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62、一波未平

　　影佐想自己会会这个荣初。
　　连李士群都对付不了的人，影佐很感兴趣，他请小野安排一个合适的场所自然的和荣初碰面。
　　影佐答应小野，等他见过荣初后，一定会就李士群的举动给出一个答复。
　　小野这里最多只是多拖延几天的事情，这个中日医学研究所的招牌迟早还是会挂上去的，阿初和阿次这两天似乎都在故意回避这个话题，好像这件事不存在似的，这其实让阿次的内心更加沉重。
　　他已经竭尽全力的让这一切来得晚一些了，可是接下来呢？
　　阿初这几天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阿四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荣先生提起要回荣公馆。好在这几天都是杨先生在外出现，杜月笙自己从香港委派了一个营业部经理过来，李文聪被他留下了。阿次知道，虽然杜月笙握有他们兄弟的把柄，但是毕竟山高皇帝远，要完全信任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自己委派经理。阿次不以为意，这个更好，由你自己人看着，我倒省了很多解释的麻烦。
　　晓江这几天都呆在小石头胡同，等这段时间的风声过去才行。阿次有种孤独感，现在他渐渐发现俞晓江不仅仅是他的同志，有她在身边阿次有种踏实的感觉，聪慧的她总是能早早的就了解他的想法。
　　阿次这几天天天到银行报到，也不是银行有那么多事要处理，似乎他也在逃避和阿初相处，他们心中都很惶惑，接下来的考验是他们能承受的住的吗？阿次不怕死，相信阿初也不会怕，可是有可能如排山倒海一般的侮辱谩骂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更可怕的是甚至连自己的同志都会误解他们的。
　　雪影泡了杯茶送了进来，这几天眼见着荣先生越来越沉默，似乎有很多心事，雪影也看到了荣先生被袭击的消息，她整整担心了一天。现在荣先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是雪影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看到了荣先生的沉重。
　　“荣先生，您喝杯茶吧，这是特意为您泡的参茶，看您这两天很累。”这些天相处下来，雪影没有那么胆怯了，眼前的荣先生并不严厉。
　　“谢谢，雪影，放着吧，我等会喝。”阿次没有抬头。雪影愣了愣，还是忍不住说道：“荣先生，您有很多心事？”说完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可以这么大胆？
　　“怎么讲？”阿次抬起了头，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很单纯，阿次甚至都不愿她留在这家银行，这里不适合她，可是他不能这么说也不能这么做。
　　“我看您这几天总是皱着眉头，好像有很多事没解决似的。”雪影大着胆子说道，这倒让阿次愣了一下，这几天自己的表现这么明显吗？他看着雪影没说话。雪影就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荣先生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雪影，我问你，”突然荣先生开口了，“如果我将来做了什么事是让很多人都恨的，你还会认为我是好人吗？”
　　“当然！”雪影想都没想，就立即回答道，“荣先生，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在雪影心中您就是好人，就是英雄。”
　　阿次笑了，这个单纯的小姑娘，不过的确让人快乐。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小野邀请“荣初”明晚上海大世界看京剧名家表演，说是给荣先生压惊赔罪。
　　“大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如果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阿次，怎么退？往哪里退？你是不是和我一起退？”阿初的问题阿次没法回答，他不可能退。
　　“阿次，别想那么多了，其实到了现在，我们是真的无法分开了，其实你和我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还是好好的面对他们吧。”阿初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抽身的可能了。看着阿次还是眉头皱皱的样子，阿初忍不住要开两句玩笑，让这个弟弟放松一下了，“阿次，你除了皱眉不太像我以外，就差不懂医术了，要不从今天起你跟我学医，你教我打架，这样我们真的会成为一个人的。”
　　“大哥，那是格斗，不是打架！”阿次很认真的解释到，而后就意识到又被大哥给耍了。
　　“嗯，会笑就好，阿次，你那一大堆的鸦片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你看要怎么送到能用的地方去？”这是正事。
　　“这个我找跃春商量，要尽快送到根据地去，大哥，你刚才说让我跟你学医，这个提议倒是不错，起码可以教我些术语和常识。”
　　“你想干嘛？”这回轮到阿初皱眉头了，这个家伙真想什么都自己来扛。
　　“大哥，我是想万一碰到，我起码可以应付过去，不至于太容易被拆穿。”阿次说的也有道理。
　　“好，我可以教你一些基本常识，但是研究所的事情你别想插手。”阿初警告在先。“对了，你打算明天怎么应付小野？”
