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71、虚者实之

　　当晚上俞晓江也带来了军统相同的任务时，阿初彻底无语了。他们真的是想要累死他这个弟弟。
　　这还是俞晓江隐身后第一次看见阿次，居然变得这么消瘦和憔悴，俞晓江的心一酸，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她赶紧装作去倒水给掩饰了过去。这个细节没有逃过阿初的眼睛，他越发奇怪了，这个深爱阿次的女人为什么会看不到阿次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还会忍心继续加重阿次的负担？
　　阿初转过头去看阿次，这个弟弟又陷入了思考，“阿次，大哥应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吧？”阿初突然这么问，屋内的人都愣了一愣，阿次有些不安地看着阿初，“大哥，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阿次，说实话，我真的累了怕了，每次把你从死亡线边上拉回来时，我自己都觉得我也快死了，这种经历我不想再有，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不要再让我来救你了？”阿初很认真，跃春和晓江都有些不解阿初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大哥，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来救我了，”阿次也很认真地回答阿初，然后对俞晓江说道：“晓江，你明天可以回复杜旅宁，任务清楚，需时筹谋。”说完阿次沉默了一会，然后看着跃春，很认真地说道：“跃春，上级这个任务的确考虑的很长远，我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不能仓促，而且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宜马上就开展这个计划，但是我会先让晓江做些准备工作的，等我考虑成熟了，我们再向上级汇报，你看这样是否可行？”说完，阿次的手轻轻地按了下胃，他的胃还是有些疼。
　　阿初没说话，他听到阿次对跃春说的话，他知道阿次听懂了他的想法，阿初站起身，去倒了杯水，然后将一颗药放进了水里，等药完全融化后，端了过来递给了阿次，轻声说道：“喝下去，治胃痛。”
　　接过药的阿次，也没说话，只是很听话地慢慢地将药喝了下去。跃春也听懂了阿次的安排，任务他一定会想办法完成，但是需要给他些时间再进行，现在的阿次需要的是恢复，而不是拼命。
　　“当然，阿次，这本来就是个长远的计划，不急于一时，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一切都等你恢复后再说。”说完跃春看着阿初，这个一碰到阿次的事就会失去冷静的阿初应该没有意见了吧。阿初并没有回应跃春的目光。
　　76号李士群的办公室只有一个开得很高用于透气的小天窗，对于李士群而言窗户是最不安全的房屋设计，相当于让自己裸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所以他的房间的灯是长年亮着的，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在办公室？今天只有他贴身的亲信才知道主任还在办公室里，至于在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李士群还在猜想荣初为什么要求他来保护？但不管怎么说这样也是有利的，起码可以名正言顺的盯着他了，李士群很认真地挑选着人选，不能再找一些饭桶，这件事必须小心处理，万一给荣初抓着把柄到小野那里告一状，他李士群估计吃不了兜着走，现在的荣初可是日本军部心尖上的人。
　　手下人的档案实在也没几个能看得上的，李士群忍不住长叹一声，他有着和杜旅宁一样的尴尬，将强但兵熊。越看越郁闷，李士群打开了房门，突然很想坐车出去转一圈，黑夜总是能给他一种安全感，在黑暗中他的大脑是最活跃的。他招手让亲信去开车。很快车就停在了大门口，亲信打开了车门，李士群一低头正准备钻进车里时，就听见轻轻地“嘭”一声，他立即趴在了地上，倒霉的亲信做了替死鬼，若不是刚才亲信也微微俯身为他挡车顶的话，这颗子弹就在他的脑袋上了。其他的特务看到主任被人袭击了，赶紧都围了过来，一阵慌乱后发现并没有第二枪射过来，李士群这才从地上慢慢爬起，在手下的护卫下躲进了大楼。
　　整个76号都惊动了，是谁敢在76号动手？一时间，院里院外都是四处奔跑的特务，探照灯也都打开了，警卫们也都在四周开始搜查了，可是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找到。
　　李士群怔怔地看着亲信的尸体，他跟了他快五年的时间了，算是李士群为数不多可信之人，没想到今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当然他的心中还是暗暗庆幸的，亏得有他做了替死鬼。这个杀手的枪法实在太厉害了，一枪从后脑射进，如果当时是李士群中枪，这枪就应该是从太阳穴打进去了。
