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358、第 358 章

　　第八回
　　安然一大早被提了出去，让她梳洗换装，然后狱警将安然带入了监狱长办公室，里面早有几个人等在那里，安然扫了一眼，只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是派遣军总部的荒山大佐，他是冈村宁次身边的机要秘书，由于战后他作为一直追随冈村宁次的人，所以并没有被遣送回国，而是也被羁押了下来，以便将来审判的时候他可以作为证人。
　　安然心中一惊，她知道组织上在这个时候启用她，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荒山大佐的出现，难道是和冈村宁次有关？组织上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安然还没有接到具体指令。
　　“铃木安然？”监狱长身边站着一个身穿国民党中校军服的人，看着手中的资料问道。
　　“是！”安然忙立正回答道，似乎几个月的牢狱生活让她驯服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军官合上资料，看着安然。
　　“去哪儿？”安然看了看荒山大佐，荒山一脸的默然。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带走！”说着军官手一挥，他身后的两个宪兵上前蒙上安然的眼睛，押着她就往外走，就听见身后似乎荒山大佐也被一起押了过来。
　　跌跌撞撞的安然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是被重重地推进了车里，身体扑倒在车厢里，脚边上另一个人也倒了进来，是荒山大佐。而后就听见车门被重重地关上了，汽车发动起来，再然后就听见监狱大门被打开，车子开了出去。
　　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行刑？安然心中突然一阵绝望，她刚刚看到了希望，就立即被剥夺了！死并不可怕，可是安然不想死，她是抱着必死的心选择了自己的信仰，可是支持安然坚持下去的并不是不怕死的勇气，而且期待新生活的向往！她渴望将来有一天自己可以站在阳光下，大声笑大声哭，告诉所有人她是中国人！她还想抱着阿次哥哥，告诉他，他一直是她心中的英雄！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安然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云雀起飞’！这四个让安然感觉到幸福的字现在却像子弹一样射进了安然的心。
　　车一路前行着，身边的荒山大佐似乎很平静，渐渐冷静下来的安然心中起了疑问，如果是行刑应该不用宪兵出动，荒山如此的平静难道他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不是刑场？希望重新在安然心中燃起。
　　一辆车渐渐成了一个车队，坐在第二辆车里的杜旅宁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前方，这是他精心安排的出行方式，将几个要执行枪决的人安排在今天，监狱门口的记者的注意力都被这些被押出去的人吸引的时候，冈村宁次的车则从边门悄悄开出，混入自己的车队当中，避开监狱周围绕路出城，而冈村的随行人员则还是从正门出去，记者看到还是去执行枪决的，也没有了跟踪的兴趣了。
　　杜旅宁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要安排冈村宁次身边的人同行？这不是让目标更明显吗？可是重庆方面坚持，杜旅宁也只能照做。真不知道上海那个混小子究竟会怎么样呢？
　　一路上心神有些不安的杜旅宁惦记的‘混小子’今天把军统站里的人全部给派出去了，让他们去烟馆妓院赌场去抓可疑份子，收集情报！整个军统站除了几个必要的值班人员外，就剩下门口的岗哨了，还有就是他自己和展副官。
　　展翔从早上就开始迷糊了，今天不是有重要任务吗？长官这么做什么意思？这不是给杜长官火上浇油吗？可是自己又不敢问，只能忐忑不安的找机会在副站长面前晃悠，希望副站长能注意到自己，这样或许就有机会劝劝副站长了。可惜今天长官似乎当他是空气，展翔看手表的频率越来越密，眼见着杜长官就要到了。
　　“展副官，准备跟我到楼下准备迎接杜长官，通知守卫在小院的人，打起精神。我先给童长官去个电话。”说着阿次拿起桌上电话要通了警备司令部的童政的电话，展翔赶紧跑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小院那里发指令，等他跑回来长官的电话也打完了，正准备往楼下走，展翔终于熬不住了，问道：
　　“长官，您明知道今天有重要任务，还把人都派出去了，万一等会杜长官发火怎么办？”
　　“我要是不这么做，杜长官才会发火。”说完阿次领先往楼下走去，把愣住的展翔抛在了身后，展翔一回神赶紧追了上去，一点都没明白刚才长官的话是什么意思。
　　开进军统站的车队，除了前面两辆车的人走下车，其余的全部没有动，阿次也没往那些车看，只是走到刚刚下车的杜旅宁面前行礼汇报道：
　　“长官，属下一切已经安排好，还请长官下令换上警备司令部的标志，直接开往安全屋。”
　　“很好！站里的人呢？”杜旅宁扫了一眼冷清的院落，除了阿次的车外其他的车都不住。
　　“属下一早让他们出外勤了，除了留下几个必要的值班人员。”阿次镇定回道。
　　“为什么这么安排？”杜旅宁眉头皱了一下，展翔心中一慌，坏了，要发火！
