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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居桩重生 ...

  •   居桩觉得自己很惨,而且不是一般的惨,为什么要这么妄自可有菲薄呢?原因无他,但是说起来话也很长,唉,也只能慢慢说了。
      居桩觉得自己就是睡了一觉,这觉睡得太香,她都不舍得醒过来。可是内心深处又觉得再这么睡下去,有人要生气,至于是谁要生气,她根本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就睁眼看看吧。
      这一睁眼可好嘛,就听"嗷"的一嗓子,居桩感觉自己腾空飞起,还没回过神呢,自己被一双大手稳稳接住,正中屁屁,她还没来得及害羞,就听一声训斥,"毛手毛脚,亏你还是个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莫不是瞧不起咱们家的小门小户!"是个尖刻的女声,特意拔高的声调,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哎呦,瞧您说的,还不是八娘睁了眼睛,唬了我一跳。"一个婆子的声音,含着告罪的味道,随即声音刻意压低,"婆子我接生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家的婴孩一出生就能睁眼睛的呢,您得仔细点儿。"
      "真的?"这下声音不尖刻了,微微还有些发抖,"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回了老太太吧。"依旧是那婆子的声音。
      居桩可没有把二人的对话联系到自己身上,她已经开始费力地打量自己四周,可是奇了怪了,远处的场景根本看不清楚,模模糊糊一片,近的呢?
      她看见了一对蔚为壮观的大凶器,这时凶器的主人急急忙忙向外跑去,那对凶器上下颤动的厉害,毫无意外地压在居桩的脑袋上,居桩感觉自己要被闷死,想伸手推推,可是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她心一惊,昏睡了过去。
      这对大凶器的主人抱着居桩,一路疾行,穿过院子,堂屋,直接来到正房,走了进去便急急忙忙地嚷道:"阿娘,大事不好了!"
      屋子里正坐着一个模样还算周正的老妇人,看她的打扮,就知道这家和富贵是八竿子打不到了。只见她上身普通的花布衣,却洗得有些发白,下面穿着黑绒布裙,脚底下一双黑布鞋。再看老妇人的手,满手老茧,一看就长年操持家务所致。
      老妇人正拿着一个粗制的大口瓷杯喝水,闻言哐一下把瓷杯放下,杯子里的水溅得老高,她黑着脸瞪着大凶器的主人,"老大媳妇,你是长房长媳,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大清早的被鬼撵啦?"
      这个被唤作老大媳妇的女人,脸色变的讪讪的,不太自然地分辩道:"媳妇也是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慌乱,就失了分寸。"
      老妇人还是黑着脸训斥道:"张氏,不是娘说你,老爷长年在外,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本就艰辛,你这个样子岂不是更要人瞧不起!"
      张氏更加羞愧,头低得更厉害了,"娘教训的是,媳妇一定注意。"
      老妇人脸色好看了一点,也觉得自己言语未免尖刻了些,又和缓了语气说:"你也知道,现在这世道乱啊,昨儿还听说隔壁县遭了马贼,死了老多了人,我们村偏远了些,不也富裕,但是也不安全啊,家里都是些孩子,老爷和老大……"说到这,老妇人想起自己已经离家数载的男人和大儿子以及四个孙子,这么多年,也没个信,真叫个生死不明,老妇人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张氏也哭了,守了几年活寡了,还要天天受这个内分泌失调的老女人训斥,换了谁都会委屈得攒几缸眼泪。
      于是乎,婆媳俩又进行了一次日常,痛痛快快排了一次毒。
      哭罢,两人都舒坦了不少,老妇人摸着眼泪问张氏,"刚刚是何事,把你吓那样?"
      张氏这才想起怀里还抱着一个呢,急忙往老妇人面前一递,"老五媳妇生了,是个女孩,可是一出生就睁了眼睛,把王婆子吓得半死。"
      老妇人接过孩子,打眼看了一眼,"哪里睁眼了?"
