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再水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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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睡得很沉，或许是这几日奔波，不过一刻沉沉睡去，梅若华为他盖好被子，小孩睡得并不稳，眉宇间紧紧地锁着，梦中甚至会喊出一些字眼。
当这个时候，梅若华就会上前拍拍小孩的，低声哄着，直到小孩再次睡得安慰。
梅若华便这样反反复复，守着欧阳克坐了一夜。
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从此之后孑然一身，心中像是破了一个窟窿，怎么也不补不回来。
就如师傅曾教她的一句诗。
天地一沙鸥。
天明时分，梅若华站起来松了松筋骨，衣摆带了一下，她险而又险地接住了杯子，呼吸只是一紧。
静室内唯有一声短促的呼吸，床上的欧阳克像是被什么惊醒，梅若华对上他的眼睛，小孩的眼中带着凶狠与戒备，待看清是她，又放松下来，睡意惺忪。
“梅姐姐，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吗？梦见什么了？”
“不过是个梦，我刚刚忘了个干净。”欧阳克拥着被子，嘟嘟囔囔道，长且翘的睫毛不停扑闪。
梅若华也不戳破这小孩的心思，将一套女童的裙子放在床边，“阿克先穿这个吧，全真教如今对你叔叔搜查得紧，这样也便宜些。”
梅若华走出房间，到底是男孩子，怕这小孩儿害羞，为他让出空间。
刚合上房门，便看得她那位青衣飘飘的老师傅，正从门口踱步而来。
梅若华下意识快走几步，不动声色地挡在门前，垂下手，低眉顺眼地唤道：“师傅。”
黄药师晚间不知去了终南山的哪里，回来有些郁郁。
“为何站在房间外，还不快进去？”黄药师皱了皱眉，上前摸了摸小徒弟的手。
小徒弟的脸色这样苍白，手也是这样凉，是不是这终南山太冷了，果然还是我大桃花岛四季如春，风景宜人。
“师傅去何处了？我正想去寻你。”
“我去见了个故人，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手都这样冷了，还不多穿件衣服。”黄药师牵过小徒弟的手，带着她往房间里走，口中接了一句，“不过那人也会求仁难得仁，让人唏嘘”
这如何使的？
梅若华挣开黄药师的手，声调平淡地道。
“师傅，我还想去找丘师兄告个别，便进去了，师傅，也请好好休息，这几日也是劳累了。”
小徒弟梅若华的这幅样子，落在黄药师眼中，成功让老师傅的脾气又上来了。
“若华，你非要如此！”黄药师脸色不愉，梅若华知道他已经有些生气，她的师傅脾气想来不怎么好。
也是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邪怪黄老邪，哪有什么君子脾性。
女孩子的心思实在是复杂，之前还与他说要同他一辈子，如今却这般痛快地断了干净，成天对他也没个好颜色，老师傅的自尊心有些挫败，往日的脾气却又发不出来。
本就是他的错，如何怪得了她。
“此间事罢了，明日与我一起告辞离开，你且收拾好，今日就不必去了。”
“是，也请师傅好好保重身体。”梅若华舒了一口气，刚刚瞧着师傅的样子，她如何不知他的脾气，但当他最后将那股怒气压了回去，她又是诧异的。
心中更是隐隐有股子念头，如同火星将如一片荒野的心点燃。
她垂下眼脸，一缕秀发柔顺地垂在颊边，嘴角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师傅，终南雪冷。”
一句话气得老师傅捂着心口走了。
当性子高傲的黄药师终于整理好心情回来，却面对一个早已人去镂空，空空如也的房间，他突然就笑了。
依旧是清绝隽秀的那般风姿翩翩。
却无端让领路的小道士一阵寒噤，今天的终南山似乎比以往更加冷一些。
“岛主，我们守门的师兄弟今日并没看见梅施主离开。”
黄药师如何聪明，只是略一联系昨日小徒弟异常的反应，便知道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当时定时有人在小徒弟房间里，而正是因为那个人，她才会从原本的犹豫不决，到下了决心不声不响地再次离开。
本打算温水煮青蛙的黄药师顿时失了算，心中涌上一股怒意。
他从未如此用过心，也从未用上那般耐心去对待某女子。
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身上跌了跟头，这般被人近乎戏耍地再次抛弃了。
一旁的小道童绷着一张小脸，心中呐喊。
这黄岛主究竟是怎么了。
前几日明明只是高贵冷艳得很，不可亵玩罢了，今日怎么这般，似是要杀人了。
莫不是住在这里那位貌美的女施主是这位岛主的意中人，昨夜背着这老男人与年轻情郎私奔了。
无量天尊在上，原谅小道竟有如此念头！
小道士觉得自己今日可能走不出去这间客房。
正要往门外挪挪，却见黄药师上前几步，在床头拿起那位女施主并没有带走的一个包裹，打开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衫，袖口绣着简约的竹叶纹路，带着桃花岛门人一贯不错的审美。
黄药师不用试，便知道是他的尺寸，他若是穿上它，必定是分毫不差。
他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收到衣物，为小徒弟的一腔孝心而欣喜，攥着衣服的双手用劲，想要将手中衣衫丢了出去 ，却也只是微微送出去一些，便又收了回去。
随机咬了咬牙，将手中的长衫摔在地上。
那丫头为他亲手做了衣服，却又这般干脆地将他抛下。
昨日还用那般的话刺激他，她是吃准了他的愧疚，不敢对她如何了吗？
果然不能对她太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再水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