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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雁语 ...

  •   “鸣人君见过这具琴?”

      “你认得崇明阁首座?”

      匣子里的短琴比正常七弦琴短了一大截,因为对这样的独特印象很深,连鸣人都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日向宁次带上轸山弹过的那具琴。一句惊讶的话脱口而出,旁边雏田和夕日红不由得同时惊问。

      鸣人左右看看,有些迷惑:“啊?”

      三个女子相视了一下,还是夕日红先开口,她现在多少对这孩子的迷糊性格有些了解了,看着他慢慢道:“崇明阁首座大人的名讳是日向宁次,鸣人君认识他吗?”

      “啊!”鸣人恍然大悟:“我说雏田你的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你们两个都姓日向!”

      ……难道这家伙刚想到这一点?那莫不是还没意识到这两人眼睛的颜色也是一样的?

      面对这样无语的目光,鸣人有些委屈地道:“宁次他自己又没有说,还是鹿丸后来告诉了我才知道的……”

      语声忽然顿住,他想起鹿丸好像还告诉过他什么别的……日向家……还有松川城,不会……就是这里吧?鹿丸好像说让他离得远点儿来着,离得……远……点……儿……嗯,现在这样,会被骂吧?

      一定会被骂的!

      他脸上神色风云变幻,而几个女子却已经有些习惯他傻乎乎一惊一乍了,没有在意。

      雏田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鸣人君你……就这样直呼他的名字吗?”相对于其它的问题,似乎这一点更让她无法不觉得难以置信。

      鸣人奇道:“这不是他的名字吗?”想想又补了一句:“鹿丸也是这样叫的啊。”

      雏田想到他先前的话:“鹿丸,是轸山的奈良先生吗?”

      “是啊,我去看鹿丸的时候,他就在鹿丸的药庐旁边弹琴,啊,他还说我要是喜欢这琴就送给我呢……可惜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们说话时我又睡着了。”

      看着他十分惋惜留恋的样子,雏田忍不住又问道:“鸣人君难道不觉得宁次兄长,嗯,为人有些……不易接近吗?”

      “哪里?”鸣人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眨眨眼睛又抓了抓脑袋:“嗯,他笑起来还是挺和气的……”

      雏田已是无话可说,夕日红叹了口气,道:“鸣人君,崇明阁首座出身军旅,性情清冷、刚厉绝尘,是松川城人所共知的,你说的那个很和气的人,我们大概是没见过。”

      “诶?”鸣人睁大眼睛,十分震惊。

      大家刚刚受的惊吓比他大多了,所以都不觉得他需要安慰,夕日红犹豫了一下,道:“既然首座大人已经知晓,我们便不能让你在这里久留了……”顿了顿,才道:“晚上让枝音送你出去吧,外面的事首座大人应该会有安排。”

      雏田心中忧虑,本待反驳,鸣人却已经先点点头,道:“好啊!”

      夕日红心里其实并不是十分放心,但事已至此,以小姐清誉为重,自然越早送他走越好。本以为他听到这样的安排会惊怕不安,想安慰说日向宁次既然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来示意,那应该是不会翻脸抓他的,但见他全然一副安心信赖的样子,倒不禁意外,与雏田彼此相视,均感讶然。

      心念转动,便想到他刚才提到的人,她因为小姐的关系,多少也留心过日向宁次其人,大约听闻过他有个身为药师的朋友。但传言本来纷杂,许多嫉恨他的日向家子弟又拿他与身份低微之人结交的事来讥讽他的出身,真假之间便也莫辨,此时看鸣人这样毫不担心的样子,那两人之间的交情或许当真不比寻常。

      雏田心有所思,目光落在身前的短琴上,半晌伸手抚过琴弦,轻轻勾拨了几下。

      枝音并不知二人心中所想,见雏田扣弦不语,在旁笑道:“之前府库的小林管事带人布置垂昀轩,带了许多物件请首座大人挑选,首座大人本来说让她自己随便,后来却独留了这具琴。这琴因为精美别致,大管事本来要给小姐拿过来的,小林管事因为听说首座大人擅理琴韵,去的时候随口让人将几具上等的七弦琴都带着,也没想到偏偏被挑中了这一具。听说放在垂昀轩数月,首座大人一次也不曾弹过,想来也改了主意,才将它送给小姐了吧?”