      张氏生怕老妇人觉得自己一惊一咋,急忙上前去捅居桩,"刚刚还瞪着眼睛瞅我呢,别是累了睡着了?"
      老妇人及其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但是都骂过了,也不能再捡起来骂一遍,只好把话题引到接生婆身上,语气尖酸,"那个王婆子,仗着自己年轻的时候上过几天学,嫁了人也不安安份份的,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替别人接生还满嘴胡说!你娘我生了老大兄弟五人,姐妹三个,难道还不知道新生儿不会睁眼,但是会啼哭,你也是,听风就是雨……"
      张氏捅居桩的手瞬间就僵住了,脸色煞白地打断老妇人,声音发颤,"娘娘.......她她不曾啼哭……"
      这下老妇人也变色了,厉声喝道:"哪有小孩出生不哭的,休要胡说!"
      张氏还要分辩,老妇人凌烈地瞪了她一眼,"去把王婆子请来,说我有重谢。"说话间,已经下狠手掐了居桩一下,可怜的居桩在睡梦中疼醒,还想张嘴骂人,可是却是"哇哇"的婴儿啼哭声。
      老妇人与张氏同时松了口气,张氏急忙跑了出去,不大会王婆子就跟在身后,手里还端着碗鸡蛋面,边走边呼噜呼噜往嘴里扒。
      老妇人刻意把哭得正欢快的居桩往外递递,一脸笑意地说:"多谢王姐姐,又为老婆子我迎来一个孙女。"
      王婆子慌忙吸掉最后一根面条,把碗往桌子一撂,走上前看居桩,居桩正又困又疼,闭着眼睛踩着节奏哭。王婆子心一急,原想在这上做做文章,可以多敲一些接生费。可眼下,这孩子看着和新生儿没什么两样。眼看到手的肥肉要飞,王婆子顾不得许多,"哟,这孩子一出生就睁眼,也是奇事呢!"
      老妇人脸一下就撂下来了,瞪着王婆子,"王姐姐休要胡说,我家八娘哪有那样的福气,我看王姐姐定是忙了久了,老眼昏花看错了。"
      王婆子不干了,"李家大妹子,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了啊,我什么时候老眼昏花了啊,虽说接生你家之前是接了那么一家,可是我以前可是脚不着地连续接生七八家,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我王婆子啊!"
      老妇人冷笑了一下,语气也强硬了起来,"那是姐姐年轻的时候,姐姐现在什么岁数了?实在不能这样幸苦了。"
      王婆子现在是不争接生费也要挣口气,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老,看她一身花衣花裙,头上还插俩花的打扮,就知道有多骚包。当时眼一瞪,"我没看错,你孙女睁眼了,你大儿媳妇也看见了。"
      张氏瞬间就跳脚了,没丈夫在身边的女人和寡妇没什么区别,多年的是非经历已经练就了她一身撕逼的战斗经验,"王妈,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什么时候看见了?我看八娘长得白白胖胖,一高兴就抱给阿娘看,什么时候看见八娘睁眼了!"
