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252、决断

　　和平饭店二楼，正金银行的招待会气氛有些怪异，因为这两天的银行危机，被请来的股东和客户们都有些心神不宁，而上海政府官员也是心不在焉，他们听到的消息更多，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失利，东南亚战场上也是难以为继，中国东北地区听说苏联很快要出兵，原本可以驰援华北战区的关东军无法调动，总之一句话，日薄西山大势已去。
　　杜旅宁带着两个精明的手下作为安保人员也早早的来到了会场，他听到会场里都在讨论这两天正金银行发生的事，心中不免疑惑，中汇银行现在不是阿次在掌管吗？怎么这么大的动静阿次没有向他汇报？还是杨慕初所为？目的何在？
　　听完水井英吉的汇报，武田一时之间没明白，这场银行之战到底是会有什么后果？水井一看武田的表情，就知道将军不擅长，于是忙解释道：“将军，如果中汇银行鼓动那些抵押人前来赎押，我们就遇到大麻烦了，整个市面上会立即传开我们银行违规私下售卖客户资产，这样一来就不是挤兑那么简单了，银行的信誉会崩盘，不仅是上海分行，还会波及到其他分行，如果各地的银行都发生挤兑风潮，那政府资金想要安全撤出将是非常困难的事。”
　　“那怎么解决？”
　　“阻止有人来赎押。”
　　“如何阻止？”武田不废话，他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水井，直接说结果！
　　“我怀疑这个幕后就是中汇银行，所以只要中汇银行接下来不捣鬼，我们就有时间来处理，等将军的计划安全实施后，再发生任何问题都无关紧要了，哪怕到时银行关门歇业也不存在任何困难，只是现在还不行。”
　　“中汇银行什么来头？”
　　“青帮老大杜月笙的，他离开上海后一直是由荣氏企业的荣初掌管。”
　　“荣初？你是说那个医生荣初？”武田有些意外了，他来到上海后一直也没太留意上海商业界的事，这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是，就是那个仁济医院的院长荣初。”
　　站在一旁的安然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这不是荣初所为，是杨慕次的计划，看来很有效，安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骄傲，可是马上又为荣初担心上了，这会让武田更注意到他的。
　　“去查一下，这两天荣初的行踪，”果真武田吩咐起佐佐木，“嗨依！”佐佐木双腿一幷，先去打电话给仁济医院的秋山中佐。
　　杜旅宁远远的看着这几个人，可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就算听见了也听不懂，要是阿次在这里就好了，杜旅宁突然有种自己的确老了的感觉。那个和武田说话的应该就是正金银行的襄理，杜旅宁对着自己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记住这个人的长相，很可能对后面的计划有用。
　　不一会佐佐木就折返，据秋山中佐的回报，荣初已经两天没有离开研究所了，一直在做细菌实验，现在还在医院里。听到汇报，武田看了看水井英吉，好像是说你们正金也太窝囊了，人家正主都不在银行就把你们打得稀里哗啦的，水井低下头没敢吭声，心下嘀咕，要不是为了保全您的什么转移计划，正金也不会这么被动！
　　“行了，我会去会会这个荣初的，现在让大厅里那些人安静，我有话要说。”说着武田站起了身，安然和佐佐木跟在后面，怎么才能通知荣初早作准备？还有要将前天晚上从武田电文中找寻到的一些线索交给杨慕次。希望昨天下午趁着去取旗袍的时候注销的寻人启事杨慕次看到了。
　　龙珑不负所托，将安然的旗袍给修补好了，昨天她还无意中帮安然甩到了后面的尾巴，安然取完旗袍后告诉龙珑，一直有两个男人跟着她，希望龙小姐可以帮她一下。
　　已经和安然见过几次面的龙珑已经没有那么讨厌安然了，而且那天荣初还替她说话，龙珑似乎觉得她应该帮她一下，就让安然从服装店的后门离开了，安然就是借这个机会转到报社去登了寻人启事。
　　阿次当然看见了，可是他有个问题，他现在无法出面去龙珑店里取回情报，安然将情报用特殊药水写在了付给龙珑的一张大面额的钱上面，幷做了个记号，大哥现在无法从医院消失，他就不能出现，只能靠阿四了，可是怎么样才能让龙珑不发现阿四真正的目的呢？
　　一直坐在一边的雅淑说话了，“我去挑衣服总可以吧？让阿四带着荣夫人去龙珑的店里置办新衣服，我拖着龙珑，阿四偷钱。”说完雅淑忍不住笑了。
　　“大嫂，你？”雅淑这个主意的确好，可是阿次有些不放心。
　　“行了，我又不是瓷娃娃，再说我也只是去买衣服而已，今天不买以后也是要买的，难道我就不出门了？你放心，现在我出门别人还看不出异样，等以后我倒是真的无法出去了。”
　　阿次听了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叮嘱了阿四，千万不能让龙珑察觉到异样，快去快回。
　　当龙珑看见阿豹哥带着荣初夫人出现的时候，心中没来由的酸了一下，但是很快也就释然了，荣初原本就不是自己生命中的人，能相遇已经很开心了。而且荣夫人看上去很可亲也很时髦，一交谈知道也是留洋过的，也喜欢西洋裙装，两人马上就打开了话匣子，雅淑拖着龙珑为她挑选衣服，龙珑很耐心的一件件的向荣夫人介绍着。
