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67、开张大吉

　　听到阿次和阿四离开的声音，阿初也没走出房门，他不知道自己是还在生阿次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他知道这个耳光一定很伤阿次的心，可是阿初从来不愿正视的一个事实被阿次这样大声地说了出来，而且是在大少爷的面前说了出来，他的自尊心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阿初看着他这两天费劲心思完成的东西，不禁苦笑了，原本今天应该是让阿次高兴的，因为他已经想到办法让日本人不得不重视他，也能延缓李士群逼近的速度，可是大少爷的一则启事让兄弟俩第一次真正起了冲突。
　　阿次的一跪让阿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愿意给大少爷跪，其实也是替自己这个大哥不平，可是他却为了大少爷让阿次跪了下来。如此骄傲的阿次！
　　心烦意乱的阿初，狠狠地打了一下刚才扬起的右手。
　　阿四赶到了夏院长那里，跃春听明白了，阿次是要让俞晓江通知军统，想办法在监狱里解决掉阿成，这是最大限度的降低被李士群怀疑的风险。
　　“阿四，今天没有发生其他事情吧？”跃春也看到了启事，他有些担心。阿四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夏院长，因为他想夏院长是他们最信任的人，如果兄弟俩真的有解不开的心结，那夏院长还能从中调解。
　　听到阿初打了阿次，跃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阿初动手了？”
　　“是的，夏院长，您方便的时候还是劝劝荣先生吧，杨先生真的是有苦衷的，我今天看到杨先生很难过的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
　　“好的，阿四，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找时间和荣先生好好聊聊的，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集中精神做好明天的事。”
　　“好，那一切拜托您了。”
　　跃春通知了晓江，但是没有告诉她兄弟俩争执的事情，跃春知道晓江的心事，这个时间不能因为感情而乱了方寸。
　　昨晚阿初几乎没睡，阿四也是早早的就备好了车守候着了，和小野约定的时间是在上午十点正式开始，届时会有报社前来采访。阿初需要提早到医院去安排一下，相信医院里早已经是议论、谣言满天飞了。
　　这几天埋头搞研究的阿初并不知道换了新车，看到新车时一愣，“这是杨先生吩咐的。”阿四直接解了阿初的疑惑，听了阿四的话，阿初也没说什么，坐了进去。阿四也不多话，开着车就往杜美路方向去了。
　　两人一路也没说话，阿四将车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他时刻瞄一下后面，看是否有人跟踪，今天荣先生似乎还没从昨天的事情中走出来，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阿四也不敢多说话，就安静地开着车。
　　等车进了杜宅，阿初才像醒过神来，奇怪地看着阿四，“阿四，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去医院吗？”
　　“荣先生，这也是杨先生交代的，说是防止有人跟踪，先转到这里然后再去医院，这样就会让人认为您是从这里出发的。”
　　阿次……阿初抬起头看向窗户，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希望从窗口看见阿次，可是窗口什么也没有。阿次在做什么？
　　阿四故意停了停，他希望荣先生说先上去看看，或者能见到杨先生出来，可是都没有，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将车开出了杜宅。
　　事后阿初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医院大楼前已经被小野派人布置好了，一块竖匾也被红绸给包裹着挂在了医院大门口，就等着揭开红绸了。两边还放着各界送来的花篮，但是大部分应该都是被逼的，来看病的病人都远远地绕道走，医生护士也是表情奇怪，有些人似乎很兴奋，有些人则事不关己，更多的是有些愤怒。钱仲原的心情很复杂，他曾经在日本学医，对日本自然有份感情，可是后来日本发动了侵华战争而他又受到过日本特务的威胁，这让他又很恨日本。
　　钱仲原虽然不是研究细菌学的，但是他的医学知识足以让他判断出这些孩子的病毒不是单纯的感染，是有人在做试验，现在会有谁需要这样的试验？钱仲原心中是有答案的，荣院长是个好医生，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也和日本人合作呢？和这些魔鬼合作呢？钱仲原起了辞职的念头，只是这几天荣院长一直没有出现，他无法递出辞呈，而且医院还有这么多病人需要他。
