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387、第 387 章

　　第一回
　　前线吃紧，后方紧吃，这点杜旅宁在重庆时候就深有体会，现在来到前线阵地，他感同身受。
　　李将军虽是黄埔第一期学员，也是国军悍将，但是因为李将军曾经参加过共产党，中山舰事件后发了□□申明，抗战时期实为一员虎将，并多次和中共配合打击日寇。抗战结束后因为有此经历，□□对李将军的信任远不及其他的黄埔直系，军中装备和供给也要比其他直系来得拖延。李将军的部下对此都愤愤不平，现在对于带有监督性质的调查组，从上到下更是一脸的不待见，虚情假意地敷衍着这位杜旅宁中将。
　　杜旅宁倒也不恼不怒，他也没打算让别人对他言听计从，他来的目的就是防止部队哗变。前沿几个营区中都有逃兵现象，而这几个营区都隶属第三方面军第一师第三旅，也是军中的先锋旅，是李将军手下的王牌旅！
　　逃兵现象发生在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先锋旅中，李将军也是极为恼火，但他同样不希望保密局来插手，身为黄埔正统出身的军人是很瞧不上原军统那帮搞暗杀阴谋的，尽管戴笠和杜旅宁也都是黄埔出身，但是在李默庵这里只能算是学弟。
　　保密局早已有人安插在各个军队之中，身为调查组组长的杜旅宁并没有在司令部呆着，而是带着自己的手下直接到各个师旅中查访和问询，但也没有抓任何所谓的可疑份子。坦白而言，杜旅宁从内心而言他理解这些士兵厌战的情绪，他何尝愿意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只可惜自己所拥护的政党不仅没有能力将□□彻底瓦解，反而是让对方越来越强大，终于到了要分庭抗礼的时候，这让杜旅宁失望之余也不得不担忧，这天下究竟会归谁？
　　正当杜旅宁还在内心纠结的时候，阿四和雪狼已经押着船队出发了，青帮的旗号很顺利的就出了上海，直往北面而去。
　　毛万里突然来到了上海，已经升为上校的天颖跟随而来，杜旅宁调离后，考虑到刘云普老婆孩子都在身边，就让他留在了南京站，离开跟随了多年的处座刘云普哭了，杜旅宁也小小伤感了一番，但天下之事就是如此，合久必分。
　　但是他是杜旅宁的人，毛万里自然不会重用，将他发往了情报分析处做了个副处长，算是给杜旅宁了一个面子，刘云普原本也不是什么要求上进的人，情报分析处不用出外勤他巴不得呢，就等着安安稳稳地熬到退役，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加上天颖虽然取代了他的位置，但这个小猴子还是很重情义的，隔三差五的来情报分析处给他这个老班长长长面子，分析处的处长看见刘云普和毛局长身边的红人杜上校关系这么好，自然也对他客气三分。
　　杜天颖提前就给阿次去了电话，上次重庆一别又是将近一年没见了，现在自己终于可以离班长这么近了，天颖成天乐得跟什么似的，毛万里要不是看着天颖跟了自己近十年的份上，估计都会怀疑他想要离开自己投奔杨慕次去了。
　　北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阿次的一颗心始终悬着，杜旅宁前往前线了，他的心中也不安着，老师年纪毕竟大了，万一在战场上？阿次不敢想，也不愿多提，只是展翔注意到长官戒了好久的烟又开始抽了起来，办公室里常常传出长官的咳嗽声，展翔着急但又不敢劝。
　　毛万里来上海目的是什么？是来督促大清缴的吗？阿次站在窗口，手上的烟已经燃烧的大半，自从大清缴以来，上海的地下党和进步人士被抓了不少，可是自己只能袖手旁观，看着自己的同志接受着严刑拷打，阿次的心在滴血，让他异常愤怒的是很多同志还是在公开场合活动时候被抓的，自己不是已经早就警告过跃春了吗？为什么上海地下党还要如此的冒进？这不是在壮大力量，而是将自己送入虎口！
　　烟雾中阿次的眼角湿润了，他不需要去找跃春寻找答案，他清楚跃春的心也是痛的，这是上面的意思，一些激进的同志希望能在国共没有最后撕破脸之前迅速地扩大影响力，期冀这样可以给国民党施加压力。八年抗战地下党损失了一大批有战斗经验的老同志，而填补上来的新力量没有经过战争的严酷考验，在他们的眼中斗争的残酷性更多的是听到的故事，而不是切身经历的，可他们手中却偏偏握着能决定一个组甚至是一个地区的地下党成员命运的权力！
　　阿次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当年大哥质疑自己的话，争权夺利的前提下有是非对错之分吗？无论是哪一方获胜，都将应验的是同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信仰只有在最初才是纯粹的，而一旦拥有信仰的人拥有了权力，信仰往往就会成为了统治工具。记得大哥当时和自己说古今中外的宗教信仰殊途同归时，自己还不满道无神论者的信仰和宗教迷信根本不能混为一谈，大哥笑了，反问过自己，难道在你们心中马克思不是如神一般的存在吗？
　　坚持究竟有多难？阿次的手一颤，烟头烫到了手指，丢下烟头打开窗户，将屋内和身上的烟味散去，否则回到家中过不了关。
