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211、承诺有多远？

　　雪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护士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阳光漏了进来，雪影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我，这是在哪？”
　　“这是仁济医院，昨天晚上你发高烧，真吓人，浑身滚烫的。”护士帮雪影调整了一下吊针的滴液速度。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的？”雪影完全想不起来。
　　“昨天是跟着荣院长的阿四把你送过来的。”
　　“阿四哥？他人在哪？”
　　“送你来这里后，他就急着赶回去了。”
　　“那他有没有说荣先生有没有事？”
　　“荣院长？荣院长有什么事？”
　　“荣先生，他昨天……”
　　“雪影小姐，你醒啦，”雪影的话被推门而入的跃春给打断了，“你是？”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在酒会上。”跃春笑着看着雪影。
　　“哦，我想起来了了，您是夏先生，您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他是我们的外科主任，昨天就是夏主任帮你看病的，”边上的护士插话道。
　　“哦，夏主任，您好，谢谢您救了我。”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你先去忙吧，”跃春让护士离开了，“你烧基本退了，可是身体还比较弱，再留在这里观察两天吧，不用担心，医药费什么的荣院长都替你付了，你安心养病就是了。”
　　“荣院长他没事吧？昨天……”
　　“他没事，你放心，还有雪影小姐，这里人多口杂的，最好不要谈太多和荣院长有关的事，他毕竟有夫人了……”跃春并不想这么对雪影说话，可是不得不说，虽然他知道雪影是自己人，可是雪影不知道。
　　“我明白的，您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雪影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掩饰着心中的委屈。
　　“那你好好休息吧，等会我再过来看你。”跃春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雪影，关门离去，剩下雪影一人孤单的看着窗外孤零零的树干。阿四哥为什么会再回来？难道是荣先生让他来的？雪影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阿初接到陈伯的电话，没有多问，就同意了陈伯的请求，苏苏具体做什么由着陈伯自己安排，这么大一个荣氏安排一个女孩工作，还用不到阿初来操心。
　　陈伯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苏，他也不放心让苏苏到其他地方去，反正荣公馆也缺人，陈伯就安排苏苏进了荣公馆，帮着他整理和抄录账本，小少爷始终保持着一个习惯，就是把荣氏的账本准备两份，一份是寄给大少爷的，现在荣氏的生意越来越大，陈伯一个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苏苏刚好来帮忙。
　　苏苏听了以后高兴坏了，马上打电话给龙珑，说是要庆祝一下，龙珑正在家里生闷气呢，因为哥哥不肯告诉她阿豹哥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让她别到处闯祸，别去烦阿豹哥，龙珑火大了，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早饭，龙涛没辙，站在门外好言好语的求饶，苏苏的电话刚好解了围。
　　龙珑也想再去一下霓裳，问问那个日本女人来过没？那天在街上救她的也是这个女人，龙珑想谢谢她，于是龙珑收起大小姐脾气，收拾了一下出门了，龙涛偷偷派人跟在后面保护着，这个妹妹是不回来担心，回来更担心，的确也是不能和荣老弟在一起，非坏事不可。
　　“英雄救美的感觉怎么样？”看着正坐在那喝着粥的阿次，阿初斜斜的靠着门框上。
　　“大嫂的粥煮的比大哥的好吃多了。”阿次没有正面回答，故意又喝了一大口。
　　“比江水好喝，是吧？”阿初没有改自己的站姿，有些坏坏的看着阿次。
　　“大哥，你还让不让我吃了？”阿次放下勺子，看着阿初。
　　“让，怎么不让？你最好是把这一锅都给吃了才好。”说着阿初指了指桌上装粥的小砂锅。
　　“阿初，你又在欺负阿次，”雅淑一手端着牛奶一手端着放着几片烤过的面包片的盘子走了进来，“阿次，要吃面包吗？”
　　“不用了，大嫂，不太想吃。”