      王婆子算是明白了,这家人是打算死不认账,她也不是白给的,当即横眉立目,"侄媳妇,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睁眼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战争瞬间就升级了,张氏开启泼妇骂街模式,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王婆子欺负她孤儿寡母。
      李氏松了口气,这些年她和大儿媳就这点默契,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她急忙把孩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一脸歉意地拉着王婆子的手就往外领,"王姐姐,您就体恤大儿媳的不易吧,你不知道老五媳妇出身金贵那么点,怀个身子折腾全家啊,老大媳妇已经不合眼照顾她两宿了,她人小不懂事,您多担待。"说着摸出怀里预先准备好的一个红包塞了过去,回手又摸出两个大子儿塞过去。
      原本只看见一个红包的王婆子还打算不依不饶,一看又得了两个黄彤彤的大子儿,心里立马舒坦了,脸上堆着笑:"李家妹子哪里话,我怎么会和小辈计较。合计我也是累了,看走了眼,弄得大家不愉快,我这给您告罪了。"
      "你这就见外了,我们以后还要常走动的……"李氏把王婆子送出门,一关自己的大门,就"呸"的一声,大骂:"老骚包,不要脸的老不死的!"然后火速召集全家来商议,鉴于五郎的媳妇夏氏刚刚生产完,见不得风,大家就都到了她屋子里。
      幸而是夏天,屋子里通了风,已经没有了血腥味,夏氏刚生完那功夫直接昏睡过去,毕竟是头胎。眼下倒是醒了,精神也还好,裹着大被子懒懒地靠在床上。五郎李兆达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满脸的笑模样,他本就生的白净俊秀,一身粗布麻衣,却怎么看都是世家公子哥。
      李氏率领大儿媳妇张氏靠着床坐着,二郎和媳妇崔氏紧挨着张氏坐;三郎是个木工,领着两个侄子,眼下正在县里一个老爷家做家具,已经有半月未曾回来了,他媳妇谢氏独自坐到对面;四郎是个走方郎中,一年也有大半年不在家,眼下却正是在家的时候,牵着媳妇裘氏的手靠着门坐。
      屋子里本来就不大,现在更是连站人的地方都没有了。
      李氏抱着居桩,愁眉不展地样子,看着张氏,"你对你弟弟弟媳说说吧。"
      张氏也是一脸愁苦,觉得自己命怎么就那么苦,丈夫生死不明,看着小叔子与他们媳妇秀恩爱真是碍眼死了。特别是五郎,仗着模样生得好,硬是娶了一个书香门第的闺女,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言听计从已经不能形容他对媳妇的狗腿了。眼下也就生了个赔钱货,还这幅深情款款,要死啦!
      于是,张氏添油加醋把居桩睁眼这事说了一遍,屋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事说严重其实不严重,说不严重可是有先例在,证明很严重。
      这话怎么讲呢?这要从这个乱世因何而乱说起,这个故事太长了,估计要说个三天三夜也不能说得清楚,但是简单来说,也就几句话。
      有一个女孩也是生而睁眼且不啼哭,被一世外高人批命说是贵不可言,这女孩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先是被当今皇帝看上,又不幸引得皇帝的哥哥弟弟儿子倾心,可好嘛,几次大叛乱就是为抢一女人,皇帝也不是吃素的,果断镇压叛乱,把自己的亲兄弟姐妹砍得砍,杀得杀,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手软,砍得兴起,一回头,我靠,老子没儿子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没儿子,他砍得那些兄弟可都有一窝儿子,大家不约而同举起大旗,反了!
      一屋子人可是都要愁死,二郎李兆廷是家里叔叔辈唯一的长期爷们,家里的农活都是他一把手干的,性子比较急躁,当下一瞪眼,"家里不缺女孩,这个就不留了!"
      这是大实话,这年头生孩子都流行一窝一窝,老大李兆东虽说跟着老爷子出门闯富贵去了,但是可是留下三子一女,最小的是个儿子,今年也八岁了。
      二郎李兆廷是纯爷们,一把耕地的力气,不但农活做的好,活儿也很好,他育有六子三女,最小的女儿也是前不久生的,没两个月呢。
      三郎李兆义是木工,对于农村来说就是体面人了,不过时常接活计不在家,目前有二子二女。
      四郎李兆孝是郎中,家里最体面的就是他,目前有二子一女,最小的儿子五岁。
      五郎李兆达是老爷子李显斌的老么,又生得好,嘴甜,在一家老先生家当了几年书童,耳熏目染,也成了个读书人,这年头读书是有钱人才能干的事,那老先生很喜欢他,就把最小的女儿许了他,他才成婚不久,这不刚得了个孩子就出事了。
      夏氏一听二郎的狠话,差点没晕过去,紧紧握着李兆达的手,哭着对李氏说:"娘,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二哥这样说就是要媳妇去死啊!"
      五郎看媳妇那娇弱的模样心都碎了,当即也落了泪,"娘,莲儿身子弱,好不容易才得一个孩子,您老就那么狠心吗?"
