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97、前奏

　　听见院门“吱呀”的声音，雅淑立即躲了起来，谁会来杨家祠堂？南京已经没有杨家的人了？雅淑从门缝里偷偷地望出去，一个戴着黑呢帽子金丝眼镜蓄着些胡须的男子推开的院门，他是谁？
　　只见这个男子朝这里走来了，雅淑悄悄移动着身体，将自己躲进了后面的幔帐中，男子推开了房门，可是没有进来。雅淑的神经开始绷紧了。
　　阿次愣了，照理这里应该是蛛网密布灰尘漫天的景象，看院子里破败的情况就应该明白了，可是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干净？好像有人天天在打扫，阿次也紧张了起来，谁会来这里？他今天的前来是不是太冒险了？
　　阿次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查看？雅淑在犹豫要不要出手？院门再一次响起，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先生，您是进来参观的吗？这里可是私人地方。”是个年纪不算轻的男人，雅淑听了惊了一下，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救她的神秘人的声音。
　　“哦，我是路过，好奇才进来看一下的。”是阿次，居然是阿次！雅淑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认不出的男人居然是阿次假扮的，阿次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假扮？难道又有什么危险了吗？
　　“那不好意思了，还是请先生离开吧。”
　　“您是？”阿次有些好奇了。
　　“哦，我就住在这附近，以前杨家老爷对我很好，可惜好人不长寿，我看着祠堂也是没有人打理照料，就隔三差五的过来打扫一下，算是尽一份心意吧。”
　　“那您真是有心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离开。”说着阿次朝父母姐姐的牌位看了一眼，心中默默的磕了三个头，离开了。
　　老王，也就是老妖一直看着阿次的背影从院门处消失，然后他看了看雅淑躲藏的方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两天南京不安宁，还是少出来比较好。”说着就离开了，雅淑从幔帐后转了出来，这个神秘人为什么又一次帮助了她？
　　这个问题老妖也回答不出，他原本不是个坏人，只是被逼的杀了人，又被逼做了特务，他同情和雅淑，也念着杨家的旧情，他对谁都不忍下手，可是又不能让杜旅宁察觉，万一他的儿子真的在杜旅宁手上呢？
　　所以老妖就是跟着，只要跟着总就有转圜的余地，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下手的。刚才他看见有人进了院子，就连忙赶了过来，他知道和雅淑在里面，但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杨家二少爷。
　　这个祠堂不能作为碰面的地点了，得想办法通知大哥。阿次的心中立即调整着计划，阿初还是要来祠堂祭拜，但是他和阿初的碰面地点要改，明天直接去金陵饭店。
　　到了下午，雪狼带回了内应画的图纸，首都饭店里有个单独的三层小洋楼，一二层是有个旋转扶梯的大厅，既可以用作大型的典礼，又可以作为宴会厅加舞池，其实就是把下面两层给做成了一层，这样看上去气派十足，巧妙的是从外观看还是做成了两层楼的感觉，这样客人一进去就会有惊喜的感觉。三楼则是一些给客人休息的房间，尤其是像这种重要会议，有些客人是需要存放贵重物品的，所以每个房间都放有一个保险箱。三楼和下面的扶梯是不通的，单独有个小电梯上下，这也是确保安全设计的。
　　阿次看着这结构图，眉头皱紧了，这个难度加大了，进出三楼只有这一个通道。
　　“雪狼，南京的同志有说起这三层小楼外面的情况吗？”
　　“有，这个小楼有些像饭店的别院，临水而建，靠着饭店的左侧，大概是为了风雅，从饭店过来的客人都要走过一座小桥才能进这个别院，人工河道上还放着几只小船，但只是作为观赏用的，隔着河道就是小楼的外墙了，墙外面是就是一些民居了。”
　　“哦，这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条通道，敌人也只有一条通道了？”
　　“嗯，可以这么说，但是是不是就是如此？南京的同志因为没进过内部，所以也不好说。”
　　阿次不做声了，他低头仔细看着雪狼拿回来的图，心中的计划在慢慢成形，“雪狼，等会我们就去首都饭店，实地去看一下。”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雪狼有些怀疑。
　　“放心，我们只是去入住的客人，有什么冒险的？”阿次笑了。
　　“哦，吓我一跳。”
　　“对了，雪狼，明天你要想办法通知俞晓江，接头地点改在他们下榻的金陵饭店，等他们祭拜完后我们会过去找他们，今天我发现祠堂里有人，所以我们不能在那里碰头。”
　　“好，我想办法通知他们。”
　　“请南京的同志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在等我们通知放在什么地方。”
　　“等我们去了首都饭店后再定。”
　　“是。”