      雏田闻言却摇了摇头,道:“此琴名为‘环佩’,琴身虽短,音质却尤为清绝铮越,宜奏铿锵高洁之音,并不宜闺阁中缠绵悱恻之调所用。不过兄长独选此琴,大约也不是这个缘故……”

      旁边几人都看向她,她却只是微微低下头,不再说下去了。

      ……他想必是看中这琴音质上佳更难得轻便短小,堪千里携去为知音一挥手罢了,哪会在意价值轻重,如今那人既已听过,自然随手送人也不在意。日向宁次,他并不回避他的姓氏,在自己面前却从来只执臣礼,身居高位却常一身素衣毫无修饰。垂昀轩满室琳琅,他任凭它们摆在那里,一件也不曾带回家过。玉蝉夫人住在外面,他宁可每月出去看望也不接她到内城安居,还听说他就明明白白对想求娶天天小姐的人说,他的姐姐不嫁给姓日向的……

      脸上不禁有些热,这种事她一个未嫁的女孩儿,便是想着也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叹了口气,日向家的尊荣富贵,那个人只怕是根本不曾放在眼里呢。

      雏田知道自己身边的侍女们会格外去留心垂昀轩的消息是因为什么,但却从来不会主动询问,侍女们以为小姐是害羞,却不知对于那个人,雏田本人所知道的,要远比她们更详细也更真实。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人,并且怀着不为人知的好奇心一直关注着他,虽然没有录名于族谱,但他既生了白眼,又姓了日向,称一声兄长便也不算是不妥当,雏田用这个小小的称呼寄托了内心深处的羡慕和景仰。

      自幼如明珠般被娇养呵护的宗家嫡女,松川城尊贵无比的公主,却说羡慕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因为背负了满身的流言蜚语而每一步都比别人艰难上无数倍的孤儿,这样的话即使她敢于说出口,日向宁次听了怕是也只会当作讽刺。

      但她是真的羡慕,羡慕他虽然茕茕寥落,却有着独自面对一切的气魄,想要得到什么,就自己伸手去拿,他从来都有这样想的勇气和这样做的能力。没有人能够影响他,也没有人有本事妨碍他,他走在自己的路上,如同行于山巅,流言蜚语不足以动其心,艰难险阻不足以移其志,所有的伤痛他不屑于展露人前,所有的鄙夷他不屑于多看一眼,这样凌绝一世的高傲让雏田心中无法不神往。

      她知道自己一生的道路都将是别人设定好的,她没有勇气去抗拒父亲大人的安排,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抗拒了,又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她的生活,她的心,一直都平静如水,直到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与往日所见的贵族少年们完全不同,秀雅宁静的外表下是如冰如火的刚烈狂悖,于是她忍不住想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想些什么又都做些什么,也想象自己能否像他那样,依着己心所欲而目不旁顾……

      看着突兀地坐在自己房间里的金发少年,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这种背离身份教养的事,只因最初的偶遇时,那双从不曾见过的、仿佛充满了勃勃生命力的湛蓝眼睛让她心中深埋已久的渴望忍不住动了一动……

      * * *

      “宁次!”

      看着一脸欣喜朝自己跑过来的孩子,只是见过一次而已,他倒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认生……心里忍不住就有些笑意,拍拍他的头顶,温颜道:“没出什么事吧?”

      鸣人摇了摇头,道:“没有,蒲野大哥带我出来的,什么事也没有。”

      蒲野大哥在旁边强忍着嘴角的抽搐,首座大人您实在不适合做这种动作,与平日冷厉的形象不符犹在其次,关键是……您有十七岁没有?小孩子家不要随便做出这种慈祥的样子好不好,看的人很想要昏倒的……

      佐助早在当初和鹿丸那一次谈话时就已经准确地预料过鸣人和日向宁次再次见面的场景,不等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把将他拽过来,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鸣人被吓到了,宇智波公子从来没对他露出过这么恳切的表情,眨眨眼睛,忍着心中一点儿毛骨悚然道:“……没……没事……”

      佐助很满意这个效果,转向宁次,郑重行礼道:“这次可真是多谢长公子挽救!”

      宁次自然地转向他道:“无妨。你们若是不急着走,也可以在这里先休息两天。”

      “还是不必了,我们还是早点儿回去比较好,出来久了,只怕真的要让人担心了。”

      虽然是在转移话题,道谢之心却是出于至诚,佐助很欣赏这少年干脆利落地行事风格,这份人情记在心里,面上反而不愿多说了。日向宁次一字不提事后要担的责任,自己虽然无能为力,至少也不能给他再添麻烦了。

      宁次也没有多做挽留,却是沉吟许久,问道:“你们回木叶,应该会见到奈良先生吧?”