      李氏连连叹气,"我有办法吗?万一又是个祸国殃民的货,我们全家都要赔上性命啊。"那个女孩不就是先例?她还活蹦乱跳的,可是家里人都被人想办法弄死了。
      四郎左右看看,插了一言,"此事不易声张,我们还是暗地里想办法吧。"
      三郎媳妇谢氏接话了,"还有什么办法?我们家又不是那显贵的人家,可以找贵人算算。"
      一语惊醒梦中人,五郎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倒是有那么一个人,眼下正在岳父家小住,据说是从天都而来,有半仙之躯呢,与岳父有些交情,可以请老先生帮忙看看。"
      李氏闻言大喜,"如是这样最好不过,老五你赶紧收拾一下,立马抱孩子去,让文山文水陪你。"
      李文山是长孙,大郎的长子,已经二十一岁了,育有一子一女,平素在家与二郎共谋生计,很是稳重妥帖。
      李文水是二郎的长子,今年二十了,也有了两个儿子,他和四郎学医术,年轻会说,一般去见什么贵客只要他在家,必会要他出面,嗯,比较拿的出手。
      家庭会议就这么几句话解决了,五郎自是不动,要见缝插针地安慰媳妇呢。其他几人愁苦着脸走出门,院子里一下就多出了很多人,两个十多岁的女孩孩直接冲上来叫喊着:“是妹妹还是弟弟?”
      李氏看看这俩赔钱货,再放眼望望院子里一堆堆嗷嗷待哺的嘴,只觉得心都拔凉拔凉的,要不老爷子也不会豁出性命要在这乱世里谋取一点利益,能生也不都是好事啊。
      李氏仿佛又老了几岁,扒拉开挡路的孙女,去正房哭去了。四个媳妇互相看一眼,很默契地招呼各自房里的人,“都别乱跑,回屋老实待着!”
      孙子辈已经有几个干活的好手,没几下就套好了车,只是等了半天不见自家五叔出来,他们又不好进屋去催,只好眼巴巴望着正在望天的二郎。
      二郎是个粗汉子,也难得忧愁了一回,望天兴叹,冷不丁感觉后背生眼,回头一看,自家儿子和侄子正眼巴巴瞅着自己。
      俗话说长兄如父,大郎离家,二郎就是长兄,他平素话不多,却是急躁的性子,当下腾腾几步就窜进五郎的屋子,进去一看,五郎抱着孩子依依不舍地与夏氏道别,看那架势根本不像今晚还要回家,绝对是生离死别。
      二郎很想抽死自己这个不长进的弟弟!
      夏氏是书香门第出身,礼仪懂了不少,见二郎脸色不对,连忙撵自己丈夫,“天不早了,夫君需早些动身,现在世道不好,趟了黑可就不好了。”
      五郎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出了屋子,一出屋子就挨了二郎一击,正中后脑勺,“你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小儿性子!”
