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381、第 381 章

　　第四回：
　　上海军统站，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可没有一个人是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忙什么？
　　阿次静静地站在楼上，往下看着，院子里的车进进出出，时不时地有人从车里被带了下来，又一轮大搜捕开始了，只是这次的名义用的是清除日敌余孽。
　　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阿次就通知了跃春，这次的搜捕是针对地下党的，虽然目前还在国共和谈的阶段，但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都是在拖延时间，为内战做准备。只是等着谁打响第一枪了。
　　展翔看着已经熬出黑眼圈的长官，从南京回来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甚至连家都几乎没时间回去，每天都守在局里应对各方的命令。展翔自己的心中也是忐忑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高玉其怎么上来了？展翔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情报组组长成天不见人影，现在来干什么？就看见高玉其走到了长官身边，低声说着什么，长官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似乎随时要发火，展翔不由得往那靠近了过去，正好听见长官压抑的怒气，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好好执行上峰命令，却在内部搞这种小动作，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报告长官，这消息的确准确，最近我们的确发现吴天宝形迹可疑，而且突然大手笔的置办了两处房产，以吴天宝的薪水是支付不了的，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情况？长官，我高玉其可不是那种背后算计人的人这点杨将军也清楚。”高玉其有些不明白杨慕次什么意思？我和你哥哥不已经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了吗？忍不住点了一句。
　　“既然如此，派人好好盯着，现在上海和南京可不能再出乱子了，杜长官已经压力重重，这个情况先到我这里不用急着往上报，南京方面现在正在全力调查戴老板飞机失事，别添乱。”阿次嘱咐道，高玉其忙点头答应，正要离去就听见长官又说道：
　　“我大哥又见过高组长了？我怎么不知道？”
　　高玉其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
　　“是我忙昏头了，瞎说的，自从上次警局碰到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一睹杨将军的风采了，小人刚才的意思是当初在警局，虽然和杨将军不认识，但也有缘和杨将军说过话，一直记着杨将军磊落的气度。”
　　“哦，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啊，行了你先去忙吧。让弟兄们这几天都辛苦点，打起精神，渡过这个难关才是。”阿次淡淡的一笑，摆了摆手，高玉其赶紧离开，这兄弟俩唱的是哪一出？不过不管是哪一出，都是狠角色，自己以后说话可得小心了。
　　展翔愣在了边上，眼前的长官似乎和他刚开始跟着的长官不一样了。
　　“心中有什么问题就问吧，站在那里愣什么？”阿次背后长眼睛似的，展翔也不意外，迟疑了一下问道：
　　“长官，你对高组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是真的吗？”
　　“你指什么？”阿次慢慢转过身，冲着展翔笑了笑，进了办公室，展翔跟了进去将门关上。
　　“您大哥和杜长官的事。这几天报上的新闻我们也看到了。”
　　阿次顿了一下，反问道：
　　“你怎么看？”
　　“报告长官，说心里话，我不愿意看到您还有杜长官不和，你们两位都是我尊敬的长官，我刚从学校毕业就到了杜长官手下，后来才跟了您，但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了您很多事情，当时都不敢想我会有一天能跟着你一起做事。”
　　“我很多事情？是不服长官、故意捣乱的种种劣迹吧？”阿次突然笑了，展翔也偷乐了一下，忙收敛了回道：
　　“不是，是长官您如何为军统争光还有神乎其技的射击成绩，更让我们好奇的是您接受的特训，总之在我们这些学生心中，长官就是一个榜样和追赶的神话！”
　　“你学会拍马屁了？神话？太夸张了吧。”阿次忍不住笑出了声，有多久没有人再提起当年的事情了？
　　“不夸张，不夸张，您都不知道我们在靶场都想挑战六枪连发穿过同一个靶心，还有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完成障碍训练，结果都很惨……”说完展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长官。
　　阿次的心却微微一痛，那个时候的自己要比现在简单多了，那些同学们每天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虽然苦累，可是大家却很快乐！自己受罚了，三班的人都会跳出来，尤其是萧云和杜天颖……阿次叹了口气，看着展翔无奈道：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提醒我杜长官是我的老师，是吗？”
　　“长官，我……”展翔不知该怎么接了，只能不安地看着长官，阿次沉默了一下，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展副官，很多事情都不是由我们控制的，我递了辞呈可是被驳回了，我只能尽力维护了。公道自在人心吧，你找我还有其他事吗？”
　　“对不起长官，我不该提这些的。没事，只是看您这几天实在太累了，要不今晚您就回家歇一会，这里我盯着，您也好几天没回家了，难道不想小姐和夫人吗？”