　　夏跃春也一早赶到了医院，阿次需要他在阿初的身边，跃春的冷静和经验可以帮助阿初有勇气面对自己人的诋毁和攻击，阿次不担心阿初面对日本人或者李士群，他更担心的是来自自己同胞的误解会让阿初失去冷静。这种滋味他刚刚体会过，遍体鳞伤。
　　阿四直接将车开到了停车场，找了个相对偏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样就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荣先生是从哪辆车走出来的，荣初似乎在想心事，也没多在意今天的阿四为什么这么做？
　　走出停车场的荣初就被眼尖的记者发现了，早早来到的记者拉开一副抢新闻的架势，他们前去银行都吃了闭门羹，这个荣院长居然用报警来威胁这些无冕之王，这些记者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想今天好好地问问这位荣大院长，凭什么这么嚣张？就因为和日本人合作了？前些日子还把荣初捧上天的报社记者今天是很想把他打入泥沼了。
　　“荣先生，这些记者前两天去银行采访，被杨先生以报警作为警告给赶走了。”阿四看见这帮拥上来的记者，赶紧给荣先生提个醒，看来杨先生得罪的人要到荣先生这里找说法了。
　　阿初一听就明白这是阿次故意的，他要憋着这帮记者的火留到今天，留给小野。小野疲于招架的时候，就是阿初安全的时候。
　　“阿四，你先去挡着他们，就说等会等小野将军来的时候一起接受访问。”说完，阿初就闪进了医院大楼的边门，门口给阿四堵上了，记者只追到了一个背影。
　　小野很得意，他的计划今天终于要实现了，日本军部虽然说是要铲除荣初，可是军部内部自己的意见都不统一，一部分人是说要除去荣初，但是还有很多人希望留下荣初为日本效力，因为此人在细菌学方面的能力实在是有些惊人。日本细菌部队虽然不缺研究细菌的人，但是他们缺的是控制细菌的人，若是没有掌握治疗细菌病毒的方式，那么最早受害的很可能是研究者自己。而荣初两次都找到了治愈细菌病毒的方法，这让日本军部不得不垂涎于他。
　　而小野的方法正好平息了军部内部的矛盾，这不得不让小野得意。他今天特地换了套新军装，要好好地显示一下大日本皇军的威仪。
　　上了二楼的荣初首先就看见了一直在等他的钱仲原，钱主任手里拿着辞呈，“荣院长，我一直在等您，我想离开这里了，还请您批准。”
　　荣初看了看钱仲原，他不希望他离开，因为这个钱仲原的确是好医生，虽然做过错事但是那是被逼迫的，可是他用什么理由留他下来呢？
　　“钱主任，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说可以吗？今天实在不适合讨论这件事，放心，如果您去意坚决，我荣初一定不会让您为难，但是这几天正是多事之秋，还请您看在在此服务多年的份上，助荣初渡过难关。”阿初很真诚，钱仲原收回了手，“好，荣院长，钱仲原佩服您的医德，我可以暂时留下，但是我有个要求。”
　　“请讲，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我绝不收治日本军人。”说完钱仲原看着荣初，“可以，我做主，但是钱主任，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尤其是在日本人面前。”荣初要保护这个钱仲原。
　　“那谢谢荣院长，我去看我的病人了。”荣初看着钱仲原离开的背影，这真是风云变幻啊，前些日子还是他荣初在调查钱仲原是否和日本人有勾结，到了今天是他荣初被钉在了卖国求荣的耻辱柱上。
　　推开办公室的门，夏跃春笑着看着他，见到跃春，阿初心中一暖，这个时候有朋友在身边真好。
　　“跃春，你怎么来了？”阿初很惊喜。
　　“是昨晚阿次让阿四来找我，让我今天到这里看有什么需要可以协助的。”
　　这个混蛋什么都想到了，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想到那是我的雷区，不能触碰！阿初心中暗暗地骂了一句。
　　“阿初，你准备好了吗？”
　　“跃春，你放心，我早准备好了。”
　　“那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吧。”跃春笑着看着阿初，新的战役开始了。
　　小野准时抵达医院，早已抵达的宪兵队已经牢牢地守在了大门两边，街上的人都站得远远的，有些刚到的病人都不敢迈进大门，报社记者都挤到了大门前。都想第一时间拍到小野的新闻。接到阿四的通报，阿初和跃春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大楼前。
　　车里的小野意气风发，小野故意发了邀请给影佐和李士群，这两个人都找理由婉拒了，尤其是那个李士群，居然敢怀疑他小野的判断力，这下总让你好看了吧？你追查了半天的人现在是大日本帝国忠实的盟友了。
