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59、旁敲侧击

　　返回重庆的荣升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他在上海和“阿初”见面的事情，在他的心里阿初还是他的弟弟，不可能说断了就断了的。
　　他走之前交待了陈伯，荣公馆还是初少爷的家，上海的荣升企业还是归初少爷管理，以后若是初少爷再来荣公馆，你们要像以往一样对待初少爷。
　　陈伯很高兴，他也不希望大少爷和初少爷闹翻，那天初少爷这样对待大少爷，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才情绪失控的，等初少爷冷静下来一定会向大少爷道歉的。
　　荣升去了一趟报社找到了他多年的老朋友，交给他一封信，然后就离开了。阿四派的人一直看到荣升上了返回重庆的火车后才回去复命的。
　　杜旅宁早已收到老妖的汇报，说荣初和荣升翻脸了，荣升已经在返回重庆的途中。杜旅宁苦笑，他其实也知道他这招能奏效的可能性不高，可是他始终不死心，他很想找到一种方法保全这兄弟俩，杀了荣初是最后也是最坏的决定。他太了解阿次了，一旦荣初死了，阿次必定会追查真相，也必定会和他这个老师翻脸，到那时他还是保不住这个得意弟子，戴老板精心设计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手中棋子不多的他有些头疼了，两全其美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欲望。
　　此刻的阿次是没有时间去体会老师杜旅宁的心情的，他已经接到了小野的邀请。
　　“雪影，你把这些签好的文件送到张经理那里，然后通知阿四备车，我要出去一趟。”阿次对着新秘书交待着，雪影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进银行还没有多久，但是因为人机灵且愿意多学，对业务上手很快，阿次让张寒帮他安排一个暂时的秘书，张寒不想用银行的老人来做，生怕这个老人会不会有其他的关系圈，让他们靠近荣先生不是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吗？于是他就选上了雪影。
　　雪影是个单纯的女孩，她崇拜这位荣先生，因为这位荣先生刚刚救了那么多可怜的孩子，保护了整个上海百姓不被传染。所以当张寒通知她可以做荣先生几天的秘书时，她兴奋的脸都红了。
　　“是，荣先生。”雪影小声的回答着，她来已经有两天了，可是还是不敢正视这位荣先生，说话也是很小心翼翼的。
　　阿次对着她笑了笑，“雪影，如果你说的再小声点，我需要带助听器了。”
　　“啊，对不起荣先生。”雪影没有想到荣先生还会和她开玩笑，小脸涨的通红，赶紧跑出了办公室。看着雪影的背影，阿次忍不住的羡慕，这样单纯的岁月他似乎从来没有体验过。
　　没时间在这里顾影自怜了，阿次站起身，走向门口，他该去赴会了。
　　小野也有些忐忑，他对这个荣初一直都有些忌惮，而且他也不清楚等会他提的要求万一这个荣初不答应，接下来他该怎么做？难道真的杀了他？
　　“阿四，先去荣华书店转一下，我想过去看看。”阿次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他突然想去荣华书店看一下，或许那里能让他安静下来。
　　“好的，杨先生。”阿四有些奇怪，杨先生今天是怎么了？
　　荣升重新把荣华书店复原开张后，阿次只进去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踏进去过，他无数次的想起荣华书店带给他的温暖和甜蜜，可是这里其实早就和荣华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复制，上面并没有荣华的温度和香气。
　　书店营业着，阿次轻轻地推开了门，里面的人看见荣先生来了，赶紧迎了上来想招呼他，阿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管他，然后他走到了那日和荣华一起喝酒的地方，坐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荣华温柔的抚慰仿佛就在昨日，阿次的心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书店里正放着从西洋引进的音乐，蓝调的节奏散漫的在空中行走着，店员悄悄的端上了杯咖啡，杯子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相碰声，阿次睁开了眼睛，店员赶紧道歉：“对不起，荣先生，我看您很疲倦，就给您泡了杯咖啡。”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荣先生，听说这个荣先生有时候做事很厉害。
　　“谢谢，我的确需要杯咖啡。”阿次对着店员笑了笑，拿起咖啡喝了起来。
　　咖啡的香气很好，暖暖的，有些像室外的阳光。阿次抬起头往外面看去，就看见阿四一直等在门口，他自嘲的笑了一下，难得的浪漫结束了。起身离开。
　　阿次转头再看了一眼荣华书店，心中默默的做着告别，或许他以后还会进入这荣华书店，但是他知道他该和荣华说再见了。
　　阿四一直安静的等着，虽然他不知道杨先生今天是怎么了？但是他能感觉到杨先生深深的疲惫，这种疲惫阿四前些日子刚在荣先生身上看到过。
　　“阿四，走吧，去陆军司令部大楼。”说完阿次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事后阿次自己想起这天，都觉得为什么他会如此的疲惫？难道那时他已经预感到后面的艰难和痛苦？
　　阿初这几天都在整理这次治疗的过程和病理分析，他需要做个完整的医疗记录，以便将来继续研究。同时他想做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通过这次炭疽病毒的事件，阿初想将目前在世界上正在研究的细菌病毒做个分类和统计，而后根据日本人现有的医疗水平，阿初想对日本人的细菌研究做个大概的方向估计，做好将来再次面对的准备。这是个费神且耗时的工作，同时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他需要他国外的老师和同学帮助。
