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265、冥冥之中

　　跃春吃惊的看着阿初，可是他心中清楚阿初的想法很可能是正确的，可是这样一来阿次就很可能暴露。
　　阿初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他将面临这样的选择，如果有可能，他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做这件事，可是现在是他没有权利去死！
　　阿初需要一种新的抗体，而这种抗体很可能就存在在阿次的体内！因为阿次是唯一一个中了雷霆病毒后被治好的，而他的血型恰恰是本身对雷霆病毒不具备任何抵抗力的RH阴性A型血！所以从阿次身上提取的血液分离出的血清很可能是这个“死魂灵”最有效的抗体，如果再结合阿初现在研制出的疫苗应该可以抵御病毒。
　　阿初和跃春对视着，两人对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别无选择的无奈！
　　“跃春，我已经准备好随时下地狱了。”说完这句话，阿初站起身走了出去。所谓的同生共死就是如此吧，原本兄弟俩一直在努力的让对方活，或许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刻，既然一起出生那就一起面对死亡吧！同生共死已经不是一种向往和境界，而是真真实实的摆在了面前！阿初一直飘摇不安的心突然安宁了，这样也好，不再纠结也是种幸福，虽然这幸福很苦涩。
　　“铃木大佐，我有事想请你帮忙。”阿初平静地站在安然面前。
　　“你不是说你很累要求休息吗？怎么？又有什么事？”安然依然的一脸不耐烦，“说！但我未必会答应。”
　　“我需要去一下我自己的办公室，那里有我研究的数据还有计算公式，我必须去取，请你允许。”
　　“告诉我放在哪里，我派人去拿。”安然瞟了一眼有意无意经过他们身边的赤阪。
　　“不行，时间有些久了，我需要自己去找，你可以派人看着我，我绝不会逃跑的，找到数据我立即返回。”阿初的声音是淡定的但也是坚持的。
　　“好！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样，我陪你走一趟。”说完安然冲着装着要进实验室的赤阪说道：“赤阪君，替我转告近卫君，我带着荣初去取他的资料，让他别大惊小怪的来找我麻烦！”安然似乎在讥讽近卫，然后指着门口的两个宪兵，“你们跟我一起过去。”
　　“嗨依！”
　　安然走在前面，阿初在中间，两个宪兵在身后下了楼，往医院大楼去了。
　　杜旅宁这两天的确也没闲着，既然答应了阿次救他大哥，他自然需要了解医院的情况，而他的两个内线虽然带回来了医院的地形图，可是对研究所内部及布防兵力还来不及探查，就被清除出了医院，没有内应对内不熟悉，硬攻不现实，这种营救只能速战速决，万一一拖延，城里的其他日军赶来支持，他们将损失惨重，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完成“完璧归赵”计划？
　　杜旅宁有些着急了，毕竟这些年他不在上海，对这里生疏了，一时半会他无法弄清所有的状况，单靠自己手下这些力量就如同是这个大上海滩上的一叶浮舟，随时可能倾覆。看来这个行动没有阿次的确不行，这些年阿次混迹于青帮、商界同时和日本人斗智斗勇这么久，他对这里的了解早就远超过自己这个老师。
　　阿四开着车远远地跟着前面安然的车，心中直打鼓，杨先生居然再次选择了一种让人目瞪口呆的接头方式，他居然伪装成日军军官手拿一束鲜花直接来到了医院附近，然后上了安然的车！阿四留意着自己车后面的情况，他需要为前面的人做掩护。
　　当阿次接到安然的电话时，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也是风险最小的接头方式。
　　“武田三天后会将疫苗交给德国人，昨天德国领事舒尔去了研究所，他们似乎在做一场交易。”安然稳稳的开着车。
　　“三天？我大哥的疫苗研制进展如何？”
　　“是的，三天，如果三天不交出疫苗，夏跃春会是下一个实验对象，你大哥不得不答应。”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阿次努力控制住心中的愤怒和担心。
　　“他很坚强，一直没有放弃，这也是我今天必须要见你的原因，看到后座上的小箱子了吗？等会我需要从你身上抽取鲜血带回去交给你大哥，因为你的体内很可能存在研制疫苗的抗体！”