　　“报告长官，属下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看到自己被长官教训！”阿次突然有些大声的回道，声音隐隐传到了安然的耳中，安然整个人震了一下，是阿次哥哥？是他吗？声音是他！他还活着？！安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被分开了，特工的意志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留在原地，而自己的心却已经飞出去了，双眼始终被蒙着的安然徒劳地用力睁大眼睛，即使眼睛被布刺痛，可是还是想看到外面的人。
　　阿次的回答让杜旅宁一愣，然后立即明白了阿次的用意，这‘混小子’是在配合自己前来上海的理由。
　　“呆会再好好和你算账，我先去警备司令部拜会一下童长官。”杜旅宁也提高嗓门说道，而后转身进了车里，司机打了几下车灯，整个车队在院子里调头开出，车头上悬挂的军统的旗帜全部换成了警备司令部的旗帜，直接开往了小院。
　　感觉到车子即将要离开刚才说话的人，安然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站起来想往车门方向靠过去，一直沉默的荒山大佐突然开口道：
　　“铃木大佐，要想活命最好不要乱动。”
　　日语！是日语！安然突然一激灵，自己是疯了吗？自己是日本军官，如果这样让阿次哥哥见到自己，他没有任何准备的见到这样的自己，万一露出破绽怎么办？自己是要阿次哥哥的命吗？安然腿一软，颓然地坐回到地上，真的好险！
　　“铃木大佐，你别太担心了，他们应该不会要我们的命的。”荒山大佐安慰着安然。
　　“谢谢荒山大佐，您知道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吗？”
　　“听天由命吧。”荒山似乎又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沉默了。
　　外滩一直就很热闹，今天的外滩尤其热闹，因为杨氏银行正式挂牌开张了，外滩十七号门前聚满了人，《字林西报》用整整一版刊登了消息，各大报社都派出了记者到场，阿初和威廉还有几个股东站在剪彩台上，脸上淡然地笑着，看看时间阿次应该已经见到杜旅宁了。
　　阿初心中第一次有了这种清晰的感觉，阿次的任务就是自己的。以往自己更多的是担心，而这次感觉不同，似乎阿次也这么想，在阿次只将任务告诉自己的时候，阿初从弟弟的眼神中也看到了这一点，兄弟俩现在的做得任何事都是关联在一起了！杨氏银行选择在今天开业，也是为了吸引新闻记者的注意力，让人忽略杜旅宁的前来。
　　这种并肩战斗的感觉让阿初很踏实，也让阿初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不是什么信仰的追随者，可是他是一路看着信仰下的阿次还有跃春他们牺牲奉献过来的，阿初很心疼，他只想尽可能的再多做一些，能让阿次他们少一些负担再少一些负担，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早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即使是自己眼神中偶尔的疲倦被雅淑看见了，阿初也会尽量掩饰，阿初没有意识到在这一点上他和阿次如出一辙。
　　“初，你看今天似乎来了不少和财经无关的记者，有几个可是跑政治新闻的。”站在阿初身边的威廉看着台下几张熟面孔，在阿初耳边低语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英国领事加一个军统少将联合开银行，不引起他们关心才奇怪呢。”阿初笑着回道，眼睛看向台下的阿四，龙珑正在阿四身边兴奋的跳上跳下的看着开张前的表演。
　　“初，我就不明白你干嘛要请舞狮舞龙的表演。”威廉看着台下喧腾一片的场面，西方银行开业可没这招。
　　“威廉，在哪里就得唱哪里的戏！这里可是上海，我杨氏银行大门朝南开，做得是四方的生意，你也不看看今天到场的洋人才多少？台下站着的可都是中国人，难不成你让我上演一场意大利歌剧？”阿初白了威廉一眼。
　　“意大利歌剧？凯瑟琳倒是喜欢，只可惜……”威廉突然住口，有些尴尬地看着阿初，好在阿初似乎没听见，只是看着台下。
　　凯瑟琳，那个第一次给了自己最美好爱情的凯瑟琳！好久远的时光，多少年了？那一年自己是多大？二十还是二十一？阿初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空虚，十几年的时光就这样飞走了，台下的声音有些混乱，阿初听得不太清晰。
　　展翔的车开到附近就开不动了，阿次看了看，无奈只好下车往开业现场走去。挤挤挨挨的大概用了十几分钟，阿次终于来到了台下，还没来得及和台上的大哥打招呼，就被龙珑激动地叫住了，
　　“阿次哥，你来了！天哪，你们真的长得好像！”第一次看见兄弟俩同时出现的龙珑还是被意外到了。
　　“龙珑，你好，你大哥呢？”阿次笑着回应到，四下看了看，没看见龙涛。
　　“杨先生，龙哥正在那里招呼兄弟们呢，今天人太多了，怕有人闹事。”已经挤过来的阿四忙回道。
　　“剪彩什么时候开始？”阿次看了看台上的大哥，扬手打了个招呼，奇怪的是大哥并没有回应。
　　“还有五分钟，今天来了太多的记者，问题五花八门的，老板口都说干了。”阿四不满地看了一眼那些扎堆的记者。
　　“嗯，我去看看大哥，你照顾好龙珑。”阿次从边上走上去，绕道站着的一排人身后，来到阿初的身边。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台上，下面一阵议论，知道的人赶紧显摆地向那些不知情的人解释，这是杨氏兄弟，大哥是杨慕初，弟弟是杨慕次，大哥是……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