      佐助哪里知道鹿丸现在还在不在木叶,而实情却是不能对他说的,心中十分不安,含糊地答道:“嗯,他应该会先去鸣人家,长公子可有话要转达吗?”

      宁次犹豫了一下,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道:“若是见到奈良先生,可否代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他。”

      ……这就叫做骑虎难下,佐助硬着头皮接在手里,还得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定带到,请放心吧。”心中暗想:至不济让人送到轸山等鹿丸回去再看,宇智波家这个人手还是有的……

      鸣人出来时已是长夜将尽,夏日天亮的早,此刻外面已经开始有了人走动的声音。宁次看了看天色,道:“我不便远送,让蒲野带你们出城吧。”

      佐助的心意也是不想久留,立刻答应了一声。鸣人被他拽在身边之后,因为想起鹿丸的叮嘱便一直没敢插嘴,此时看着宁次很有些恋恋不舍,两次见面虽然都是匆匆分别,但印象中却觉得宁次待他极好,便很是怏怏于鹿丸让他离得远点儿的话,而且……现在这样子……该怎么算呢?

      有蒲野带着,这样早出内城也没人多问一句,只是一路上都被他时不时目光诡异地看一眼,让佐助很是不舒服。他知道蒲野只是好奇日向宁次对他们的态度,但他也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啊,人家看的是鹿丸的面子又不是宇智波家的面子,忿忿地想,你再看我,再看我也不知道奈良鹿丸的名字为什么这么管用啊!

      临别时蒲野指着鸣人抱的小包裹,说里面添了点儿东西是首座大人让他准备的,路上或许用得上。包裹里放的是一些食物还有鸣人原本的衣服,因为不能晾出去,过了这大半天还是半湿的,现在穿的是蒲野接他出来时给他带的另一身衣服。

      鸣人摸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这是什么?”

      蒲野笑谑道:“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折腾了这一夜,虽然是夏天,也小心着受寒啊。”

      佐助跟着看了两眼,忍不住黑了脸:“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蒲野无所谓地笑道:“大人又没说拿多少,我看他那么大方,就随手多拿了点儿,反正他也不用,扔在那儿也是浪费。”

      佐助看着手里一个盒子无话可说,有这种坦然慷主上之慨的下属,换了日向宁次自己只怕也没什么话可说……

      看着他悠悠闲闲、不紧不慢地踱回去,佐助叹了口气,对鸣人道:“收好吧,这药可不是一般的难得。”

      鸣人接过他递来的盒子,有些好奇,佐助眼界本来就高,人又骄傲得很,对他平素惊叹的各种东西大多都表示不屑,还真少见听他称道赞许什么东西难得。

      那盒子里只有一颗极大的药丸,一打开盖就觉得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鸣人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药?”

      “清平散也这么随便送人,不知道那主仆两个到底是谁大方。”见他翻来覆去看盒盖,不由得笑道:“你看看盒底下。”

      鸣人盖上盖,翻过来看盒底,右上角上有一个小字,皱着眉看了半天:“……这是什么?”

      佐助忍着眼角的跳动,咬牙道:“……你拿反了。”

      于是再掉过来,这字难得他认识,慢慢念道:“……鹿?”

      “清平散可是奈良家的独门配方,只需要一小块碾碎了混在香屑里,静心安神的效用什么也比不上,这一丸少说可以用上二十次,那家伙居然就这么随手摸出来。”

      “哎?难道是鹿丸送给他的?”

      “这种东西鹿丸可送不起,清平散用料极费,贵重无比,都是先付钱订制,隔年才能取到,所以虽然称“散”,却是做成丸状……”见他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有没有听自己说话,皱了皱眉,道:“你要是喜欢,回木叶我给你拿几个就是了。”

      鸣人果然十分高兴地道:“好啊好啊!闻起来好香啊。”

      看他这个样子,佐助虽然自己几乎不用,送出去也没什么心疼,却不免一念想到若是事后鹿丸知道了,会不会连一贯的闲散气度都不顾,跳起来痛斥他糟蹋东西……

      想到鹿丸,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封让他不知如何处理的信,拿出来看着犹豫了许久,下定决心去拆封皮。

      “啊!你怎么拆了?啊!宁次知道会生气的!啊……”

      佐助恼怒道:“啊什么啊!你以为我想拆人家的信?我可是跟他说鹿丸在木叶,他才让我带信的,这要是说了什么要紧事怎么办?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鹿丸?”