      五郎害怕二郎,不敢犟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揉着后脑勺,蹬蹬奔马车而去,惹得二郎又是一顿大骂:“刚刚不急,这会子跑什么,小心摔了孩子。”
      文山文水说来比五郎还大几岁,但是架不住人家是和他们爹一个地方出来的,孝义为大,绝对不能嘲笑自己的小叔叔。不对,是不能当着二郎面嘲笑。他俩绷着脸,待五郎上了车,一左一右驾着马车火速出了门,等出了村子,两个人终于开始没大没小地嘲笑五郎了。
      文山驾着马车,笑得格外开怀,“五叔,二叔可是连我们这些侄子侄女都不曾动手打过,你可是我们的楷模啊。”
      文水不知从哪掏了个草根,放在嘴里嚼着,含糊不清地笑道:“我爹我可知道,主意正着呢,只要不出格,他才懒得管,五叔,你真是不长进。”
      五郎被两个侄子嘲笑很憋屈有木有,可这些年,不管日子多难,二郎从不曾说过要五郎出去挣钱养家这样的言语,甚至别人提了,还会被他瞪回去,五郎对这个真心待自己的兄长真是又敬又怕。
      老爷子刚走的时候,五郎才十岁,那时家里接二连三地添丁,天天都是一顿西北风一顿野菜汤,孙子辈个个面黄肌瘦,很有清骨之风。老爷子一看,这样下去生下来也养不大,弄不好家也没了家的样子。他本就不是什么愚笨的农人,要不也不会在大朗还小的时候就送去镖行当小厮,三郎的木匠活计,也是他跪了半日,求得一个老木匠收了做徒弟,四郎学医更是不易,他免费给一个郎中干了六七年活,刚开始的时候都没有四郎,等四郎到了五岁果断塞给人家。
      五郎是他的小儿子,长得好,这些儿子中就五郎长得颇有风仪,他便动了不能动的心思,想让家里出个文化人,这年头读书跟烧钱没什么两样,老爷子也只能走自己之前的老路,死磨硬泡兼免费劳动力经历数年,县城的一个老先生松口答应五郎做他的书童。
      对于女儿,老头子的教养方针就是必须会持家,吃的了苦干得了活,受得了骂挨得了痛,整个一个贤妻良母。因为生活艰辛,三个女儿刚刚成年就被嫁了出去,也不是不疼女儿,实在是没那钱财心力疼。
      所以说呢,老爷子是个很有想法很有远见的老百姓。
      可是,但可是,真是架不住太能生,大郎六岁离家二十岁回来,迫不及待就娶了媳妇,因为他不娶,低下的兄弟都得晾着。他成完亲,老头子一口气嫁出三个女儿,娶了三个媳妇回来,那时还没有五郎呢。
      于是乎,家里就开始进入集中生产时期,最多的时候,一年里家里四个女人全都大着肚子,一起出门的时候,那景象颇为壮观。
      本来说老爷子很有想法,所以他家在这十里八村是好过的人家。可是不断地添丁,就越来越穷了,世道又乱了。终于,五郎十岁那年,老爷子一咬牙,带着会一身武艺的大郎,和四个孙子,分别是大房老二三郎李文树,二房老二四郎李文强,三房老大五郎李文田,四房老大六郎李文钱,来了场说走就走的征途。
      临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未成人的五郎,老爷子甚至都做了最坏的打算,自己可能都看不到老五成家了,于是郑重地将老五托付给二郎,命二郎务必不能让老五受委屈。他其实是不指望二郎还能继续让五郎读书的,只希望将来能给五郎寻门好亲事就成了。李氏行事不是很好,老爷子由衷不放心自己这个发妻。
      谁知二郎竟比老爷子还在乎五郎的学业,老爷子刚走那几年,是家里最艰苦的时候,断炊能断三四天,可是也不提要五郎分担家业之说,只是盯着五郎服侍好老先生,好好识字读书,只要五郎背离这个宗旨,就是一顿皮鞭招呼,打得五郎认真又好学,又十分惧怕二郎。
      嗯,闲话说了太多了。
      继续说居桩觉得自己很惨的原因。她一觉醒来,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老脸正对着自己打量,她心一惊,张开嘴要问,结果听到自己嘴里冒出的是婴儿的啼哭声。
      她这次是真的听清楚了,确实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居桩大急,挥舞着手脚,冷不防看见一对白白嫩嫩的小手,居桩眼睛霍然睁大,等她操纵完这对小手做了几个动作之后,居桩不得不承认,这手确实是自己的。
      嚎啕大哭。
      五郎一看自己女儿哭得这样揪心,很想上前抱起来哄哄,可是眼前这位颇具仙风道骨的老先生不发话,他不敢动,只好焦急地看向自己的岳父兼师傅。
      他岳父夏老是个有骨气的读书人,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也是那时结识的这位老先生。
