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淡淡如风

1、仙宠

　　雷自幼就和其它的堂兄堂弟表姐表妹们不同，想法不同，做事不同，喜好不同。它会在别人修行、修炼法术的时候选择晒太阳，趴着晒背、躺着晒肚皮；或悄悄溜出去捉鸟吞果子，东游西逛，最喜无拘无碍。自然，长相也不同，它通体漆黑，长了一双熠熠生辉的红眸，因为身子短又稍胖，就显得憨头憨脑的貌似乖巧。
　　一日，它正在溪边游移着追逐一对翩跹的花蝴蝶，远远看见一处草丛里盘窝着一条小白蛇。移动过去一看，这条小白蛇受了重伤，似乎是被某种体型大的兽类抓伤或者踩伤的，再仔细一看和它并不太熟悉。
　　它想走，它怕见到死的或者快死的东西，但它偏偏生性善良，走了又于心不忍。它呆呆看着小白蛇，脑子使劲的在想哪种草的叶子和果实可以疗伤，终于想起来就赶快游移着小小蛇身去寻找。等它叼着一枝叶子回来时，就见到一道金光划过它的眼睛，击中了小白蛇。吓得它吐掉枝叶哧哧溜溜的躲进了草丛，偷偷窥视，但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异样。它蹭过去瞧了瞧，那小白蛇似乎是睡着了。长长吁了口气，它回过身子把枝叶又叼过来放在小白蛇边上，想了想：明日再来看它吧。
　　第二日它来时，小白蛇还再酣睡，无聊的它只好游移着走了。
　　第三日，它游玩到午时才想起小白蛇。见小白蛇还在酣睡，它忍不住用尾巴啪啪拍了几下周边的草。小白蛇这才睁开了眼睛，身子上的伤虽然仍在，但精力充沛。
　　此后，它管它叫小白，小白热衷修炼，最爱的一句话就是：“修仙，雷，你快来。”......
　　雷从梦中醒来，闻到茶香，一翻身把漆黑的肚皮朝上扭了扭。“你梦到了何事？刚见你睡得不踏实。”东行君抱着茶杯，仰头看着栖息在树上的他。
　　雷幻化成人身，一跃下树，拿过茶就喝了一口，说：“梦见若璃和我的小时候了。”“哦？说来听听，我这会很空。”东行君接过空茶杯。“切，你哪会不空？”雷撇了撇嘴角，就要变回小黑蛇回到树上，被东行君强拉住、拖到蒲团上坐下。东行君回身倒茶，再一回身雷已经变回小黑蛇盘窝在蒲团上了。“唉，你这没心肝的.......”东行君很无奈，只好坐在旁边的蒲团上翻着一册书看。
　　小黑蛇移来移去似是怎么盘着都不舒服，终于游向东行君，爬到他盘坐的腿上找好姿势，舒服的又睡去。东行君哭笑不得的用手指捏起它的尾巴，把它倒立着甩了几下，依旧没把它晃醒。“唉，睡吧，真不知你小时候会是何样子？”东行君把它放回腿上，轻轻抚摩着，微凉且光滑，又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日，南山君会来做客，到时你也该精神些吧，嗯？”
　　南山君要来？小黑蛇心里对他收伏了若璃还是存有一点点芥蒂的，虽然只有那么一点，但那是留给小白也就是若璃的怀念。若璃在清君那里如何了？小黑蛇模模糊糊的想起：
　　‘雷，你怎么又溜出去玩了？快跟我回去，这时辰入定最佳。’幻成人形的小白提着雷的尾巴，把它捉了回来。
　　‘雷，快回来，不许再跑了，和我一起去修行......’小白幻成人形快步追上它，把它提回修炼之处。
　　‘雷，你躲起来也没用，哼哼，我法术比你高多了，一会就能寻到你......’小白抬头看着枝繁叶茂的一棵大树，摇身变回小白蛇就要爬上树......
　　小白，小白，为何她只是执念幻化而成的呢？唉！小黑蛇微微动了动身子，把自己又盘的紧些。嗯，东行君的手也很温暖......执念？执念真可怕吗？
　　小黑蛇胡乱的想着：第一次的天劫它就没渡劫成功，不仅被打回原形，修为还受损几乎散尽，只好躲进深山的一棵古树洞里继续修行......过了多少年，它已经不记得了。若不是那日被堂兄堂弟们取笑，它也不会去山村吸食人血以增强修为。但若不吸食人血也不会被桃小夭收服，也不会再遇到小白，嗯，她已经有了新名字，叫若璃。
　　若璃，若璃是她变成‘执念’前的名字吗？小黑蛇又动了动身子。东行君忍不住说道：“你若不想睡，就起来吧......睡成这样子，也是很辛苦。”
　　小黑蛇扬起小脑袋问：“你知道若璃这个名字是清君给取得？还是她变成‘执念’以前的名字？”南山君放下书册子，想了想说：“是清君带她回天庭以后给取得，据说是因为她的眼睛状似琉璃。变‘执念’以前的名字谁还会记得呢？那么久了......”