　　远远地就看见荣初已经等在了门口，小野命令司机停车，他也走下了车朝荣初走去，两边的记者试图往上挤，可怎么敌得过日本宪兵？
　　“荣先生，久等了。”小野笑着伸出了手，而后向后面一指，跟在小野后面的还有四个没有穿军装的日本人，“这是我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医生，我今天也给荣院长带来了。”
　　四人当中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长相白净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也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对着荣初鞠了一躬，很客气的说道：“荣院长，在下近卫，是小野将军安排的翻译，以后还请荣院长多多指教。”说完又是一鞠躬，又退回到了小野的身后。
　　看这个近卫的气度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翻译，荣初心中打了个问号。
　　其他三人也纷纷自我介绍，什么赤阪、荒田、井上的，日本人的名字还真是不讲究，估计是生在哪里就取了什么名字，荣初随口应付着，跃春在一边用心记着，这些人都需要去调查。
　　被挡在外面的记者已经鼓噪了起来，他们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已经失去了耐心。小野听到吵闹声，笑着对荣初说道：“荣院长，看来他们急着见证这光荣的时刻了，您还是赶紧上任这个研究所的主任吧。”说着就做了个请的手势，荣初和他一起走向了大门口，准备剪彩。
　　很多老百姓都在围观，荣初和小野的手同时放在了红绸上，准备同时拉下露出合作所的牌匾，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大汉奸！”接着飞出几颗鸡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牌匾上，鸡蛋液飞溅到了阿初和小野的身上，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小野大怒，正准备让宪兵队拿人。
　　“将军，今天是合作所开张的日子，不宜在此抓人，新闻媒体都在呢。”荣初很冷静，他不会让有正义感的同胞落入日本人的手里的。
　　小野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他命令藤田扩大防卫范围，以免再度被破坏。同时将刚才拍下照片的记者相机全部曝光，不准一张胶片漏出去，今天只能报导愉快合作的消息，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利消息影响亲善大计。藤田领命。
　　红绸被揭开了，周围响起了稀稀拉拉地掌声，接下来就是记者提问的时间了，荣初先开口说话了，“首先感谢各位莅临中日医学研究所的成立盛会，仁济医院本着更好的为病患服务的态度，愿与日本医学家精诚合作，荣某不才，忝居主任之职，诚惶诚恐，但荣某必定会竭尽所能为两国的医学发展做出努力，不负我一直以来以治病救人为终身奋斗之理想。”荣初的眼角瞄见那个近卫在为其他三人翻译他的话，这人的汉语水平真的不输给小野。
　　记者们对这种套话没多少兴趣，他们更想挖的是有刺激性的新闻。
　　“荣院长，前几天李士群主任还怀疑您的动机？今天怎么会成为主任？”
　　“荣院长，仁济医院听说是杜月笙杜老板所有，他是否知道合作？”
　　“荣院长，关于您弟弟是死于日本人之手的传闻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您现在与日本人的合作是怎么考虑的？”
　　“荣院长，刚才有人骂您是汉奸，您会做什么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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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初听到了所有的问题，他始终保持着微笑，跃春看着阿初，心里很安慰，阿初真的准备好了，这样的阿初已经真正的成熟了，他已经是个战士了。
　　等这一轮轰炸结束后，荣初对着小野笑了笑，继续说道：“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是今天只是合作所成立的日子，所以所有关于荣某个人的问题还请找其他时间了解，现在我们请小野将军说几句，因为这个合作所的成立就是小野将军的提议，所以在这方面的考虑，小野将军比荣某更有发言权。”说完，荣初对小野做了个手势，然后就退到了后面。
　　问题把小野给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