　　“我不知道。”阿次很老实，阿初看了看这个弟弟，也知道这是实情。
　　李士群很意外，影佐居然要亲自出席会见荣初，这让他心里有些紧张，如果机关长觉得这个荣初没有问题，那他李士群就有问题了。现在他已经处于被动了，绝不能让更被动的事情发生，否则他无法翻身了。
　　他现在还有一根稻草可以抓，就是这个军统夜莺，如果真的是她开枪射杀了熊老二，只要证明她和荣初有关系，那机关长自然会听信他李士群的话。可是茫茫大上海，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军统夜莺呢？李士群陷入了苦思。
　　在火车站，那个人给雅淑看的是一份秘密电文，是杜旅宁发给她的，已将“军统夜莺”透露给日本人，如果擅自接近荣初和杨慕次，军统会立即向日本特务透露军统夜莺的真实身份。
　　雅淑明白杜旅宁说得出做得到，他为了控制这兄弟俩无所不用其极，她已经是他手里的棋子了，杜旅宁施的也是连环计，开始用雅淑制约荣初，但是发现雅淑不受控的时候，就用荣初的安危来控制雅淑，如果当日本特务得知军统夜莺就是和雅淑的时候，她就是初次两兄弟身边的定时炸#弹。
　　雅淑很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平静？刚才在火车上的激动全然消失了，她很冷静的跟着那人离开了，心里默默的和阿初做了告别，原先她很想去问问阿初，为什么这么狠心一直不去找她，现在她全都明白了，阿初和阿次在做更重要的事。杜旅宁需要他们，但是又害怕他们，所以才想了这么多招来控制她。她不能成为他们的牵绊，更不会让杜旅宁以她来威胁阿初，和雅淑没有那么容易认输。她要暗中帮助阿初和阿次完成他们的任务。
　　杜旅宁把什么都算计到了，就是没有算计到和雅淑为了爱阿初可以牺牲到什么程度！不过杜旅宁的那份故意泄密的电文倒是帮了俞晓江一个忙，李士群的目光暂时被锁定在了这个军统夜莺上。
　　影佐没有直接出面，他假扮了一个普通的看客，在小野包厢的对面，这个位置刚好能观察到包厢的情况，他要从旁观察一下这个荣初，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让他的手下和小野为他起了争持。
　　今晚似乎是小野做和事佬，请了荣初和李士群过来，借看戏的名头让李士群给荣初陪个礼。李士群心中虽然不情愿，因为他始终没放下对荣初的怀疑，但是碍于小野和机关长的命令，他只好皮笑肉不笑的给“荣院长”道歉。
　　“对不起，荣院长，都是李某莽撞了，未调查清楚，让您受了委屈，在此李某给您赔罪了。”
　　“李主任，客气了，我荣某怎当得起？”阿次这态度既不表示接受道歉也不表示不接受，当即将李士群给干在那里了。
　　“荣先生，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笑了之吧。”小野赶紧来打圆场。
　　“将军言重了，只要李主任以后不再针对我荣某，我就烧高香了，怎么还敢计较？”阿次不咸不淡的态度都在影佐的望远镜里。这个人的确很稳，稳的有些异于常人，如果包厢里是两个普通人，影佐一点都不会怀疑，可是包厢里一个是日军将军，一个是特务头子，都掌握着生杀大权，面对这样的两个人，这个荣初的反应太镇定了。
　　阿次不知道对面影佐也在，但他感觉到了有目光在关注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影佐心中一愣，难道他发现我在观察他？这种敏感和镇定太熟悉了，只有训练有素的特工才能具备的特征，这个荣初？
　　影佐的确名不虚传，多年的特高课经验，让他能观察到很细微的地方，这个荣初的确像李士群所说，身上有疑点。他觉得今天他不用出面了，他已经看到了他要看的东西，影佐对身边的人招了招手，低声耳语了几句，手下立即出去，赶往小野的包厢，对包厢外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又回到了影佐身边。
　　一个晚上影佐都在认真的看戏，再也没有看向小野包厢。
　　包厢外的人通报给小野，说机关长不过来了，但是他同意小野将军的计划，会让李士群停止针对荣初的行动，要尽快促成中日研究所的合作。
　　机关长的临时变化让小野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好消息，他立即回到包厢，“荣先生，李主任道歉也道过了，您的气也该消了吧？关于研究所的事情？”
　　“将军，我承诺过，只要还我清白，荣某自然不会推辞。”阿次也很爽快。
　　“好，荣先生，果然爽快，那我们就尽快成立研究所，给您三天的时间可以吗？我希望三天后能在仁济医院看到我们的中日医学研究所的招牌。”
　　“将军阁下，您可真是急性子，中国有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难道您忘了？”
　　“呵呵，荣先生，老话归老话，但是我还是希望三天后能看到成果。”
　　“好，将军，我尽力。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看戏了？”
　　“当然，从现在开始不谈事只看戏。”包厢里的三人都不说话了，似乎都在看戏，但是天知道，没有人知道戏台上演的是什么。每个人都在想其他的事情。
　　终场的锣敲响了，这三人才各自从自己的世界惊醒回来，礼节性的鼓着掌，三人都站起了身，一齐向包厢外走去。
　　小野还在说着他如何如何喜欢中国的京剧，李士群自然在边上使劲附和，阿次乐得少开口，跟在了后面。
　　今天来捧场的人真不少，走道楼梯上都挤满了急于出去的人，李士群的手下和小野的兵赶紧前面开路，硬生生的从人群中隔出一条通道来，护着这三人先离开。就在三人走下楼梯的时候，突然从边上传来了一声叫喊：“杨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