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268、相逢是离别

　　看到安然脸上淡然的表情，阿初知道阿次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明天他就能见到阿次了，可是这种见面方式却是他最痛恨的。
　　下午近卫已经不动声色的将新疫苗注入了病人的体内，到晚上就应该可以知道结果了，研究所里这四个知道真相的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情越来越紧张，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熬过这最后漫长的夜。
　　回到小石头胡同的阿次看到杜旅宁正一脸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阿四站在一旁。一看见阿次回来了，阿四先闪出了门，去楼下守着。
　　杜旅宁瞪了一眼阿次，可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处座，”阿次走到杜旅宁面前叫了一声，然后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疲惫不堪的杨慕次，杜旅宁忍下了想教训的话，“说吧，说说你的计划。”
　　“是，处座，我明天会和刘阿四先假扮日本军官混入医院，里面的内应会伺机打开医院的边角门，等接到我的信号后，您和营救队可以从那里进入，这是研究所的大概布防情况。”说着阿次取出准备好的地形图摊在了桌上，用手指了指他圈点的地方，“您上次也去过研究所的外围，只有一个进口，我会尽量想办法先解决门口的守卫，这样就可以避免您在外面就和敌人发生遭遇战，减少伤亡。里面的守军并不多，大概是一个小队，其中大概有八个人是防守在大门口，这需要处座进入后最先解决掉，换上我们的人守在大门口，另外还有十几个基本都在研究所的一楼和走廊上，二楼基本除了几个医生外没有太多的武装力量。”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杜旅宁突然打断了阿次的话，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怀疑，阿次看了一眼杜旅宁，轻描淡写地说道：“人为财死，处座，我用重金收买了里面的医生，这早在我大哥被逼开始合作这个研究所的时候我就开始了，否则里面也不会安插进青帮的内应，处座，难道您到现在还不信任我？”说完阿次安静地看着杜旅宁，杜旅宁迟疑了一下。
　　“不是，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你继续说下去。”
　　“处座，我还有说下去的必要吗？”阿次突然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桌子，有些委屈的看着杜旅宁。
　　“臭小子，又开始和我耍脾气是吧？我说过我不信任你吗？难道你现在翅膀真得硬了，我问问都不可以？”杜旅宁又好气又好笑。
　　“不敢，处座，”阿次也笑了一下，重新走回到桌前，“明天我会引武田进入研究所，里面被我收买的医生会尽量帮我打掩护，我争取多拖延一段时间，让处座有足够的时间消灭外围的敌人。”
　　“万一你立即被识破呢？你想好退路了吗？”
　　“处座，没有退路，我们绝不能让疫苗落入武田的手中，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我会和武田还有疫苗一起消失的，到时请您照顾好我大哥！”阿次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的犹豫，这就是战士的责任，不论是哪一方的战士在抵御外来侵略的时候，为了祖国甘愿奉献生命。
　　“杨慕次上校，我命令你活着！”杜旅宁大声说道。
　　“是，处座！”杨慕次上校对着杜旅宁少将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今夜是如此得漫长又是如此得短暂，阿初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病人的情况已经起了变化，体内的病毒已经停止了复制，抗体在发生作用，到了明天就是新的疫苗真正成功的时候，可到了明天兄弟俩又会是一场生离死别吗？
　　烦躁不安的阿初让安然非常担心，她借故将荣初再次带入了跃春的房间，虽然她不清楚跃春的身份，可是她知道这个夏跃春能帮助荣初安静下来。
　　阿次倒是一夜无梦，睡了最近以来最长的也是最安稳的一觉，既然一切都将发生那也没什么好烦恼的了，保持冷静和足够的反应力是最有效的武器，倒是楼下的阿四睡睡醒醒，一是担心楼上的杨先生，二是担心明天老板会怎么样？阿四在这兄弟俩中间纠结着。
　　病人身上的瘢痕开始消褪了，近卫代替荣院长宣布疫苗取得了突破性得进展，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赤阪当时就想向武田将军汇报，被近卫给拦了下来，“赤阪君，我只是说即将成功，万一中间还有问题怎么办？你现在就向将军汇报会不会太早了点，如果到时将军发现疫苗并没有真正成功，你认为他会如何处置谎报的人？赤阪君还是耐心点吧，等我们确认以后再向将军汇报不迟，反正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
　　赤阪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可是他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大，“近卫君，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血浆到底是从何而来？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荣院长自己的鲜血呢？你们也看到了荣院长手腕上的伤口，而且荣院长这种血型非常罕见，至于为什么荣院长的鲜血对研制疫苗有帮助，我也不知道，如果赤阪君想知道就直接去问荣院长吧。我也很想知道原因。”一个软钉子，连近卫都不知道，荣初更不可能告诉他了，赤阪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也不好说什么，武藤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近卫，赤阪是麻醉师，或许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可是同样身为细菌学专家的武藤可没那么好应付，难道荣初的血液中天生带有这种抗体？这绝不可能，荣初曾经中过类似的毒？
　　一切的猜疑和忐忑都将结束了，因为安然接到了杨慕次的电话，他已经准备出发了！
