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427、第 427 章

　　第五回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窗帘微微拂动。
　　虚惊一场，看来自己被这些卷宗弄得疑神疑鬼了，展翔自嘲地笑了下，收起了枪。被这么一闹，烟瘾也没了，拉开抽屉将烟丢了回去，正要关上抽屉时展翔的手停住了，烟盒边上正躺着一串钥匙，可它不应该放在这个位置。
　　展翔将台灯移近，低头仔细看了看，心中咯噔一下，钥匙上多了些碎末，有人动过它！
　　展翔愣住了，这是站长办公室的钥匙，他失职了！他居然没有锁门锁抽屉就离开了座位，他该如何向站长交待？
　　伸手就想去拿电话，他要第一时间告诉站长，站里可能有内奸！
　　掌心已接触到冰凉的话筒，展翔再一次停住了，慢慢地松开话筒，重新拿出烟盒再次走了出去，只是这次他锁上了房门，哼着小曲又往楼下走去。
　　开水房的黑影冒出了头，查看了一下楼道，悄悄地从三楼侧面的窗户翻了出去，跃进了二楼楼道，快速地闪进了房间，扯下蒙着面的黑巾，是刘大路紧张又兴奋的一张脸。
　　刘大路得意地看着手中的钥匙模具，埋伏了三天今天终于撞上大运了，这回说不定真能逮到一条大鱼。
　　陈子峰想让自己卷进去，他刘大路虽然动心但没那么笨，他得再观察一下，才能决定是否把手中的钥匙交给陈子峰，在此之前他是不会透露半分的。
　　陈子峰这次表现的很有诚意，甚至告诉了刘大路他在监听室安装了另一套监听设备，他陈子峰希望能得到刘组长的精诚合作，找出隐藏在保密局内部的奸细，同时还隐晦的暗示了如果不主动出击，想要升官很难，毕竟他们俩都不是站长眼前的红人。
　　刘大路自然也明白陈子峰告诉他的秘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价值，身为侦讯科的科长多安装一套设备，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就算上面怪罪下来，最多也就是自作主张未及时上报，并不会伤筋动骨。
　　琢磨了一个晚上，刘大路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偷出钥匙匿名交给陈子峰，看他如何利用？如果真被陈子峰查到什么，他刘大路再出面邀功，如果没有而钥匙失窃过的事情被发现了，也可以顺带嫁祸展翔，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这个展副官很有可能是自己升官途中的最大障碍。
　　展翔没想到自己的背后已经有人算计上了，他现在面对着长官，很忐忑。
　　杨慕次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展翔的汇报，他并不担心钥匙被人动过，偷钥匙无非是想进办公室找东西或放东西，又或者是安装窃听器，这些对于他杨慕次而言实在不足为惧。
　　令阿次真正担心的是，是自己何时出了疏漏而不自知吗？这才是最危险的！
　　杨慕次的沉默让展翔误会长官并不信任自己，他也的确无从解释，身为一个从军多年的副官却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也真的无法让人相信这只是无意的疏忽了。
　　“对不起，长官，我……”
　　“你当时发现有人进过你的办公室，为何不第一时间搜查？”杨慕次出声了，打断了展翔的道歉，展翔迟疑了下回答道：
　　“长官，当时没有证据，如果搜查反而会打草惊蛇。”
　　“所以你是想将计就计？”
　　“是的，长官。这是属下失职，我希望长官给我这个机会，查出内奸。”
　　“你想过会是什么人吗？”杨慕次直视着展翔的眼睛，展翔没有回避，摇头道：
　　“报告长官，属下想不出。”
　　阿次笑了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展副官，你有没有想过，你把这件事告诉我而最终你什么也没有查到，你该如何自处？而这人如果是故意留下痕迹给你，而你却装作不知的反应，是否已经落入了陷阱？”
　　展翔愣了，低声道：“属下没想到，还请长官指点。”
　　杨慕次掩饰住内心的波澜，平静道：“静观其变，什么也不用做。”
　　展翔诧异地看着长官，不解道：“什么也不做？”
　　“第一你只是怀疑有人进过你的房间动过你的钥匙，但这不代表他是冲着那串钥匙去的；第二在不明那人意图的前提下，你冒然的行动只会坐实你失职一事，如果这正好是对方的目的，你岂不是正中他下怀？第三即使这人是冲着钥匙而去，你认为他会怎么做？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正好让我们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一查就会把他们吓回去了。”
　　“长官，这么说您、您是相信属下的……”展翔听到这些有些激动了，没想到长官不仅没有责罚他，反而还替自己着想。
　　阿次温和地笑了下，“我没有理由怀疑你，你只是在做一个军人该做的事，难道你想让我换了我的副官？”
　　“不！长官，属下绝没那个意思！”展翔急忙辩解道：“属下只想留在您身边！”
　　“行了，你是不是很久都没去见四哥了？昨天他在我面前抱怨说你长能耐了，不拿他当回事了，”
　　“我、我没有，”展翔觉得这些天压在心中的大石突然被搬开了，“我今天就去见四哥。长官，谢谢。”
