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385、第 385 章

　　第八回
　　杜月笙用烟管挑开了花旗银行的存折瞄了一眼，然后不屑地将存折推到了一边，用烟斗敲了敲桌面，斜眼看着一脸笑容站在他对面的杨慕初。
　　“杨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杜老板，坐下好说话吧？”阿初不紧不慢，“今天专程过来两件事，都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请坐，管家，奉茶。”
　　“是，老爷。”管家躬身退出，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个杨慕初说道：
　　“茶就不必了，我和你家老爷有些话要谈，别让人来打搅我们。”
　　“这？”管家迟疑地看着杜月笙，杜月笙冲着他点了点头，管家低头出去，关上房门自己往后退了几步守在了外面。
　　书房里偶尔会传出几句不太清晰的声音，管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听不问活得才长久。墙上的钟分钟大概走了半圈，书房门打开了，管家忙抬眼看了一下，杨慕初准备告辞了，管家赶紧走过去取过衣架上挂着的风衣小心的托在手中，阿初冲着他点了一下头，伸手取过也没有穿上只是随手搭在了胳膊上，转头对着杜月笙笑道：
　　“杜老板，合作愉快，慕初告辞。”
　　“老弟走好，这一两日我就派人给你回音。”杜月笙冲着阿初点头致意，管家赶紧引着往外走，荣仁看见老板出来了，立即迎了上去，阿初顺手将手上的风衣丢给了荣仁，说道：
　　“回银行。”
　　“是，老板！”荣仁赶紧打开车门护着阿初坐了进去，自己坐进了副驾驶吩咐司机开车回银行。
　　老板的脸色看不出喜怒，荣仁也不多嘴，这半年下来小锅盖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了，在阿初的细心调教下，荣仁已经渐渐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连龙涛也不得不服气，一个油腔滑调的小鬼愣是给端上台面了。
　　“你义父那里有什么消息吗？”阿初闭着双眼轻轻地靠着后座上。
　　“一切都好，请老板放心。荣公馆昨天我刚刚去过，几位老人都还尽责，也请老板不用操心，至于荣氏商行和船厂那里虽然受到了点资金方面的影响，但还能应付，就是……”说到这荣仁转过头看着老板不敢说下去了，阿初睁开眼睛看了眼荣仁，眼光中有一丝严厉，荣仁咬了下嘴唇，小声道：
　　“就是荣华书店，这些年一直就是个只赔本不赚钱的地方，书店现在的地段无论是租或者是售卖都能出个好价钱，可是这是用姑姑名义命名的书店，没人敢提也没人敢动。义父去了香港，现在荣氏下面的能赚钱的商号已经不多了，就算是有也基本都打到了香港和英国，荣家在这两处的开销不小。上海这里荣公馆要维持也是一笔开销，书店根本没有生意但不能不开着，这每日虽然费用不多但一年下来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也不能总是用商会的钱或者银行这里来贴补，不是长久之计。”
　　“你有什么想法？”阿初轻蹙了一下眉头，这是个雷区。
　　“老板，我不敢说。”荣仁胆怯地看了眼阿初，他隐隐约约听四哥说过点这荣华书店的故事。
　　阿初没说话，只是看着荣仁，荣仁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老板，如果从长远看应该立即卖掉，趁着现在地价还高，将来等那些有钱人又开始要逃的时候，就不值钱了。”
　　“哦，你为什么这么想？”
　　“老板，虽然我还不是太明白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是现在市面上什么东西在涨什么东西开始在跌，我还是有些明白的，现在黑市上炒金一天一个价，听老辈人说过‘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说明什么？世道又得乱了，一乱就要跑路。”
　　阿初看着说得有些兴奋的荣仁，轻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座位上，轻声吩咐道：
　　“让我想想，到了银行叫我。”
　　“是，老板。”荣仁转过身冲着司机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司机稍稍地松了松油门，车速慢了下来，一路平稳地往外滩方向开去。