　　阿次走到办公桌边上拿起电话打给杨氏银行，晓江为了帮大哥已经开始去银行上班了，上面曾经考虑过让晓江重新回到战斗第一线，但是经过跃春几番厉害分析后这个想法被否决了，因为杨慕次同志现在是上海站的负责人，如果俞晓江回去会是重点受关注的人物，这是地下工作的大忌，而一旦俞晓江有什么情况发生，杨慕次将是第一个受牵连的人，这样的风险和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综合考量后上面同意了俞晓江进入杨氏银行协助杨慕初工作，为地下经济战线保驾护航。
　　这次阿次唯一有了点小私心，他不希望晓江回到保密局，他更希望她能去帮大哥，这样他不用时刻担心晓江，同时也能对大哥那里更放心些。
　　今天晚上毛万里要开会，自己又不能回家了，阿次向晓江报备着，请妻子替自己亲亲小诺云。
　　放下电话阿次拿起了高玉其早上送来的调查报告，是关于吴天宝的，的确报告中吴天宝的开销远不是他的薪水能承受的，而他突然大手大脚的时候正是今年二三月份，在此期间曾经有他天津的亲戚来找过他，吴天宝常常挂在嘴上的有来头的远房亲戚不正是当时京津地区的负责人马汉三吗？
　　九龙宝剑是马汉三当初为了保命献给了日本人，后来出现在川岛芳子的手中，而川岛芳子的死刑正是马汉三执行的，当初传闻很多，因为川岛芳子是被秘密处决的，而且是开枪打在了脸上，根本已经看不出死囚究竟是不是川岛芳子了，后来这把九龙宝剑就下落不明了。这次却突然出现在戴笠失事的飞机上，这中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罗家湾一直没有放弃追查，而□□似乎也立意要查到底，给他的得力干将雨农一个交代，这也是至今还未给戴笠实行风光大葬的原因。毛人凤自然清楚这是老头子渐渐意识到了戴老板的重要性，一个活着的戴笠虽然很具威胁性，可是他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他的威胁，如果保密局连这件事都办不好，自己就根本没有一点机会能借助戴老板和委员长的旧情和郑介民争夺保密局的控制权了。
　　不论是出于何种身份，阿次都想调查出背后的真相，戴笠对于从军统训练营出来的人而言，他不是一个名字，他就是军统的缔造者和历史的书写者，虽然当年的大比武早就成为了后辈口中的传奇了，可是在阿次的心中还是能回荡起当初的激情和热血，当年并肩作战的同学们几乎都不在了，中统精英郁澜也早在六年前牺牲在了南京，死在中统叛徒李士群的手中，那个时候正是自己刚刚和李士□□手的时候。
　　上次若不是南京之行因为戴笠的突然离世，自己原本还想去打探一下郁澜安葬的地方想去祭拜，告诉他李士群的结局，以慰他的在天之灵。阿次至今还能回想起和郁澜互为敌对到最后的通力合作，那种碰撞出来的激情似乎只有在学生时代才有，而这个回忆中戴笠是存在的。
　　阿次再次拿起电话，不一会高玉其敲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长官正在翻阅的材料正是自己提交的，高玉其低头恭敬地站着等着长官发话，到现在高玉其也没能摸清楚杨长官的脾性，好像杨长官有时候直接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特工出身？可有时候却好像比杜长官还要有心计，几次没摸准的高玉其再也不敢随便揣摩杨长官的心思了。
　　“这份报告你跟踪调查了多久？”阿次瞟了一眼毕恭毕敬的高玉其，这人的嗅觉的确灵敏，不可不防。
　　“回长官的话，是从今年的年初开始的，当时有兄弟反应说吴组长突然阔绰了，属下好奇就派人了解了一下，结果发现的确有些反常，就安排了人调查了。”
　　“你觉得他为什么突然变得有钱了？赌赢的？”高玉其听了问话有些尴尬，陪笑道：
　　“长官，属下的确有这个臭毛病，但也已经好久都不碰那个玩意了。这个吴天宝倒是没有，他平时生活都还算节俭，所以他突然的大手大脚才让人奇怪。”
　　“你保证你的调查不带私人恩怨？”阿次将手中的档案丢在了桌上，高玉其微微一抖，忙发誓道：
　　“长官，属下绝对没有！我可以用我的脑袋担保，报告一切属实。”
　　“好，这报告先放我这里吧，还是派人监视吴组长，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如果真的有什么而你们打草惊蛇了，我唯你是问！”
　　“是，属下一定听命令行事。”
　　“你去通知展副官备车，我要出去一趟，让他在楼下等我。”
　　“是，长官。”高玉其敬礼退出，这兄弟俩的确是说到做到，当初杨慕初找到自己说要赶走杜旅宁让他弟弟坐上上海站负责人的位置，自己心中还将信将疑，现在倒好，这杨慕次不仅升为少将成了上海站负责人，杜旅宁居然被赶到了前线去，自己也没什么好犹疑的了，只能跟着这兄弟俩混了。
　　展翔陪着长官进了和平饭店的电梯，也不知道长官到这里来见什么人？
　　毛万里为何会安排住在这里会面？电梯门一打开，就听见杜天颖激动的声音，
　　“长官好！”阿次就看见一张熟悉的但又有些陌生的脸，天颖也成熟了，只是眼角眉梢的笑还是和那时一样。阿次开心地擂了天颖一拳，笑道：
　　“你小子装什么装？懂规矩了？”
　　“班长……”天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一扇门打开了，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看见阿次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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