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仙又如何》泽耳

20、洞察天机

　　“哦，就是上次因渡劫而未赴蟠桃宴的凤凰大仙，现在已经飞列上仙之位了。这么说来，你和鄞儿便是要成姻了。”
　　阿琅默了默，然后微一点头，“嗯。”
　　南极子捋了捋一缕白眉，又将视线转到了棋盘上，落下一子，“可从你刚刚进来，我怎么觉得，你俩并不是很相爱的样子呢？”
　　阿琅微一愣住，眼光看向云鄞。
　　云鄞一笑，“她是第一次见师傅您，怕出差错，才表现得过于拘谨了些。”
　　“差错？”南极子跟着一笑，眼里掠过一道深不可觉的光，“她都被你用这种方式带来了，还有什么差错是怕出的？”
　　云鄞落下一子，抬眼看了看阿琅，然后扬唇一笑，“谢谢师傅厚爱。”
　　南极子投了个竹篮落进阿琅手上，笑道，“帮我去外面采些梅花来煮酒吧。”
　　阿琅一愣，忙点头，“好的。”然后松了口气般朝外面直奔而去。
　　阿琅离开后，南极子和云鄞走到室内一面高悬的铜镜前，南极子比了个结印，铜镜便霞光四射，倒映出洪荒间的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这就是能洞察天机、知晓古今的上古法器：天机镜。
　　“鄞儿，你曾耗费万年修行，从天机镜中窥见罗裳渡不了此次涅槃之劫，所以才设计了蟠桃宴上请你父君赐婚这一步。此番你又想探视什么天机？”
　　“既然夙瑶的魂魄已合并，我想知道，她是否能真正醒来？”
　　“虽然你聚齐了瑶儿的魂和魄，但她的肉身早已灰飞烟灭，现在只能辗转寄居在别的仙身中，至于她是否能够苏醒，谁也不能预料。”
　　“所以我才想再次探视天机镜。”
　　“你已没了万年修行，现又要催动天机镜，必定会元神大损，你现在是九天之君，身兼重担，不可轻率行事。”
　　“师傅，上次我受的伤已无大碍，请让我催动天机镜吧。”
　　南极子微叹了声气，“既你要一意孤行，那出了什么差错，我也难保住你。”
　　云鄞站到铜镜中央，默念了个仙诀，月白衣衫在风中翩飞。
　　镜中虚影变化万端，然后慢慢定格，画面渐变清晰。
　　镜中的女子，独自立在铜雀楼上，眺望着斜阳染遍的千山万水。她挽着一头朝云髻，簪着一支通透的玉凤钗，一袭绯色的曳地望仙裙，臂上挽迤着丈许长的滚雪披帛。
　　她回头望来，青丝飞扬如墨，脸上漾开浅浅一笑。
　　云鄞突然伸手捂上心口，浑身一抖跌跪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大股血来。
　　天机镜跟着黯淡下去，画面恢复了虚无。
　　南极子拧眉扶着他，“看来你这次伤得很重。”
　　“没事。”云鄞手背拭过血迹，然后站起身来，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清风明月般的笑意，眸子亮如星辰，又似乎在闪烁着点点水光。
　　“师傅，我终于见到她了。”
　　云鄞带着阿琅离开了南海极地，临走时南极子拍了拍阿琅的肩，语重心长，“如果鄞儿让你受到委屈，记得来找我帮忙，趁我现在还能制得住他。”
　　阿琅笑盈盈地看着南极子，然后笃定道，“谢谢仙翁，不过天君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回天庭的路上，阿琅对云鄞道，“天君，等仙主醒后，我能继续留在你们身边吗？”
　　“怎么？”云鄞转脸看向她。
　　“我知道，自己只是颗人心果，还不够格留在天宫，可我想呆在你和仙主身边，永远侍奉你们。”
　　“阿琅，你不是任何人的侍婢。”
　　“我知道，可是我想用一辈子来报答你们对阿琅的恩情，我也想看你们执手相望，永远地幸福下去。”
　　云鄞沉默了下，然后抚了抚她的头，“阿琅，这一切，等罗裳醒来之后再说吧。”
　　阿琅点头，是啊，当务之急是罗裳还处在生死边缘，“天君，你可有救罗裳的法子了？”
　　云鄞微一点头，“要救罗裳，可用世间一物。”
　　“什么？”
　　“聚魂珠。”
　　“聚魂珠？”阿琅从未听过此物。
　　“聚魂珠在魔界，是魔王魏邪的法器。”
　　阿琅一怔，魔君魏邪，自己当初就是被六道魔宫的狼女烧毁仙身，可见魔界之人手段有多狠毒，阿琅不禁担忧，“要得到魔王的随身法器实在太难了。”
　　云鄞伸手抚了抚阿琅的脑袋，“没事，有我在。”
　　阿琅抬头看着云鄞，然后重重点头，“天君，我想和你一起去魔界，即使我知道自己法力不足，可我还是想跟随着你。”
　　“你不能去，魔界煞气太重，容易让修行不够的仙灵迷失本性，从而堕入无间魔道，永世不得超脱。”
　　“天君，可是......”
