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279、阴霾下前行

　　阿四留在楼上照看着阿次，阿初和跃春在楼下，外面下起了雨，雨点在小河上打出一个个小漩涡，然后慢慢地扩展开，还没等平复下来另一个小漩涡又跟了过去，波纹就这样层层迭迭地不消停。
　　阿初坐在窗边愣愣地看着河面，跃春站在身后，他在等阿初开口，以他对阿初的了解，阿初的心中一定有很难做决定的事。
　　雨越下越大，河面上的漩涡已经密的分不开了，原先还有些温柔的水波纹已经变成了跳跃的水花，阿初的视线似乎被这一切给吸引住了，他没有转头去看跃春，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跃春，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我是漩涡中心，而阿次是在边上拉着我的人吗？”
　　“记得，我还说过只有当漩涡反转停下来后，你和他才能回到岸边。”
　　“回得去吗？”阿初的声音中深深的无奈。
　　“阿初，你怎么了？”跃春也走到窗前，面对着阿初。
　　“现在我们有办法离开吗？跃春，你和我说实话！”阿初看着跃春的眼睛。
　　“很困难，所有的一切都提前了，武田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跃春有些愧疚地看着阿初，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当阿次答应和阿初离开后，阿初就被日本人给控制在研究所内，而他也被关了起来。
　　“没有任何机会吗？”
　　“有，你们直接去根据地，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只有根据地是日本人和军统不能触及的地方。这个我可以安排。”
　　“就是说，阿次的身份彻底暴露？”
　　“是，但是阿初，我认为值得，你和阿次都不能留在上海，日本人很快会发现你并没有死在研究所。”
　　“那阿次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也去根据地啊。”跃春有些不解地看着阿初。
　　“跃春，终究还是我比较了解阿次。”阿初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不满地看着跃春，这不满是替阿次小小的不平。
　　“阿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跃春，我到目前为止都不是你们组织里的人，所以我做任何决定都应该不会影响到你的组织吧？”
　　“阿初，你想干什么？”跃春有些紧张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去揭发你？”说完阿初先笑了，可是跃春笑不出来，他隐隐觉得阿初已经拿定主意了，可是这次并没有让跃春像往常一样觉得心安，反而是种深深的不安。
　　晚上杜旅宁再次过来的时候，阿次已经醒了，看到阿次渡过了危险期，杜旅宁先松了口气。
　　“处座，我们的人情况怎么样？”
　　“阵亡六人，七人受伤，对于这样一场战斗而言，代价已经是非常的小了，阿次你成功了。”杜旅宁忍不住得称赞起自己的弟子。
　　“不，处座，这是您指挥有方。外面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是不是该安静一会了？让我和你的处座好好聊聊。如果不听话，我让跃春给你打一针。”还没等杜旅宁回答阿次的问话，一直坐在边上的阿初先开口了。“对不起，杜处长，阿次现在不宜多说话，您有什么事和我说吧。今天您是来告诉我和阿次您最后的决定的吧？需要他们回避吗？”说着阿初看了一眼跃春和阿四。
　　“不用，我并不担心刘阿四的枪，也不担心夏院长手中的针筒，”说着杜旅宁笑了笑，看一眼阿次，“听你大哥的，别乱说乱动的！”
　　“是，老师。”
　　“看来阿次还是比较听您的话啊。”阿初不无醋意的说道，忍不住瞪了一眼阿次，阿次只好装没看见。
　　“是吗？我看未必。”杜旅宁也看了一眼阿次，突然问道：“杨先生，你想好了要去哪吗？”
　　“我去哪不是应该杜处长您来想吗？”阿初将阿次放在被子外的手放了进去，帮他往上拉了拉被子，似乎他和杜旅宁的谈话真的就像是唠家常。阿次看着阿初，眼睛里流露出疑问，阿初对着阿次笑了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阿次的肩膀，“别担心，这次我不会和你的处座吵起来的。”
　　“其实如果你不是那么执着，去哪都不是问题。”杜旅宁自己坐了下来。
　　“杜处长，您怎么不说是因为你们过于纠结，所以才让我的去留成为了问题。”阿初转头看着杜旅宁。
　　“那杨先生，你想到办法让大家摆脱这个问题了吗？”
　　“对于一个没有自主权的人，提前去设想自己的未来是很可笑的事情，我杨慕初不会这样浪费时间。杜处长，还是请您直说吧，我看看有什么是我能补充的。当然我口中的补充在您这里或许就是讨价还价的条件。”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屋里的人都有些晕了，跃春脑子里还在想着下午的谈话，阿初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你的条件最好合理些，否则就成了刁难。”
　　“您既然想得到想要的，代价总是要付的吧？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这点您应该清楚。”阿次的手忍不住伸了出去，碰了碰阿初的手，阿初顺势就握住了，转过头笑了笑，然后再次看着杜旅宁。
　　“你想要什么？”
