹抉择之难……

      不,有一个人说的不同,佐助记得有人曾嗤笑着对这般话不屑一顾:“应该怎么选择谁心里都明白,敢不敢而已,有什么难?真正难的,是别无选择。”那人废话向来多,尤其不吝于自说自话,自己当时烦噪声吵耳,又恼火他根本没有认真看自己练剑,对那些话自然充耳不闻。但不知为何,此刻竟连他当时躺在树上半梦半醒的神态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别无选择,若是不惧直面本心,不愿敷衍妥协,不避担当承诺,世间万事,自然都是别无选择!

      佐助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静静开口:“父亲大人一心乃为家族存亡计,我为人子,受父亲翼护多年,不敢亦不能妄议对错。但事有曲直,人有本心,有些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违心而行。”他清晰地说道:“城先生,我不能让你杀我的朋友。”

      原城予双目微微一合,收刀还鞘,双膝及地,伏身拜了下去。

      言尽于此。

      佐助退入房中,水月立刻将门关上锁死,用准备好的书案和柜子挡住,回头道:“好了没有?”

      “再挡一下。”香燐一头是汗,不知是刚才生火烤的,还是此时急的,正用一把铁钩拆卸屏风后面的木墙,鸣人帮她把松动的木头整个扯下来。

      外面的人已经在破门,书房背东朝西,北面是一壁书架,西南两侧却都是纸门。书房里总共也没有多少能挪的东西,水月勉强堵死了南侧,和佐助两人守在薄弱的正门边。外面撞了几次没有撞开,忽然一道刀光切入,横着便将三根木格齐齐劈断,跟着几刀,纸门便被切出一个大洞。那人刚要踢开挡门的木架,佐助手中草薙剑连鞘探出,倏然点在他喉间,身形不动,力运前臂,及身而发,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了下去。水月不敢像他这样,早把刀拔了出来。两人配合默契,外面的人一时倒是进来不得。

      原城予此行带的人都是跟随宇智波宗主多年的心腹影卫,身经百战,却不是这样简陋防护能挡得住的。突破不利,立刻改变方法,将旁边的门扇尽数劈开,门口挡的木架桌案便失去了作用。佐助和水月只有两人,渐渐便抵挡不住,那些人顾及佐助的身份,不敢真的伤他,水月那里却已经是险象环生。

      原城予没有出手,站在门口目光一扫,便定在唯一保持原位不动的屏风上:“屏风后面!”

      围攻水月的人立刻分出两个,快步过去,还未伸手,屏风忽然被人一掀,当头砸了下来。一人躲避不及被压在下面,另一人却闪身避了开去,看到头也不回扳开后墙机关的香燐,目光一闪,挥刀劈了下去。

      当初为了不惹眼,这宅院选得并不大,内外三进,只有前后两道门,若是被堵上却是无法脱身。故而修葺的时候,佐助命人在东厢紧靠的石墙上修了一个暗门。平日将此用做书房,不到事急时拆了木墙,谁也看不出有机关。

      香燐利落地推开暗门,反身自袖中抽出一把怀剑,堪堪架住落下的长刀,受不住力,跌坐在地。那人刀未收回,一截黑色的剑鞘陡然插进两刃之间,格开刀锋,疾打在他肋下。佐助闪身挡在香燐身前,确定无事,才回手将她扶了起来。

      那边鸣人躲得有点儿手忙脚乱,他手里没有兵刃,动作却很敏捷。衣袖被带出一道口子,却看也不看,不惧不闪,猛地欺身冲上去,一拳打在那人下巴上,抓住腰带,把那人整个丢了出去。水月余光扫见,很是挑了挑眉,惊笑道:“不错嘛!”鸣人不屑地对他撇了撇嘴。

      佐助没理会这两人,屏风一倒,外面袖手不动的原城予目光立刻钉到鸣人身上,无声地拔出了刀。

      “水月!”