　　太阳穴？！夜莺？！
　　“快，到对面大楼去搜。”李士群突然反应过来了，这是军统夜莺干的，相同的枪法，狙击枪的距离应该就在对面的大楼上。属下立即冲向对面，一阵忙乱后，只在顶楼天台上发现了一根艳丽的羽毛被压在石头下。
　　这个夜莺疯了，居然公开叫板76号和他李士群。羽毛在灯光上闪着微光，李士群无法想象这个夜莺到底在那个天台守了他多久？如果今天晚上不是他突然想出去转转，这个夜莺压根没有机会开这一枪。是什么样的信念可以让这个人一直守候在那里，只为了或许不会出现的机会？李士群不寒而栗。
　　雅淑开完一枪后，就立即离开了，虽然今天李士群运气好，可是这一枪足以让他恐惧了，起码最近他不会再敢踏出76号了。提着枪盒的雅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现在的她和李士群一样喜欢黑暗，这样她就不用遮遮掩掩的，她可以尽情的去想阿初不用顾忌别人会看到她的眼泪。
　　她故意留下了一根羽毛，就是要提醒这是夜莺做的，让李士群和杜旅宁去互相攻击吧，这样阿初阿次的威胁就会减轻。为了这一枪，雅淑在大楼的天台上足足守候了三天。为了这一枪，雅淑足足演了半个月的戏，每天无所事事一副安心认命的样子，终于让上海军统站放松了警惕，撤了对她的监视，这才让雅淑有机会实行自己的计划。她的下一个目标将会是小野。
　　李士群没有敢把遇刺的事情报告给‘梅机关’，因为这只会让机关长认为自己无能，他严令属下保密。他需要抓住这个夜莺，既然军统敢对他李士群下手，那我更不会手软。李士群下令将原本可抓可不抓的嫌疑分子全部投入大牢，严刑逼供，总会有一两个是漏网之鱼的。他这招很管用，很快就有了线索，顺着线索继续追查下去就会找到另一条线索，上海军统站的两个联络点很快给特务们破了。
　　消息传回重庆，杜旅宁急令上海军统站立即静默，所有人员撤往备用地点，严格执行单线联系，一些发展外围的人员立即撤离上海。李士群怎么突然加大了搜捕军统的行动？军统和日伪特务其实有个心照不宣的默契，就是先以抓捕地下党为首要任务，他们双方之间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大多也就应付一下场面而已。难道是刺杀小林的事刺激了他们？杜旅宁也无法多想了，先保证上海的安全为主，李士群这笔债将来再讨回来。
　　日本军部基本是三天一催，让小野上报进展，弄得小野很头疼，荣初那里除了那篇文章没有其他新的东西，让他如何汇报？问荣初要，荣初也只是很简单的回复：研究需要时间。问他派去的几个人，他们的回答是：最近都在整理大量的西方医学资料，说是和研究有关的。
　　这让小野拿荣初没办法，人家也没闲着，的确也是在做和研究有关的事情。似乎荣初觉得小野将军还不够烦似的，居然还提出医院设备不足，无法正式开始进入实验阶段，可小野问具体要什么设备时，荣初却又推说这个要等确定研究方向后才能定，如果日本方面有什么好的建议他也不反对会考虑接受，这才叫共同合作。
　　小野终于深刻体会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含义了，他对细菌学一无所知，可是日本细菌部队现在研究的方向是高度机密，怎么可能提供给你荣初做参考？□□初的要求也没有错，小野陷入两难。
　　阿初的做法就是让你要么和我耗时间，要么你亮出底牌，让我看看你到底在研究什么病毒！不管是哪一种，目前都对我有利。
　　李士群派了四个人过来，每天在研究所附近晃悠，阿初上下班的时候就远远地跟着，阿初当他们完全不存在。这些特务每天很无聊的在医院里溜达，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主任干嘛要和这么个医生过不去？每天就看着他看病做手术，要么就钻进实验室里一呆就好几个小时，若说这个人不是医生，那还真没人会是医生了。几天跟踪下来，这四个人也疲了，阿初在办公室进进出出也没那么认真地跟着了。倒是阿初有时会故意地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请他们跟好自己，否则主任面前不好交代，让这四个人很是尴尬。
　　阿四一边看着，心里忍不住比较，这两兄弟到底谁比谁更胆大？比较的结果是，阿四觉得自己很无聊。
　　阿次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他这次没有苛求自己，而是真的尝试让自己放松下来，不仅仅是因为阿初的那番话，还有就是阿次越来越体会到他的命不仅仅只是他的，还是大哥的，有可能还是晓江的，他要学会保护自己了。
　　晓江能重新回来工作，这让阿次很高兴，如果那几天有晓江在身边支持他，或许阿次不会感觉那么受伤和孤独，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阿次体内的斗志又被点燃了。
　　跃春上次带来上级的长远计划，其实阿次早有伏笔，只是当时阿次还不是很清楚这伏笔到底是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那伏笔只是阿次当时误打误撞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