　　阿初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阿次和跃春，他们都非常支持，跃春更是付诸行动，他也发电报给他的国外同学老师，希望他们提供现在世界上最新的研究成果和信息。松雪街的实验室这几天的灯都亮到很晚。
　　“荣先生，久违了，今天怎么俞小姐没有和您一起过来？”小野客气着。
　　“俞小姐因家中有些琐事，暂时请了几天假，过两日就回来了，届时我一定转告将军对她的惦念。”阿次有些讥讽道。小野哈哈一笑，“荣先生，一如既往的嘴上不饶人啊。现在更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了。”
　　“将军说笑了，荣某一介草民，如何就成了风云人物了，只不过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而已，真正能为民除害保一方安宁的还是要靠像将军这样的军人才可以。”阿次很警惕，小野今天找他来一定是有目的的，尽量不能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荣先生，您过谦了，小野今日找您过来，也正是因为此事，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抓出凶手，但是我们更希望荣先生可以造福更多的人。”小野说完看着阿次，这个人虽然穿着一身时下最时髦的西装，有些懒散的靠着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可是身上总是有种利剑即将出鞘的感觉。
　　“哦，小野将军这怎么讲？”阿次大概猜到了小野的目的，他有种恶心的感觉。
　　“荣先生，大日本帝国非常欣赏您的医学才华，想让您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共同为人类造福，一起进行最新的医学研究。当然这完全由您自己做主。”这就是小野想到的方法，他要让荣初无法脱身，如果答应下来了，那荣初你的英雄光环也就消失了，如果不答应，或抓或杀就由小野说了算了。阿次当然能听懂这个潜台词，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只是这件事情他必须要征得阿初的同意，毕竟将来面对这一切的很可能是阿初。
　　“能让小野将军这么看重，实在是荣某的荣幸，只是不知道将军所说的合作是如何合作？最新的医学研究又是指的什么？说实话，荣某这几年耽于生意，对医学上已经生疏了很多，怕会让将军失望。”阿次强忍着内心的厌恶，与小野打着太极。
　　“荣先生客气了，您可以凭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治愈了炭疽病毒，放眼中国应该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吧？其实合作很简单，我希望我们可以共同成立中日医学研究部，由您担任主任，地点就放在荣先生的仁济医院如何？我们会挑选日本最好的医生来和您一起工作的。”小野的如意算盘，他不能保证荣初一定会为日本效力，但是这样一来既能监控荣初又能让他失去中国人的信任。
　　“可是小野将军，您该知道荣某琐事缠身，还身兼仁济医院院长，如何分身？”
　　“荣先生，这个不用担心，这个中日医学研究部您只需要主持就可以了，您还是有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我也会为您配个日文翻译的，让他随时向您汇报，您若有事也可以通过他传达，这样的安排您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小野要在“荣初”身边放双眼睛。
　　“荣某在此先感谢将军盛情，若能为人类造福荣某定义不容辞，只是将军可否给荣某两天时间考虑一下，这个主任责任实在重大，而且仁济医院也非荣某所有，这个将军您应该知道，所以荣某需慎重对待。”
　　小野沉默了一下，“好，我答应你，两天后希望听到是荣先生的好消息。杜月笙和大日本帝国作对，若非看在您荣先生的面子上，仁济医院早已被日本皇军接管了，这点还请荣先生考虑。”小野恩威并施，说的很清楚了，你不答应不仅您荣初有麻烦，连仁济医院也不保。
　　“谢谢将军。两天后一定给将军满意的答复。”阿次起身欲告辞，这个让人恶心的圈套不得不进了，商会会长已经想办法推辞了，可是这次阿次心中清楚，这是日本人下的最后通牒，不容推辞。只能想办法拖延，尽量拖延。
　　“哦，对了，有人报告说前些日子的一个晚上看到了荣先生您出现在闸北，可是荣先生您前几日不是都在医院吗？怎么会出现在闸北？”
　　“哦？有这种事？”阿次一脸的讶异，“将军没记错，前几日荣某一直在医院，并未去过闸北，想来是有人看错了吧。”小野难道是察觉了什么吗？阿次掩饰着心中的疑问，带些好奇的看着小野。
　　“我也是觉得奇怪，所以才有此一问，难道荣先生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小野注意着“荣初”的表情。只见这个“荣初”的脸色一沉，“小野将军，荣某一直敬重将军为人，但是若是要开这种玩笑，那请恕荣某不奉陪了。”说着一脸怒容的看着小野。
　　“荣先生息怒，我也只是好奇玩笑而已。”
　　“将军阁下，将军的玩笑不仅对我已逝去的弟弟不敬，而且还伤及荣某父母，荣某如何能忍？”小野一愣，的确这种说法可以说是辱及对方的父母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这正好给了阿次发作的机会，“小野将军，若是您不信任荣某，大可以审问，没有必要如此试探，若是如此，想来所谓的合作也毫无意义了。”
　　“荣先生，息怒，息怒，是小野口不择言了，还请海涵。”小野一听荣初要拒绝合作，急了，赶紧服软，看来要查杨慕次的生死还得另外想办法。
　　阿次心里拉响了警报，小野开始怀疑了，那么李士群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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