　　商人和保镖坐着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的前往首都饭店，同一时间阿初和俞晓江也上了赶往南京的火车，包厢里的二人一直沉默着，他们是最担心阿次的人，可是谁都没办法开口让阿次不去冒险。
　　这种沉默的气氛不禁让阿初想起了第一次在小石头胡同见到俞晓江的感觉，他赶紧摇了摇头，怎么会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情，这次阿次一定不会有事的。
　　俞晓江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只是现在的她更多了份害怕，因为她的爱阿次已经响应了，万一这个响应？俞晓江不敢想了。她转过头看着阿初，其实阿初真的和阿次有很多不一样，这对双胞胎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是完全不同的，阿初温暖阿次敏锐，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如脱兔，虽然阿次一直在学阿初，可是眼神气质变不了。
　　阿初被俞晓江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抬起了头迎着目光也看了过去，“你担心吗？”阿初忍不住地问了，火车的声音差点就盖掉了阿初的问题。
　　“很担心。”俞晓江第一次在阿初面前流露出紧张。
　　“那你支持阿次？”
　　“我和你一样，不得不支持。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他去死，”俞晓江很平静地说着，阿初愣了愣，这话好熟悉，大小姐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这些人在他看来将自己的情感包裹得这么深的人，其实内心的情感却如火焰一般的烈。
　　阿初不忍再问了，俞晓江反而问起了阿初，“阿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事实的真相很丑陋，你会怎么做？”
　　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阿初不知怎么回答，他奇怪地看着俞晓江，“我是说，万一将来你发现你所爱的或者所关心的人做了你可能无法接受的事，你会怎么办？”夜莺是和雅淑的疑问一直在俞晓江的心中，她现在也越来越害怕这是事实，因为这兄弟俩已经是她的亲人了。
　　“我不知道，”阿初很诚实，“这种事情没有人可以提前给答案，只能到那时才知道答案。你为什么这么问？”阿初起了疑心。
　　“哦，没什么，只是闲着，就想聊聊，你这样离开医院没有问题吗？”俞晓江赶紧岔开话题。
　　“哦，我搬出是小野将军的邀请，谁敢拦我？！”
　　窗外的电线杆和树木快速的往后退着，看久了会有种错觉，不是火车在跑而是树木在退，阿初和晓江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心中谁都没有底，这次南京的结局究竟会是什么？
　　阿次和雪狼已经入住了首都饭店，果然防卫不同寻常，因为日本的中国军派遣司令部在这，所以这里有几个楼层是不准外人进入的，电梯也是分开的，进出的人都要出示酒店的入住许可，其实了解这饭店的人大多不会到这里来投宿，谁愿意在宪兵的刺刀和监视下过日子啊，只有一些外地来的客商和政府要员才会选择入住这家酒店，阿次就是作为不知情的外地客商投宿了。
　　饭店里基本都是日本人，这对阿次而言再有利不过了，阿次让雪狼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随便走动，雪狼的外形太过扎眼。他自己溜达到了大厅，四处看了一下，门口和特殊电梯处都有宪兵把手，大厅的右手边有个圆形的拱门，这个门可能就是通往那个小楼的地方，阿次走了过去，推了推那个拱门，锁上了。边上马上有个侍应生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先生，这里因为过两天要有个重要的宴会，所以现在不让参观。”
　　“哦，是这样啊，真可惜，早就听说这个饭店有个别院很漂亮，我是冲这个才来入住的，结果……”说着阿次很遗憾的摇摇头。
　　“那真的不好意思了，实在抱歉。”
　　“难道看一眼也不行吗？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南京了。”阿次一脸的失望。
　　“这？”侍应生迟疑了一下，“要不这样，先生，您可以从这部电梯上到五楼，因为三楼和四楼是不对外的，五楼右侧有个很大的天台，您可以从那上面看一下别院的风景，其他的我真的帮不了您了。”
　　“那谢谢了，我看看也就好了。”说着阿次朝电梯走了过去，侍应生在后面叮嘱了一句，“先生，千万别按三楼和四楼，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了，谢谢。”阿次进了电梯，按了五楼，他此刻对三楼四楼没什么兴趣。
　　别院一览无余，真的有种小桥流水的江南园林之感。拱门外就是一条曲折桥廊直通别院，人工湖不大，但四周环绕，这桥就成了唯一通道，外墙的确离别院不远，墙外面就是几棵很高大的梧桐树。后天这个时候拱门这里应该就会有宪兵把手，核实每个人的身份，如何混进去真的有些麻烦，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阿次需要的东西也无法直接送入会场。站在五楼的阿次一时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