　　想！怎么不想？阿次一空下来脑子里就是小诺云的小脸蛋，都说女大十八变，可在阿次看来何止十八变，简直一天一个变！都说女儿像爹，这点在小诺云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证明，长睫毛高鼻梁还有轻薄微翘的嘴唇，雪白粉嫩肉嘟嘟的小脸看到就想亲，杨家所有的人都纳了闷了，家里三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家伙个个和阿次亲！
　　阿初曾经嚷嚷过要为此做个医学研究，太不合理了！面瘫弟弟，偶尔笑一笑还消失得就像这笑容要收版税似的，成天一套军装晃来晃去，开始抱孩子和抱枪差不多，一双手还没有自己温柔细腻，连晓江都担心阿次手掌上的老茧把女儿吹弹可破的皮肤给弄破了！可真是出妖怪了，小诺云大部分时间发出的笑声都是冲着阿次的，一听到诺云笑，平平安安也会跟着笑，他们现在已经能趴在摇篮边上看小妹妹了。
　　阿初敲破他博士的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世道是怎么了？雅淑一语说破，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谁让你成天嚷嚷的要管教阿次这个阿次那个，动不动拿家法吓唬人，这下可好，阿次是没有办法不听你的话，可是这三个小家伙你打算怎么办？我看照这样下去，将来你可有的麻烦了。”
　　“他敢！”阿初明显底气不足。
　　“阿次是不敢，可三个孩子都向着他，你想怎么办？”雅淑故意逗着阿初，难得看得丈夫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我、我，不和你说了，”阿初撇下雅淑，跑到儿子身边开始唠唠叨叨的拉近父子感情起来，平平倒是很认真地看着父亲，可安安却打起了哈欠，两条小腿一架，满不在乎地翻身睡觉了，小嘴还时不时地嘟囔几下，阿初无语，人生第一次深刻感觉到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也不全是好事！
　　南京城郊，龙涛安排的人已经等候在那了，这都是龙涛过命的兄弟，常年跑码头，地方上的官匪都有交情，很讲道义，拿钱办事替人消灾，绝不多话。
　　安然换好了阿初为她准备的衣服，重新将头发整理了一下，脸上隐约的淤青痕迹也用粉盖住了，苍白的唇也抹上了淡色的口红，清秀美丽的安然回来了。
　　“安然，这封信你拿着，到了香港就直接去找荣大少爷，我已经和他联系好了，千万不要回来，这里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见到阿次的，也会了却你的心愿，只要你安全，阿次就不会出事，你记住了吗？”阿初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安然，他是要她放下过往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这对任何人都是不容易的。
　　“我记住了，荣先生，你放心，为了阿次哥哥，安然可以消失。”安然的双眸就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她的阿次哥哥不是她的仇人，阿次哥哥比自己承受了更深的痛苦，安然绝对不会再成为阿次哥哥心中的负担，哪怕自己背负了骂名或者从此消失。
　　“安然，你和阿次一样叫我大哥吧，一路顺风。”说着阿初张开了怀抱，安然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靠近了阿初，阿初伸手将安然揽入怀中，怜爱地拍了拍安然的背，轻声说道：
　　“不用怕，就当我是你的阿次哥哥好了，安然，相信大哥，一切都会过去的。到了英国好好地照顾自己，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付出的够多了，好好的对待自己，这也是你哥哥的心愿，明白吗？”
　　“我明白，谢谢大哥。”安然伏在阿初的怀中，哽咽道，自己又多了一位亲人，可是分别就在眼前，“大哥，你也多保重，我等你们。”安然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已经被她刻入骨髓的脸，如果真的是阿次哥哥该多好！
　　“我会的，珍重。谢谢你，安然。”阿初由衷地感谢着，他能说服安然离去的唯一原因，就是阿次的安危！
　　当安然说出杜旅宁的名字时，阿初纠结了，他不想说谎骗安然，可是说是，安然绝无可能离开了，而且如果安然真的去报仇，阿次会做什么选择？
　　面对着安然质疑的眼神，阿初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吐露了出来，很残酷也很现实。
　　“安然，杜旅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凶手，他只是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那个出卖你哥哥的人才是，可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你哥哥是被谁出卖的。换一种角度，你哥哥和你包括阿次，也都是杜旅宁的敌人，你们都有自己的信仰，我没有要评判究竟是谁的信仰是正确的，是更伟大的，对我而言亲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在我杨慕初眼中百姓受到战火的牵连是真实的、是血淋淋的现实！而对于你还有阿次，我更多了一份心疼，你们在为自己的信仰和中国的未来牺牲，可是你们同时也是这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安然，你现在留下来还能做什么？这点我相信你心中非常清楚，日本人投降了，你军官的身份谁来帮你洗清？没有人，因为一旦你失去了这个身份，你的情报价值就不存在了！可如果你依然是日本女军官的身份，你还能用什么渠道去获取情报？上海之行或许就是你最后的任务，为了甄别你和阿次的忠诚！杜旅宁他是阿次天然的保护伞，我不会让他出事的，虽然杜旅宁一直在怀疑阿次，可他没有一次是真正的往深处去挖，因为他不敢真的面对真相！但正因为如此，阿次才是安全的，军统的人虽然有不喜欢杜旅宁的，但没有怀疑他的忠诚度。如果连杜旅宁都没有查出问题，谁还会来怀疑阿次？而我却能制造出很多动静但都可以推到是我想帮助阿次争权上，利用这点来掩护阿次的行动。安然，这些想法我都没有告诉过阿次，可是我告诉了你，只是希望你能暂时把个人恩怨放下，让我保护阿次，帮他完成他的使命！我想这也是你哥哥萧云最希望看到的，他的牺牲就是为了保护阿次，希望阿次能带着他的信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