　　小黑蛇忽然有点气愤，张口又问道：“小白变成若璃不就是因为对清君念念不忘吗？为何清君连她旧日的名字都忘？忘都忘了何苦还要对她‘顺其执念而放下’？放下了就圆满无缺了吗？你们仙人真是无情，哼......”
　　小黑蛇扭下头，向着东行君放在它身上的手就咬了下去。“唔咳咳......你这没心肝的，又咬我呀，很疼，唔，哪位仙家养的仙兽像你这般？”
　　仙兽？我不过就是你豢养的仙宠？哼！小黑蛇游移着从东行君腿上下来，哧哧溜溜的爬回树上，遥望远方，远方除了茫茫云海还是云海茫茫。好想回到凡间呀，哪怕是还回到深山的古树洞里也好......小白，你一心只想修仙，但修成仙就要过这样的日子，你会喜欢吗？
　　自此，雷就在树上一心一意的做小黑蛇，给就吃喂就喝，吃饱了就继续回到树上遥望云海发呆。
　　东行君说：“你咬了我，我都没气，你又气什么？”
　　东行君说：“你个没心肝的，我这不是还在受罚闭门思过不能出去吗？不然，我这就带你出去转转，去那边的莲花池看看......”
　　东行君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要一吃饱了就回树上可好？”
　　东行君说：“雷，听话，下来......”
　　南山君来访时，东行君愁眉苦脸的苦笑着指了指树上，用密语说：“和我别扭几日了，不耽误吃喝，就是不搭理我。”南山君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和他一起走到树下的蒲团上坐下品茶。小黑蛇移动了下，从树叶之间探了探头，依旧缠在树干上不动。
　　南山君仰头看了它一眼，又与东行君对视了一下。南山君说：“我在凡间时听闻有则故事，讲的是‘一条小蛇爬到农户家的房梁上，偷食挂在那的一篮子鸡蛋,它先吞了一枚，觉得真是美味，但还未吃饱......’”小黑蛇在树枝上沙沙动了动，继续听着。南山君听见它动了，就转移了话题：“我想改日去古迹岛瞧瞧柳直去，东行君可愿意同去？据说古迹岛美景如画，奇花异果遍地都是。”树叶又沙沙响，小黑蛇再次动了动。
　　东行君和南山君又对视一眼，沉吟了一下：“嗯，这个还定不下来，我还要去司职，好多的事要处理......”话未说完，小黑蛇一扭蛇身从树上滑到地上，刷的变回雷，站在那里侧目看着东行君问道：“你哪日忙着司职去了？”
　　南山君见状和东行君相视一笑。雷看他们在笑，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就抿着嘴、气嘟嘟的寻了个蒲团盘膝坐下，抱着双臂、扭过头不再看他们。
　　南山君接着说：“听闻清君曾经去古迹岛接过柳直，但是柳直......嗯，这茶很香，是哪的茶？”。雷见他又放下话题，拿起了茶杯开始品茶了，就忍不住好奇地问：“接回天庭了没？”南山君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说：“哦，我一来你就一直在树上装没看见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关心呢？”“哼，他把我当仙宠，那我就要有仙宠的样子不是？”雷似愤怒又似委屈的回了一句。“唔，你这个没心肝的，我......你......”东行君哭笑不得说：“我何时把你当仙宠了？”
　　南山君幽幽的眼神瞟向东行君，用密语说：“知道原因了？这是你们俩的事，等我走了你们再说吧。”
　　雷也不回东行君的话，低头想了想，继续对着南山君问道：“你何时去古迹岛呢？”南山君晃晃头，继续逗着雷说话：“你要我先回哪个问题呢？”“哪个都行，我都想知道，还有你先讲的那条小蛇后来如何了？”雷的红色双眸闪闪的熠熠生辉。“那条小蛇呀......嗯？茶空了......”南山君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雷赶忙起身，给他续了一杯茶，顺手又把果盘推到他的手边。东行君心酸了一下：以往都是我这样对你，你何时给我倒过水？递过果子？你这个没心肝的。“茶水有些凉了......没有刚才喝着......”南山君抿了口茶，摇了摇头。雷提了壶，念了个诀用手指画了画，然后把他的凉茶倒了，换了杯热的。“雷，真是又勤快又体贴，东行君你好福气。”南山君呷了一口茶，点点头又说：“茶温刚刚好，不错。”“哼，我是奇禽异兽之类的仙宠，宠是他该做的事。”雷接了话，坐下来抱膝等着南山君继续讲。东行君伸手指了指雷，又放下，喝茶继续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