　　“暗中留意一下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但也别太拿昨晚的事当回事，你越不在意对方才会沉不住气，明白吗？”
　　“明白了，长官，以后我一定会更小心的。”
　　“去吧，最近你和陈科长抓紧点时间，把旧案整理出来，另外盯着点行动组，不是说他们找到了个见过高组长的船娘吗？查出点什么没有？这事总要有个结果，也好给兄弟们和上面一个交代，别又拖成死案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展翔心情有些雀跃地离开了长官的办公室，而阿次却陷入了沉思。
　　最近南京方面频频传来加强保安和清缴的命令，的确是让很多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而作为上海站的站长，杨慕次需要第一时间弄清楚这些命令背后真正的意图，可真正让阿次悬心的是上次传来的地下交通员在战场上被俘的消息一直没有得到最后的落实，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南京方面虽然一直安排了人跟踪杜旅宁，但并没有得到关押地下交通员的地址，而杜旅宁在南京表现出的行为也让阿次琢磨不透，找了机会打电话给刘云普，这位刘副官在电话中或多或少表达出的不甘和憋屈似乎也在验证杜旅宁再一次被冷落，而杜旅宁自己也心灰意冷了，刘副官很是担心自己的前途，还不无羡慕的说阿次和杜天颖那个小猴子的命真好！
　　阿次听过刘云普的话，反而更担心了，杜旅宁放手？这怎么可能？难道是他又在玩欲擒故纵？阿次试图从和南京往来的电文中查出交通员的蛛丝马迹，可奇怪的是毫无线索，就好像李将军的部队曾经抓过地下交通员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见过雪狼，就有可能牵出跃春！这让阿次倍感压力，他相信这两个人坚强的意志，可他更想在危险来临之前阻止它发生。
　　可让阿次意外的是，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查找有可能危害上海地下组织的隐患时，保密局内部居然有人盯上了自己！而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最可怕的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漏洞在哪？
　　阿次离开了办公室，他要去接晓江下班，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把他可能暴露的消息传出去。
　　车开出大门的时候，阿次突然停下了车，朝车窗外扫了一眼，然后重新踩油门离开，方向盘后的阿次眉宇间有些凝重，刚才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可这一路开下来，并没有人在后面盯梢，会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敌人隐藏的太好了？
　　看着车远离，一个穿着黑色短褂带着鸭舌帽的瘦小男子从电话亭后转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出样貌，他斜倚在电话亭边上，又注视了会保密局的大门，而后才晃着两手慢慢地离开，隐没在嘈杂的人群中。
　　而此刻，三儿正骂骂咧咧地搬着厚厚的卷宗往小会议室送，到了门口将口中的不满给收起了，换上了一脸谄媚的笑，还礼貌地敲了敲门才用肩膀将门推开，冲着里面的人恭敬道:
　　“两位长官，这是您要的资料，我们刘副组长说了，还有些卷宗因为积压的时间久了，需要点时间去找，不过一定会尽快送过来，还请二位长官见谅。还有陈长官，我们刘副组长还说高组长的卷宗都在这了，可因为高组长以前办的案子太多了，难免会有遗漏，这点也请长官们见谅。”
　　他妈的，刘大路，和我玩这一手！陈子峰咬了咬牙根，不动声色道：
　　“回去转告你们刘副组长，都是为上面办事，哪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说法，展副官，你说是这个理不？”
　　“陈科长说的是，高组长的确办了很多案，要让下面的兄弟们都找齐了，确是要些时间和运气的。”展翔客气的应和着，他对陈子峰这人印象还不错。
　　“听到没，展副官都这么说了，你们行动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回去转告那个刘大路，少在这叫苦，叫了也没用，赶紧麻溜的给我滚回去，让他好好查案。”陈子峰带着笑骂道，三儿忙一哈腰，利索接话道：
　　“小的这就滚，给您带话去。”
　　“都他妈的的是一帮不想做事只想偷懒的东西，”陈子峰摇头抱怨道，“展副官，你可别嫌我老陈说话粗，有时候看到他们这帮孙子是真想开揍。”
　　“陈科长客气了，我倒是喜欢您这样爽直说话，高组长的案子您有什么看法？”展翔看着桌上一堆卷宗，倒是很诚恳地请教，陈子峰愣了下，忙打着哈哈说道：
　　“展副官也太看得起我老陈了，高组长的案子查了这么久都没个说法，我能有什么见解倒是你，跟着站长应该能听到些什么吧？听说上次的审讯很精彩，连杜长官都表示赞赏，也只有展副官有这个福气能亲眼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