      水月眼睛一眯,反手狠劈一刀,扫开面前两人,退后几步,右脚狠狠一跺,直接将木制的地板跺出了一个洞。近处几人为他自陷桎梏的怪异举动困惑了一下,随即就见他陷入坑洞的右脚一勾而起,俯身抄住什么,再直起身时,一道裂纹从他脚边的坑洞横着炸开,乌沉沉的暗光破地而出,一挥之下,刚刚踏入房间的原城予始料不及,连退几步,又被逼了出去。惊过看时,他手里握的,原本藏在地板下硬掀出来的,竟然是一把双开刃的巨大□□。

      水月横刀劈下,刀头深深斫入地板,这□□有五十多斤重,身长愈丈,这么一横,一人一刀,就截断了整个房间。头也不回地笑道:“公子请先行,这里就交给我了。”

      见佐助拉了鸣人从后面暗门出去,原城予目光一沉,踏上了一步,适才不过出其不意,这少年想这样就拦住他,却是自不量力了。忽见水月挑眉一笑,振腕挥刀,竟然抢先逼出门外,反手扔了个什么东西进房。方落地,一团火焰沿地漫开,瞬间整个书房成了一片火海。

      佐助刚出暗门,背后热浪已经扑来,大惊回头,却已经看不到水月的背影。他刚刚闻到火油的气味,还以为只是香燐往账本上浇的,哪想到水月竟然趁他在外拖延的功夫把整个房间都浇遍了。

      “水月!”

      水月的声音隔着一屋子火焰传来:“公子请先行,这里,就交给我了!”

      佐助又惊又怒,想要转回去却已经无门而入,这混蛋能有一次做这种事之前先告诉他一下吗?香燐不由分说扯着他离开院墙,转入旁边一间民居:“公子快走,火势一起,城守军即刻便到,那些人见不得光,不能久留,水月只要挡得一时,便可趁机而退。”

      佐助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且不用说香燐也是同谋,这帮家伙能不能不要只在逼他看账本的时候才强调主臣之别?不过此刻只能想想,却是无暇说话,原城予对泽州城的熟悉未见得比自己差,绕路过来也不过片刻之间。

      这宅院旁边的民居也是当时一起买下的,放些应急之物,别的今日也用不上,香燐直接穿行到后院,牵出了马。快速地套上马鞍,头也不回地道:“公子和鸣人君先走,到了岛上立刻封海,不要让别的船进岛,这里我和水月确定无事会用鸽书报讯。”

      “不用。”

      “什……”香燐没来得及回头,忽然被人拦腰抱起,放在了马上。“公子?”

      佐助按住她,目光明锐:“你先走!到城主府去,事情安定下来之前不要出来,这些事交给我和水月就行了。”

      “公子!”

      佐助将一面玉牌放在她手里,不容置辩地道:“去城主府,就说我遇刺生死不明,这种时候,不想背上黑锅,谁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香燐急得眼泪都含在眼眶里了,她还记得自己要求去洪礁岛帮他处理那边的生意时,佐助也是这样一口拒绝,道海上风波险恶,那里又都是些粗鲁男人,不是女孩子待的地方。这座宅院,最初也是为了安置她才买下来的,后来在账目上渐渐倚重了她,才成为一处密所,却仍然不让她出海。她总希望能帮他更多,却总是被他护在身后……

      佐助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放缓了声音道:“听着,我们不会有事,照顾好你自己。”

      香燐无可转圜,咬牙甩开他的手,一踢马腹,放缰冲了出去。稍作绕行,转到宅院门前的大道上纵马疾奔,任由蹄声惊起一城安睡的人,举起玉牌沿途高声厉喝:“二公子信符在此,泽州城守军闻令速来!……”

      院中原城予闻得呼声,目光微微一沉。火势起来,他便已下令撤离,刚在犹豫要不要下狠手除去这个用□□的少年,一人忽然快行过来,低声道:“原大人,适才发哨音,令守在后门的人先行绕去拦住二公子,不知为何,接连三次没有回应。”

      ***

      鸣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

      佐助也是死咬着牙才镇定着,在一人鼻下探了探,悄悄松了口气:“没有死,是被迷昏了。”但究竟是什么人,能无声无息将这东城门上上下下数十人全部放倒?对于他们,又是敌是友?

      回头望了望身后空荡荡的街道,到现在没被人追上,是自己和鸣人足够幸运,还是……有什么意外阻碍了他们?心中念头默默转了一下,对上鸣人同样惊骇的目光,道:“我们走吧。”

      鸣人对于离开这静得像墓地一样的城门毫无意见,立刻跟了上去,问道:“我们去哪里?”

      “洪礁岛,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只有那里能保证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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