      如今天都太乱,几乎每几个月换一个皇帝,跟播种秋收似的一茬接一茬,有底蕴的世家早跑了。这老先生嫌弃家族约束太厉害,自己夹个包趁服侍自己的侄儿没注意,溜了,寻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躲起来了。
      这老先生还有个响当当的姓氏,上到达官显贵,下到乡野粗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万年大家族静家。
      说万年也许太夸张,可是史上的史书记载到了万年,那就是万年了,至于万年之前是什么,嗯,不关我们的事。
      正应了那句老话,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这静家作为世上最古老的家族,不知道送走了多少皇帝,看着那龙椅上换人估计都看烦了,干脆一个眼不见为净,人家举家迁移了,离开了天都。
      再说这位静老先生,单名瞰,字异致,不曾娶妻,很是无状,受不得拘束。这点和年轻的夏老很像,二人因此成了哥们。夏老回家后,成婚生子,倒是转了性,安静了下来。静老先生还是那脾气,真是始终如一。但是二人并未因此生疏,继续做哥们。
      静家的人比皇帝都牛,平常人连见都难得一见,更何况是要人家批命。但是哥们情谊在那,静老先生也没推脱,很痛快就答应了。
      然后,他老人家后悔了,他是万年世家静家的不假,可是静家又不是神棍世家,哪里会批命啊,批斗还差不多。可是在世人眼里你会,你说你不会,不好使,说一次二次是谦虚,说多了就是矫情,吐沫星能把你整个家族淹死。
      围着嚎啕大哭的居桩左一圈右一圈,还要维持仙风道骨的骗子样,静老先生在心里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万年骗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终于,他转的头晕,停了下来,轻咳了一声,夏老与五郎立马凑上前,夏老一拱手,"老哥哥幸苦了,怎么说?"
      静老先生看了眼长得好看的五郎,这帅哥正拿他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静老先生把准备危言耸听的话噎了回去,手摸自己那缕飘然胡须,故做深沉地说:"吾观此女,相貌端方,不似妖媚之物。"换句话说,老子承认你长的好看,你女儿也不丑,但是祸国殃民那得美得多丧心病狂,你女儿明显不及格。
      五郎大大松了口气,深施一礼,"有老先生之言,小子也可放心了。"
      静老也是行骗多年,虽然是被自己的姓氏所,也积累了不少忽悠人的技能,他深知没人生能够一帆风顺,要是不说点不好的事情,不能显示自己未卜先知,于是,话锋一转,"只是……"
      五郎的心瞬间就提起来了,一张俊脸惨白惨白,还强撑着平静,"先生有话请直说。"
      静老很满意自己一言有九鼎之威的效果,心中暗乐,面上不显,绷着脸严肃地说:"此女虽无妖媚之态,却有不仪之风,将来定会闯下大祸,祸及全家。"这不仪之风就是指居桩哭得太大声,震得他脑袋疼。
      五郎腿一软,伏地叩拜,痛哭流涕,"还望老先生疼惜小子,让小子一家能避此祸事。"
      静老也不搀扶,一副十足的装X样,掐指一算,又叹了口气,"吾与你有缘,该与你化解。"
      五郎再次连连叩谢。
      静老头子终于卖够关子了,"只要此女不着以本家之姓名即可。"就是不让居桩跟着五郎姓李。
      夏老见女婿急得一头汗,一想自己小女儿刚得这么个孩子,虽是女孩也是血脉亲情,既然只要不姓李就没事,那就别姓,女儿嘛,终究是要嫁人的。但是这事没法说出口,将来人家一问你女儿怎么不姓李,一说出真实原因,估计要烂手里。
      夏老心一横,涎着脸,"老哥哥就赐个名吧,也好让她平安长大。"万年世家赐名,别说改姓,改祖宗都没问题。
      静老就喜欢干这事,因为静家本来就是搞学问的,不是神棍啊。
      老先生在心里为自己姓这个姓难过得泪流满面,顺便想了个自认为高(生)端(癖)大(冷)气(门)上(狗)档(不)次(理)的名字。
      "就叫居桩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开始填坑了,欢迎新老读者捧场,十分感谢!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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