　　“放心，要拿到魏邪的聚魂珠并非难事，我已有了安排。”
　　翌日，云鄞离开天庭时，阿琅坐在西窗前，小蓝在她身边飞来飞去，阿琅一手支着腮，眸子微敛着，“小蓝，别闹了，你说天君此番去魔界会不会有危险？”
　　小蓝扯着嗓子道，“顺利！顺利！”
　　“你又知道了？”阿琅牵动了下嘴角，“我想去找他，可自己修行不够去了反而会堕入魔道怎么办？”
　　小蓝在阿琅面前停了下来，然后探头扯了扯系在阿琅腰间的宫羽，阿琅低下脑袋，眼光一亮，“对了！天君说过这个能带我穿梭任何地方，那应该也足以抵御魔界的瘴气。可是小蓝，我又担心自己去了魔界，修行不够反而被人逮住，拖累了他怎么办？”
　　小蓝仰着脑袋看她，一脸的鄙视，然后扑腾了下翅膀飞走了。
　　阿琅泪奔，“好吧，连你也嫌弃我了。”
　　过了一会儿，小蓝叼了样东西飞了回来，搁在阿琅面前，阿琅看见是一片看似寻常的树叶，“这是什么？”她执起那片叶子，然后一诧，发现自己的手臂化为无形，在低头看自己整个身体都变成透明的了。
　　“原来是隐身叶！小蓝，你太棒了！这样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魔王魏邪正在寝宫与夫人欢好，一只不识趣的穿山甲溜进来打断了魏邪的好事，魏邪正欲一掌劈了它，却听到从它口中蹦出，“九天之君。”
　　魏邪立即没了兴致，“让他在大殿等着吧。”他起身挑开帷幔，与夫人兮颜穿衣梳妆，一身华服披身，一副衣冠堂堂的俊俏模样，世人定想不到这魔王还是个标志的美男子。
　　兮颜挽着魏邪踏入殿内，云鄞已经立在大殿上，看见他俩出来后，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魏邪，许久不见。”
　　魏邪勾唇一笑，然后细长的眉梢一挑，殿外立即涌现出一重盖过一重的难以计数的魔兽，它们嗷嗷待哺的嘶吼声冲破云霄，已准备着随时觅食攻击。
　　“云鄞，你竟敢只身前来，也太小觑了我的地盘了吧？”
　　云鄞只淡淡扫了眼外面的情形，月白的衣襟在风中飘动，“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又怎么会带一兵一卒？”
　　“哦？我倒是想先听听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想借你的法器一用。”
　　魏邪哂笑道，“世上的十个上古神器全被天界执掌，况且据我所知，单是云鄞你一人，就有封天印、女蜗石和开天斧三样法器，现在连我的聚魂珠也想纳为己有了吗？”
　　“我借用十日后便会亲自归还。当然，我借东西从不白借，所以会奉送上一样东西。”
　　“什么？”魏邪微眯了眯细长的眼。
　　云鄞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兮颜，两人视线交汇时，云鄞已催动了封天印，时间之轮刹时间停止了转动。
　　云鄞向她开口道，“我知道你本为月神，为了魔王魏邪放弃天籍，堕入魔道，而夫人应该还记得你曾经的仙主吧。”
　　兮颜闻言神色滞了滞，“我自然记得，但仙主早已元神俱灭，你提这做什么？”
　　云鄞漆黑如玉的眼睛看着她，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如果我告诉你，夜神未死，我用女蜗石重塑了她的生命，那你可还会念及她曾对你的养育之恩？”
　　兮颜的脸色瞬时一变，“你说仙主没死？！”
　　“我何必骗你。”
　　“此事重大，我要眼见为实，你让我见一见仙主。”
　　“很简单，我要借你丈夫的聚魂珠一用，你帮我拿到聚魂珠，我便让你见她一面。”
　　兮颜立即点头，“好，一言为定。”
　　云鄞化开诀，封天印飞入墟鼎之中，时间之轮恢复转动，他的视线转向了魏邪，当然，方才他和兮颜的对话世上无人知晓。
　　小蓝引阿琅来到了连接着仙魔两界的渡海，墨色大海上迷障重重，要去往魔界，只有度过这片茫茫海域。
　　阿琅停步在海岸边，海风狂狼不止，吹得她衣裙漫天飞扬，阿琅仰头看向在自己头顶上飞旋的小蓝，“小蓝，还是不行啊，这渡海无边无垠，凭我的法力就是飞三天三夜也飞不过去啊。”
　　小蓝停在了她肩头，扑朔了两下翅膀，然后用眼白睨着阿琅，一副要你何用的表情，“变小！变小！”
　　阿琅听它这般说，眉眼一动，“你是要我变回以前那般大小，那样你就能背着我飞过渡海对不对！小蓝，你太棒了！”
　　阿琅正要掐诀让仙身缩小，突然叫了声，“糟糕!天君的宫羽呢？！”
　　魔宫中，魏邪追问，“你要奉上什么东西？”
　　云鄞伸出手，一串宫羽正攥在手心，“魏邪，你不想救救你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