　　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阿次和阿四，龙涛不禁紧张起来，这两个人可是要进日本人堆里啊，阿次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冒充小日本了，他突然笑了，“龙哥，阿四，我发现我还真有点演戏的天分。不比我大哥差！”
　　龙涛和阿四两人对看了一眼，眼神都在说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也要争？
　　“阿四，你准备好了吗？今天你可得做哑巴了。”
　　“我准备好了，您放心绝不开口说一个字！”
　　“好，咱们出发吧，龙哥，外面的事就靠你和雪狼了，情况有任何不对立即撤出行动，别管我们，千万记住了！”
　　“我知道了，兄弟，千万活着回来，阿豹，你也是，我就那么个宝贝妹妹，你可别让她伤心。”龙涛自己眼眶先红了起来。
　　“龙哥，说什么呢？好像我不会回来似的，放心，咱们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阿四紧紧地抱了一下龙涛，然后带着舒尔出发了。
　　龙涛也立即前往指定的地点，他将一路跟踪银行出运的东西到领事馆，然后在领事馆和雪狼汇合，只要看见银行起运就证明阿次的计划成功了！
　　被关了一天的舒尔有些蔫，看见是两个日本军官押着自己先是一愣，然后听到了这两天和他说话的声音，才明白这两个日军军官也是假的。
　　“舒尔先生，今天只需要你陪我走这一趟，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举动，我的枪一定比你的腿快！明白了吗？”阿次用枪顶了顶了舒尔的腰间。
　　“我明白，我按照你说的做！只要你放我走。”
　　“成交！”
　　开着车的阿四瞄了一眼手上的表，下午四点半，再过一个小时天色就会昏暗下来，这种时间会是人们最放松的时刻，也是视线最差的时候。
　　阿次不用看表，时间在他的心里，从梅机关开车到研究所三十分钟，而研究所到领事馆二十分钟，银行到领事馆大概也是三十分钟，如果舒尔一进入研究所就通知武田安排交易，留给他和大哥完成身份互换的时间大概是十五到二十分钟，然后雪狼接应到他们后立即赶往领事馆，等待龙涛，而他必须在武田进入研究所后才能发信号给杜旅宁，这中间的时间他必须不被研究所里的人识破同时还要想办法解决门口的守卫。
　　就快见到大哥了，阿次心中突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等会大哥会是一个什么状态，更有些不敢去想大哥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阿次忍不住看了看车窗外，上海的街头对于这些年的阿次是不存在的，整个上海就是杨慕次的牢笼，今晚是冲破牢笼还是继续被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终于有些事要结束了。
　　舒尔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阿次，这个人似乎有很多心事，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就是送死吗？东方人有时真的让人无法理解，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在舒尔看来都是有些疯狂的民族。
　　阿次已经看见了安然，她就站在医院大门口。
　　“阿四，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开过去！”
　　“是！”
　　蹲守在街对面电话亭边上的雪狼目送着杨慕次和阿四的车进了医院，招手叫来了龙涛的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人立即往医院的外墙角落跑去，不一会几声突兀的乌鸦叫声就在医院的墙外响起。过了一会，里面回传出两声乌鸦叫，那人又跑了回去，对着雪狼点了点头，里面的小锅盖收到信息了。
　　近卫的手心在出汗，刚才听到安然说接到武田将军的命令，说是德国领事舒尔要过来，将军等会也会过来的时候，他知道行动开始了，近卫忍不住地看向荣院长，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和荣院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他能帮到荣院长的弟弟吗？
　　“近卫君，你怎么了？”武藤一直在留意近卫，从昨天开始近卫就有些奇怪。似乎被武藤的话吓到了，近卫愣了一下，然后忙掩饰的说道：“没什么，辛苦了这么久终于要见结果了，有些紧张和不安，武藤君你呢？”
　　“我也是，只是觉得荣初有些可惜了，”这倒是实话，从医学的角度而言武藤认为荣初不可多得。
　　“是啊，可是我们无能为力，我只能尽量让荣院长好过些了。”近卫的话倒让武藤稍微安心了点，近卫并没有在他面前掩饰对荣初的好感。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是铃木安然站在门口，“荣初，你给我出来！”阿初的心一震，阿次到了，他很想立即飞出去，可是身体却似乎动不了了，他飞出去了阿次就得留在里面了。
　　“荣院长，铃木大佐在叫你。”近卫在耳边轻声提醒着，阿初有些木然地转过身，站了起来冲着安然走去，他第一次直愣愣地看着安然，他不敢将视线看往别处，他不知道万一自己看见了阿次会不会突然失控？
　　舒尔身后站着两个日本军官，阿次！阿四！阿初的心似乎突然不见了，原来真正的痛不是麻木，而是消失！
　　“他们是奉了武田将军的命令特定陪同舒尔先生过来了解一下疫苗的情况，武田将军等会也会赶到，你可以回答舒尔先生的问题了。”
　　“铃木小姐，我能和荣院长去他的办公室谈谈吗？我想知道真实的答案，而不是在你们的枪口下的回答，可以吗？荣院长，您能帮我翻译给铃木小姐吗？”舒尔照着阿次的要求说着，安然听完表示拒绝。
　　“不行，舒尔先生，你们不能单独谈话，必须有我们在场，我可以同意你们去办公室谈，但是他们必须跟着。”说着安然指了指站在舒尔身后的两人。
　　“只要他们不掏枪，我可以接受。”舒尔听完阿初的翻译表示认可，安然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将近卫叫了出来，“近卫大佐，我希望你能一起参与舒尔先生的询问，我不希望舒尔阁下和荣初之间有任何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这点还请你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尽责！”
　　“铃木大佐，这点不用你多说，我自然会清楚自己的身份。”
　　“好，我现在就去向将军汇报，舒尔阁下已经到了，你负责带他们去办公室。武藤君，请和赤阪君他们尽快将疫苗以及研究数据整理出来，等会将军需要带回去，你们也做好离开的准备。”安然不能让这些人空下来。
　　“好的，我们会准备好的。”武藤和赤阪清楚这里即将被摧毁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