　　阿次向后座瞄一眼，的确有个小小的箱子，“没问题，还有什么情况？”
　　“武田已经收到了南京方面的调令，他很快将被调往华北战区，所以他非常急迫的想完成上海的任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安然转了一下方向盘，将车驶上了另一条街，“后面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放心，是我的车，让他在后面给我们打掩护的。你认为武田和德国人在做什么交易？”阿次看了一眼安然，这么年轻的女子居然有这么镇定和细心的表现，真的很不容易。
　　“我不确定，但是我昨天返回过梅机关，借故去了趟电报室，发现武田这两天似乎减少了发电报的次数，会不会他想利用德国人帮他完成转移计划，因为日德蛇鼠一窝。”
　　“有可能，武田对德国人什么态度？”
　　“心中不服，可是表面很客气恭敬，还亲自接送。”
　　“武田有求于他，他们不是单纯的做交易的关系。”多年的商场历练，阿次太明白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应该是，下一步我们怎么做？留给我们还有你大哥的时间都不多了，必须想办法在交出疫苗之前救出你大哥，否则研究所和你大哥会在疫苗研制成功的那一刻一起消失的。”安然语气突然有了波动，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对荣初从心底里尊重。
　　“不会，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你有办法将我带进去吗？”
　　“你想做什么？”安然的手忍不住一抖，可是很快控制住了。
　　“我心中有个初步计划，但是还没到成熟，军统方面为了疫苗已经答应出手营救，所以到时他们需要研究所内有内应，而我想在袭击之前先进去换出我大哥救出跃春，我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有什么理由将武田给骗到研究所去，不过你今天带来的消息或许能用上，我得想办法见见这个舒尔！”
　　“这样你就太危险了，难道你想一个人面对武田和研究所里那些人？”安然心中有个声音，绝不！我绝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看上去危险，其实未必，起码在我被识破之前我是安全的，而这安全恰恰就是武田最危险的时候。”
　　“你大哥不会同意你的计划的。”安然最后的挣扎。
　　“他会同意的，因为这个是最有胜算的方法，关键是怎么想办法让我暂时能不被研究所的人识破，这是计划成功的关键。”
　　安然沉默了，作为训练有素的战士，她心中清楚杨慕次的计划是可行的，可是这样一来杨慕次就成了靶心。安然心底里有种冲动，告诉他，告诉他，萧云是自己的哥哥，她无法让另一个她从小就放在心中的哥哥也牺牲。
　　“我是……”安然说了两个字又停住了，不行！这样会让杨慕次分心的！
　　“怎么？你想说什么？”阿次有些意外的看着安然，这个女子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但到底是什么说不上来。
　　“没什么，我是突然想到或许我们可以借助近卫医生。”
　　“近卫？”
　　“是，他很有正义感，对你大哥也是非常的敬重，这几天多亏他帮助，你大哥才能熬下来，或许他可以帮我们。”
　　“好，那我们分头行事，你想办法将我的想法告诉我大哥，请他把握那个近卫是否值得信任，你暂时不能暴露！明天这个时间我们再次碰头，你喜欢什么花？”阿次轻轻笑了，既然装着追求安然当然要做得真一些，安然也笑了，“小雏菊和勿忘我！”
　　安然选择的花让阿次微微一愣，“还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玫瑰呢？”
　　“玫瑰花太过娇艳也太过热情，而我只是山谷角落里被遗落的春天。”
　　阿次的心一动，这个女孩的内心是多么的孤独，很像以前的自己！
　　“好，我记住了，小雏菊和勿忘我。”安然转头看了一眼阿次，他眼中的怜惜她看到了，安然冲着阿次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盯着前方。
　　再次来到小石头胡同的杜旅宁发现阿次居然不在，这让他大为光火，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今天绝饶不了他！杜旅宁守在了屋内。
　　看着脸色苍白的阿次，阿四心中纳了闷了，怎么回事？刚才那辆车上发生了什么事？