　　“前提是您能给我什么？我刚才就说过了，一个没有自主权的人是很难先做决定的，但是好就好在这个被动的人他身上有对方需要的价值，所以他的处境还不算太过悲惨。”这就是阿初，一旦拿定主意，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是一脸的淡定从容。
　　“好，相对的自由！这个够吗？”
　　“多久？”
　　“这个时间由你杨先生决定。”
　　“嗯，不错，看来杜处长的确拿出了诚意，那么说说这个诚意的前提吧。”
　　“你们和我一起回重庆，杨先生为了你的安全，你需要加入军统！”杜旅宁话音刚落，阿次急得就想起来，早已防备的阿初一把按住，“一切有我！今天轮不到你来主事，跃春，镇定剂给我！”
　　“不，大哥，我不动了，”阿次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跃春，然后看向杜旅宁，“老师，您？”
　　“阿次，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杜旅宁此刻也起身走到床边，“我答应过你会护你大哥周全的，这点我没有忘记，你先安静下来。杨先生，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其实我想你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是只有两个地方你们可以去，一个是重庆，另一个就是共#产党的根据地，可是阿次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去那里，而且这也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只有去重庆你们才是安全的。”
　　跃春心中一动，难道下午阿初和自己谈话的时候，其实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现在整个上海都戒严了，你们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能躲多久？可是你们离开了能去哪？而且以阿次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昨晚我是答应了阿次放你们走，可是杨先生，你告诉我你们能走到哪里去？现在只有依靠军统的力量我才有可能把你们安全送出去。”
　　“可是，老师，为什么一定要我大哥加入军统？”阿次还是没忍住。
　　“阿次，只有这样的身份，军统才会出面澄清你大哥和日本人合作原本就是计划好的事情，否则你找谁来证明你大哥的清白？难道是共#产党吗？”杜旅宁的最后一句话，让跃春心中一惊，他瞬间明白了下午阿初说的那句“终究还是我比较了解阿次”。阿次是不会同意去根据地的，这样一来不仅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他夏跃春、龙涛包括那些国家珍宝都会暴露，如果要保护上海地下党和来之不易的战斗成果，他们只能选择回到重庆，生活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杨先生，虽然军统以前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这次却为了救你也牺牲了不少人，应该可以抵过了吧？难道一个身份对你而言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还是你的心中有让你无法跨越的障碍？”杜旅宁话里有话，阿初先没回答，而是看着阿次，“是不是仗着自己现在受伤，我不舍得管教你，总是插嘴！我说了，今天一切有我，怎么？你不相信大哥吗？”
　　“不，不是，大哥，我……”阿次心里当然清楚杜旅宁分析是对的，可是让大哥去重庆加入军统，这就意味着大哥的未来将永远脱离不了这一切了。
　　“既然不是，就好好的听大哥的，到哪里我们都不会差那个五分钟的，是吧？”说完阿初冲着阿次笑了，阿次一愣，泪光闪动，他已经清楚了大哥的选择，这一辈子注定他要亏欠大哥了。
　　“杜处长，你别说的好像是我欠了你多大的人情似的，我不欠你们军统的！先礼后兵的事情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说吧？如果我宁死都不去重庆，你还有什么招？”
　　“荣家！”杜旅宁倒也不隐瞒，和杨慕初打交道，摊开了说最明智。
　　“卑鄙的够坦率！”阿初既骂又夸，说实话他心中也是有几分欣赏杜旅宁的。
　　“你的底牌都亮完了？”
　　“这不是什么底牌，只是手段。两个人是成不了牌局的？杨先生还有其他人一起参与吗？”杜旅宁绵里藏针。
　　“杜处长，你是希望我凑成一桌牌局吗？日本人？共#产党？□□？还是你们未必铁板一块的军统内部？”阿初满不在乎的看着杜旅宁。
　　“不论你邀请谁来凑成牌局，很可惜，坐庄的只能是我们！”杜旅宁不喜欢这种被要挟的感觉，可是眼前的杨慕初的确有筹码可以和他讨价还价。
　　“坐庄未必是赢家。既然杜处长的条件说完了，那是否该轮到我了？”
　　“杨先生，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我只和明智的人谈条件，如果你还是不能做出选择，我并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杜处长，看来你的记性也很一般，我刚刚说过，我是一个不会提前设想未来的人，仰仗的无非是一些你们暂时拿不走的东西而已。”
　　“你是说你同意了？”杜旅宁反而有些意外了，他不太敢相信的看着阿初，跃春和阿四吃惊的看着阿初，这会是真的吗？
　　“怎么？我答应去重庆了，杜处长反而害怕了？”阿初紧紧抓住阿次的手，他需要阿次给他力量，阿次的手温暖的握着大哥。

　　追过风云的朋友都知道这是上部的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