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重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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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白雪皑皑，从低处遥望山顶，金光四泻而下，积雪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群山披白，万壑寂静，唯有脚步的飒飒声在群山中回荡,心海平静无波与群山一同归于寂静。
梅若华是第一次登上终南山，她记得蒙古的山，消无声息的无边荒野里，山也是高高冷冷，没有声息的。
她在高处俯瞰全峰，这山与她所见过的其他山又是不同，生机勃勃，焚香邈邈，有些人间的烟火，也有自然的博大，很多东西在她的眼前划过，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很快又犹如流星般逝去，最后唯有一座道观安安静静地坐落在终南山上。
王重阳早年间满怀家国天下，带着一些同样心怀天下的江湖义士抗击金兵，在江淮等地名声极好，后来，金兵接连俘虏二圣，宋金两国一再议和，大宋一退再退，王重阳终于灰了心，在终南山上出了家，收下了七个弟子，当起了修身问道的王大教主。
在这立教数年的全真教，将此地经营的井然有序，道宫肃穆，弟子们森然，有些兵士们的令行禁止。
一群道袍的弟子提剑跳跃，好似这大殿前的练剑坪与往常并无不同，一条条系在胳臂上的白纱随着弟子的身影起起落落，上下飘动。
梅若华想，若她是王大教主终归还是心不甘的，终南山曾有典故终南捷径，卢藏用想入朝作官，隐居在京城长安附近的终南山，借此闻名天下，最终起复于朝堂。
"终南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梅若华突然这么感叹。
“若华喜欢高山？”黄药师问道。
“不，只是觉得终南山不像是想象中仙人居住的地方。”王重阳也不像是遁入空门寻仙问道的隐士，更像是怀才不遇的志士，无处述志，遁去避世，内心却仍是希望自己的志向能够实现，再去世间拼杀个痛快。
“这天下事哪能尽如人意，若是有一二如意，哪去管余下□□，可惜师傅这些时日才知晓过来，这些世俗礼教都是狗屁不通的东西，害了误了多少人，我黄药师才不去管它。”
“师傅神仙般的人才，自然是想如何便如何的。”
梅若华口气淡淡，笑着避开师傅灼人的目光，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再看什么风景，乖顺地当她的小徒弟。
引路的全真弟子觉得这桃花岛主与他小弟子相处的方式真怪，什么时候师傅会有些讨好自己的弟子，这弟子还能这般对着自己的师傅怄气，真是天下之大，什么奇事怪事都有。
大殿前站着迎接的正是全真七子，丘处机疾走疾步，对着黄药师两人俯身一礼，道了一句无量天尊。
“黄岛主远道而来，师傅若是知道一定很高兴。”
带着哀容的脸上微微柔和了下来，对着梅若华道，“若华师妹也来了，此来辛苦，为兄那里得了一二两师妹喜欢的白茶，正好送予师妹。”
黄药师听到两人一言一语，透着默契亲昵，脸色一暗，见丘处机也不如往日顺眼。
梅若华闻言一愣，随机反应过来，“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丘处机松了一口，待两人更添了几分亲和，“这边走，师傅的灵柩就停于长春宫。”
黄药师与梅若华来的也是巧了，今日正是王重阳下葬的日子，若是再迟一日，便也只有去坟前祭拜。
梅若华托词自己身体不适，不好冲撞王教主的英灵，就不随着一同观礼。
黄药师既然来了，这礼数便也做，王重阳也是他世上少有相交的几个人，这朋友的最后一程他无论如何也要送上一送。
梅若华的房间在平素待客的西厢房，离长春宫有些距离，一路上的全真弟子遇见她都侧身一礼，梅若华也颔首回礼，若是其他时候，她不是会与这些小弟子这般客气，只是她是桃花岛的门人，骄傲可以，在别人当家人身亡的时候，对别人的弟子张狂可就有些难看。
而且，她确确实实也认为这些全真弟子不错，一路她也见到了几个相熟的面孔，都是在临安疫病时一起共过事，打过照面的。
全真弟子对她有礼也是因为此，而非她桃花岛门人的身份。
丘处机果然在院子外的回廊等她，素白的纱布系在左腕，眉宇间更添几分哀色，他见到梅若华来，似是如释重负，又似是犹豫不决。
“丘师兄。”梅若华于几步外站定一礼，“师兄有话便说吧？你我之间也算是交过命的交情，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哎，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得了郭杨两家后人的消息，只是师傅刚刚仙去，师叔失踪，实在脱不开身。”丘处机脸上一红，有些愧疚与赧然道，“思来想去，我只有将此事拜托师妹。”
“此事不难，我本来就与杨夫人有旧，照拂她的后人也是应当。”梅若华当即答应下来，只是略一思索，还是问了出来，“听闻王教主当日将欧阳峰打成重伤，不知欧阳锋此时下落如何？”
丘处机显然没有料到梅若华会有此一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询问欧阳锋的下落，难道是因为师傅仙去，黄岛主想趁机灭了其他三绝，成为天下第一，不对，观黄岛主的行止，并不是这样的人。
梅若华知道他的顾虑，解释道，“师兄不必多虑，不是我师傅想要知道欧阳庄主的下落，是我与他的侄子有旧，想欧阳庄主会不会知道他的下落。”
“也不瞒师妹，师傅仙去突然，我们一众师兄弟忙于安置师父身后事，实在没有精力操心其他，想来欧阳前辈早就回了他的白驼山。”
“如此，多谢师兄告知。”
两人道了别，各自离开。
梅若华听了丘处机的话，知道欧阳克并无大碍，毕竟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全真教一众也不会这么平静。
她回了房间，已近天黑，房间里昏昏沉沉，她推门而入，却被一双手牢牢拉住，反手关上房门，熟悉的身体扑进她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重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