　　只要有钱筹措物资并不难，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引人耳目，这点已经不用阿次操心了，龙涛和阿四自然明白。跃春没有想到的是阿次回到上海后就借助商会一直暗中筹备物资，不同地点存放不同时期更新，暂时用不到的物资就正常拿到市面上交易，有些紧俏的还可以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一年时间下来恒江商会早已掌握了一条地下物流线，而且也并不是只投入不回收的生意。
　　阿初和阿次回到上海后，明面上银行、商号等等杨家的生意都是大哥杨慕初在掌控，暗地里的这条线却一直是阿次在运作。而资金全部是通过几个空壳公司账户在几家银行拆借中转，最后回到杨氏银行。
　　走水路北上山东，然后从那里往苏北运入根据地，现在那一带还大部分在新四军的手里，相对安全。而想从上海直接往苏北运送基本不可能，必须要穿过国军包围圈。
　　阿次看着阿四送过来的物资清单，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一次又将大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自己受到质疑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大哥的委屈将来该如何辩白？
　　书房中大哥淡然自若的笑容让阿次突然发现大哥的眼角居然有了条细细的皱纹，自己的信仰已经让大哥一路陪着走了近十年了，这一次的行动又会让大哥背上一个发国难财的奸商之名。
　　联合杜月笙倒卖紧俏物资，让他出面去市政府要通行证，到了山东再将物资分流，一部分在市面上高价出售，剩下的交给根据地前来接应的同志。
　　青帮走水路原本就查的很松，如果真的被查到了出示的也是市政府出具的特别通行证，万一被扣最多也就是个倒卖紧俏物资的罪名，这点事放在杜月笙这里根本不算回事。能说服杜月笙参与的理由就是利益，兄弟俩已经吃准了杜月笙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外界已经在传他准备出售杜公馆了，抗战胜利后老蒋对他一直不咸不淡的，加上拜把兄弟离奇死亡，杜月笙的确也在考虑退路。
　　阿初交给他的花旗银行的存折上就是他准备买下杜公馆的六十万美金，这已经是市面上能出的最高价了！理由阿初说的也很轻松，因为他曾经住过，所以有感情不想转手他人。
　　至于人为财死这种话是不需要说给杜老大听的，阿初只是表示自己早已想明白了，将军也好博士也罢都是虚名，唯有钱才是真家伙，即使没有权力，钱也可买命。
　　反正你不倒卖总是有人倒卖的，也说不上是非对错，那为何不趁着时局还未大乱之际为自己谋退路？
　　奔波了几年也没有当上上海市市长的杜月笙也看明白了，他已经成了鸡肋，钱倒的确成为了最实际的东西。杨慕初开出的条件极其优厚，只要杜老板搞定通行证和运输途中的水警，其他的都由杨慕初来负责，赚了大家一半，赔了算他杨慕初的。
　　“事情要是败露了，最多也就是我杨慕初联合杜月笙想发横财，奸商而已，这是风险最小的办法。我绝不会同意因为一批物资可能暴露阿次的做法，你们究竟长脑子了没有？”书房中阿初冷哼了一声瞪着跃春，跃春无力反驳。
　　“大哥，可是这样一来，你可能会被误会的更深。”阿次心中非常不安，阿初笑了，看着跃春和阿次说道：
　　“被谁误会？地下党还是国民党？还是那些平民百姓？阿次，姑且不说你那个组织是否相信过我，就说军统好了，从来只是利用关系何来信任？至于外界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汉奸都做过了，做个奸商又何妨？行了，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找杜月笙谈，他会同意的，六十万美金加一本万利的生意，换我我也做。”
　　警备司令部中童政正在给老师兼长官杜旅宁践行，一场原本预定速战速决的南京侧翼保卫战居然耗时近三个月还没有拿下来，李默庵的部队中已经有了厌战情绪，刚刚结束一年的抗战还没让士兵从战争的阴霾中走出，现在又开始了无休止的战斗，而且还是枪口对准了前段时间还是兄弟部队的自己人。
　　部队中已经传出了各种流言，并有士兵开始溜小差了，被抓回来的士兵直接枪决，虽可震慑但是军心更是涣散。身为江浙地区调查组组长的杜旅宁，责无旁贷需要赶赴李默庵的部队中预防厌战情绪的进一步扩散，同时还要防止地下党借机策反部队。
　　办公室里的阿初犹豫了半天，但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拨给了阿次，阿次听见大哥想要出售荣华书店，静默了一会，淡淡地说道：
　　“荣氏大哥做主，我没有意见。”说着阿初就听见电话中传来了忙音，愣了一会阿初慢慢地放下了电话，通知荣仁明天刊登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