      “啊……”说得也是……

      “再说了,”佐助有些丧气地道:“我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假话,这要是把信送到轸山,回头鹿丸什么都不知道再说穿了,那……那可不是生气就完了的事。”

      鸣人果然觉得有道理,反而催他道:“那你赶紧看啊!”

      佐助家教良好,对这种有失礼仪的不好行为心里其实颇为抗拒,加上对日向宁次又很有感激之心,虽然嘴上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很是艰难克服了一下,才在鸣人的催促下挑开封皮,把信抽了出来。

      他其实有一点儿在意,昨天宁次留他在垂昀轩等候,晚上就让他睡在书房后面的凉榻上,不知为何自己却没有回去卧室。佐助夜里醒来几次,都见书房的灯始终亮着,屏风上的人影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沉思。因为睡不安稳,听外面梆子敲过寅时便索性起了身,临出门前多看了一眼,那案上却并无书籍公文之物,只闲搁着一枝小毫,透雕绿砚墨迹未干。

      他坐在书房里一夜未眠,难道就是为了写……这么两行字……?

      佐助瞪着手里的一纸薄笺,上面没有半个字提到他们两个在松川城惹出的祸事,隐有水纹的雅致素笺上,是他曾见过的秀丽笔迹。

      奈良先生台鉴:

      环佩琴短,宜奏高洁清越之音,然九歌之外,犹有三拍,先生若有闲暇,愿请于霜期枉顾,一品红叶,另鉴佳音。

      落款是一个“宁”字。

      ……

      ……

      “喂,你到底要看多久?”

      不耐地声音在耳边吵嚷,佐助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过去:“嗯?”

      鸣人气鼓鼓地道:“不就是两句话嘛,看这么半天还没看完?”

      佐助罕见地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半天没有反驳,忽然道:“鸣人……”

      “啊?”

      “日向宁次管鹿丸叫什么?”

      “哈?”鸣人莫名其妙,怎么忽然之间问起这个来了?抓了抓脑袋,道:“我怎么知道?那个,他说话……嗯,就是跟他说了,什么也没叫啊……怎么了?”

      佐助目光垂下,碰到信纸不觉轻轻一跳,心里忽然开始后悔拆看了这封信,仿佛烫手一样匆匆叠起装了回去,收在衣服里,匆匆道:“还是等见到鹿丸……直接给他吧。”

      “他到底写了什么事啊?”鸣人追问着,忽然惊叫道:“他不会跟鹿丸说我们来了松川城吧?啊,鹿丸会骂我的!”

      佐助怒道:“闭嘴,就那么两行字,哪说得了那么多话?他是邀请鹿丸有空到松川城来作客的。”

      “哦……”

      松川城地势偏北,气候寒冷,每年霜期早至,漫山枫叶才红,“霜城红叶”正是松川名景,此时邀至友赴琴酒之约,足称风雅。

      但是……九歌之外,犹有三拍……

      佐助咬了咬嘴唇,春藤姬性情疏阔,诗歌多是描绘自然之光,后为女官,看多了深宫女子的悲苦寂寞,一生未涉情爱之事,晚年出家为尼,作品更多清远空灵之声,故而《九歌》之作虽为文学之士推崇备至,却不是年轻人日常吟诵的篇章。而同时在宫廷歌诗之外,源起于民间的行吟诗中另有一批佳作流传极广,则大多是歌咏爱情、寄予幽思之篇,深受年轻男女喜爱,所谓“三拍”,正是这一类诗歌的代指。

      ……九歌之外,犹有三拍……《竹屿》、《月下莲》、《红叶》合称“三拍”,日向宁次请他品的,却是哪一个“红叶”?

      越想越觉得这种东西放在身上都嫌烫,到底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可是……想到昨夜屏风上那人独坐案前的身影,临行交给自己书信时踟蹰犹豫的神情也大异于见面以来的果断镇定……哪有人给朋友写信,嗯,写得这么足以让人胡思乱想的?

      这两人他都认得,想着就忍不住有些骇然,日向宁次胆子也真够大的,这种事……这种事怎么也要做的隐蔽一些吧?就这样堂皇地写出来,还只草草封个口,连句严词叮嘱都没有,这让完全是不小心偷看到的人可怎么办?他到底是太信任自己两个,还是根本不在乎别人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去关心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啊,结果这信也不敢随便丢到轸山去了……

      心里的不自在渐渐化作恼火,鹿丸那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 * *

      此时垂昀轩的书房里,因为没有旁人在,蒲野的坐姿也就不那么端正,看着案后的少年苦笑着道:“我说首座大人,徇私枉法这种事我们通常不做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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