　　两个女子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阿四小贼也做好了，紧张的他出了一手心的汗，心下想这种活真比拿枪冲锋陷阵还难还刺激。
　　阿四离开的时候，不自觉的叮嘱了一句，“龙珑，世道乱，别到处乱跑，省得让人担心。”
　　听到阿豹哥的话，龙珑笑了，她的阿豹哥心中是在意她的。
　　武田站在大厅里，四周的人慢慢的安静下来，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武田，只是听说过他，来到上海没费多少工夫就取代了影佐将军，还处理了李士群，差点架空小野将军，手段之高明令人咋舌。
　　如果不是形势所逼，武田才懒得和这些在他看来属于不入流的人打交道，武田的眼睛向下看着，杜旅宁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狂傲的人虽然可能能力超群，但是他身上的弱点一样会很突出，武田的弱点是什么？杜旅宁悄悄的观察着，只是眼神是四处游离的，他不会让人察觉到他在盯着某个点。
　　武田没开口说话，而是挥了挥手，佐佐木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然后交给水井英吉，让水井发给正金银行的股东们。
　　水井低头一看，自己先吓了一跳，这是份转让股份的协议书，除了保留了几个董事的股份外，武田要求所有持有正金银行股份的股东无偿让出股份给政府。水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武田将军，武田依然看着地面没有去搭理水井，这是武田瞒着水井准备的，说到底他也没有完全相信水井他们的能力，既然如此就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接到协议书的股东们一片哗然，这怎么可能？无偿转让？这不是明抢吗？听到大厅里一片反对声，武田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一群有些愤怒和意外的脸，嘴角露出了微笑，可是了解他的安然和佐佐木清楚，武田动了杀机。
　　“这纯属自愿，签不签都随各位，只是希望你们想清楚了，别事后后悔，大日本帝国不会亏待忠心之人，当然对那些三心二意的人另当别论。”武田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让人心中忍不住一颤，“另外，这两天听说有些人急于将银行资金转出，我不管你们的目的为何，从明天开始如果再有如此行为的，军方将立即无条件查封账户，听清楚了吗？”
　　武田虽然不懂金融，可是他懂如何处理危机，这次风波既然是有人暗中搞鬼，那么先高压政策稳定下来再说，至于将来对正金银行有什么影响就不是他武田要操心的事了。
　　雷厉风行，果敢决绝，厉害角色！杜旅宁心中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佐佐木大佐，等会将签完字的协定全部收回，没有签字的也不用为难他们，安排人送他们回家。”
　　“是，将军！”
　　“铃木大佐，水井君和我去一趟仁济医院。”武田要打荣初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办？万一荣初应对不当后果严重。安然心中焦急万分，她幷不了解荣初，一个医生怎么能应对金融方面的问题？
　　杜旅宁悄悄地向一直站在门边的手下做了个手势，盯着武田的动向，手下点了一下头，悄没声息的从门口消失了。
　　看着安然留在纸币上的消息，阿次有些茫然，这些凌乱是字眼代表着什么意思？“台湾、潜、海、货轮、定于……”，没有日期没有地点，阿次呆呆的看着这仅有的几个字，“定于”后面应该是时间或许地点，“台湾”现在还处在日本人控制之中，“潜、海、货轮”都和水上运输有关，“货轮”不用解释，只是这个“潜和海”各代表着什么呢？台湾海域现在是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和日本海军舰队胶着的战场，武田应该不会愚蠢到想要穿越太平洋舰队的封锁线，可从上海到东京除了海运只能是空运了，空中更不可能了，制空权早已丧失的日本空军没有这个能力，剩下的只有海军，难道“潜”这个字代表“潜艇”？武田想通过海军在台湾海峡布防的潜艇偷运珍宝？
　　阿次愣愣的看着自己在纸上写下的猜想，可以解释的通，可是要在怎么证实它呢？如果真的是这样，一旦东西上了货轮，地下党就没有能力阻止了，唯一有能力阻止的是美国海军舰队，可这样一来珍宝同样会落入外人手里或者沉入大海。可在上海地界动手，条件不成熟，地下党的力量还没有强到和日军宪兵队硬碰硬的时候，而且这样一来整个地下党的力量将曝光。
　　相信杜旅宁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问题，除非他愿意将珍宝拱手让给美国人，阿次了解他的老师，绝不可能！那么师徒二人都只有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除去计划的制定者，让这个计划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