　　阿次感到心慌头晕，刚刚被抽了800CC的鲜血，是他逼着安然抽取的，他担心400CC的量万一不够会耽误大哥研制疫苗的进度，安然的手在抖，可是她还是按照杨慕次的要求完成了，这种时刻必须坚强。
　　“杨先生，您到底怎么了？”前面开车的阿四心里七上八下的，“大哥的疫苗需要我的血，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闭着眼睛靠着座椅的阿次轻声地回答着，阿次觉得从身体里有股寒意在往外冒，他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一下，阿四一看这样不行，他四处看了一下，前面有家西餐厅，他赶紧将车停在餐厅门口，锁上车门就跑向了西餐厅。
　　阿四的动作很快，已经有些虚脱的阿次还没来得及反应阿四已经跑出了车子。不一会阿四手中拿着两个纸袋子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就见他从纸袋子里掏出一杯热牛奶还有一些巧克力和饼干递给了阿次，“杨先生，您快把这些吃了，上次老板不舒服的时候，我看夏院长就是这样做的，应该会有点用。”
　　阿次的确需要这些，他没说话接过热牛奶慢慢地喝了下去，身体里的寒意渐渐地褪了下去，缓过劲的阿次笑了笑，“看来我们家有第二个医生了。”
　　“您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真不知道这老天长没长眼睛，怎么能这么折腾你们？有天非找他好好算算不可！”阿四的话让阿次更乐了，“那还是别算了，你等会送我回去后去见龙涛，和他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抓到德国领事舒尔，我有事要问他。”
　　“你是说？”
　　“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需要舒尔能按照我们的意思做事。”
　　“明白了，您什么时候需要见他？ ”
　　“尽快。”
　　“好，这事交给我和龙涛了，您回去好好歇着吧。”
　　看着被刘阿四扶进门的阿次，杜旅宁一腔怒气消失殆尽，这又是怎么了？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看见杜旅宁坐在里面，阿次的心一惊但是很快恢复了镇定，他轻轻地推开了阿四扶着他的手，轻声问道：“老师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了，你去哪了？”
　　“我、我没去哪，只是觉得闷的慌，出去转了转。”说着阿次看了看阿四，阿四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还撒谎！出去转转能转成这模样？说实话！”
　　“是，处座，我不放心我大哥，所以想去看看能做什么？对不起处座，我违抗命令了。”
　　“你看到什么了？我警告过你，别轻举妄动，否则只会坏事，是不是真想让我把你关了禁闭你才老实？！”
　　阿次没回答，而是用手扶住了额头，身体轻轻地晃了一下，杜旅宁伸手扶住了他，“阿次，你怎么了？”
　　“老师，我偏头痛犯了，头晕的厉害。”
　　杜旅宁赶紧扶着阿次坐到床边，让他躺下，看着这个让他操心不已的学生，杜旅宁苦笑了，自己怎么就拿他没辙呢？
　　“老师，您来找我是不是有了救我大哥的方法了？”躺在床上的阿次看着站在边上的杜旅宁，“行了，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吧。”
　　“老师，我没事。”说着阿次想坐起来。
　　“给我老实点，听命令！”杜旅宁口气严厉，这个杨慕次这么些年了，还是那么强！
　　“是！处座。”说完阿次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确需要睡一觉，不一会阿次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杜旅宁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看着睡着了的阿次，这种苍白的脸色将杜旅宁拉回了十年前，那次自己也是如此，坐在阿次的身边，他的脸色和现在一样苍白，就在那一天杜旅宁决定不再做杨慕次的教官。似乎现在又重演了，只是这次他该做怎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