　　“嗯，这两天你是得吃得清淡点才行，中午我再给你换花样，吃完了你就上楼去休息吧，别理你大哥，”雅淑放下牛奶和面包，“阿初，你也该吃早饭了，你要不要也喝点粥？还是喝牛奶？”
　　“有我的份？”阿初故意的问。
　　“行了，这个你也要吃醋？有你的份，”雅淑一边笑着一边帮阿初盛了一碗，阿初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我没觉得比我煮的好啊，阿次，你是不是味觉给烧坏了？让我看看，”说着阿初就要给阿次检查，阿次往后一躲，“大哥，你有完没完，”阿次有点毛了，高烧虽然退了，可身体感觉还是沉沉的，心情自然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没完！”阿初突然也严肃起来，“我有事要问你！”
　　“阿初，你又要干什么？阿次才刚刚退烧，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先吃饭。”雅淑忙拦着。
　　“你什么时候给晓江一个交代？”这个问题一出，雅淑也不说话了，看着阿次，阿次先是意外然后有些内疚的说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是你们组织不同意？”昨夜阿次的噩梦让阿初突然有种急切的渴望，他要他的弟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哪怕只是一部分的正常也行。
　　“不全是，组织的确有纪律，尤其对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会特别严格，需要向上申请取得同意才行，”阿次慢慢的向阿初解释着。
　　“那你的上级就是跃春他们，向他们申请不就行了？他不会反对的。”阿初有些着急的插嘴道，他跃春敢反对？我先要他好看！
　　“不，大哥，你听我说完，跃春没有这个权力，因为我和晓江都是潜伏在军统的人员，我们的资料都在中央特科，跃春只是我们和后方的联络人，所以如果我们想在一起，必须得到后方领导的同意才行。”
　　“那就申请啊。”
　　“是啊，阿次，你和晓江不能总是这样分开着，我们边上看着难受。”雅淑也劝道。
　　“太复杂了，大嫂，就算是组织同意了，可是我们还有一个军统的身份。你在军统呆过，但是不了解内部情况，戴笠下过严令，军统内部人员不得谈恋爱更不能论及婚嫁，原因很简单，保密！防止一人叛变家属跟着投敌，所以我和晓江接受军统潜伏任务的时候，给我们设定的身份就是名义上的夫妻！”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戴笠还能管到这里？”阿初有些不服气了，阿次笑了笑，他明白大哥的苦心，他何尝不想，可是现实不允许。
　　“大哥，你想过没？如果我或者晓江只要有一个人暴露了，什么样的身份是会害了对方的？所以不仅仅是我，就是晓江她也不会同意我们现在真正走在一起的。我们不谈论这个话题了好吗？”阿次突然觉得心里堵的有些难受，“大哥大嫂，你们慢慢吃，我觉得有些累，先上楼了。”
　　看着阿次有些落寞的背影，阿初心中不是滋味。
　　“阿初，你别自责，你也是为他好，只是有些事你和我都不了解，阿次他会明白的。”雅淑轻声劝解着。
　　“雅淑，我不是自责我是担心，你知道吗？昨天晚上阿次在做噩梦，梦到我和晓江同时掉下了悬崖，他无能为力。我问他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会怎么做？”
　　“他怎么说？”雅淑看着阿初，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
　　“他毫不犹豫的说救我，然后告诉我他的命和晓江在一起！”
　　“阿初……”雅淑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是的，雅淑，亲情和爱情在他心中是天平，如果有哪一头歪斜了，他都会滑下去！”
　　“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会这么想让他早点和晓江在一起，不行，我一定要找跃春好好谈谈！雅淑，你先吃吧，我上楼去看看他。”阿初倒了杯水带着上了楼。
　　阿次双手撑住床沿上面向窗户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窗外远处的天空，有几丝云彩抹在并不是很蓝的空中，偶尔有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快速划过，风应该不大，因为云彩走的很慢。
　　刚才的谈话的确让他觉得有些郁结，潜伏到现在都几年了？阿次懒得去算，算清楚几年有意义吗？四季轮换真的好快，可夜晚真的好漫长，时至今日阿次还是常常会讨厌夜晚的来临，越睡越清醒的痛苦。
　　真怀念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岁月，虽然在学校里调皮捣蛋，可是到了晚上头一沾枕头就能呼呼睡去，美好的时光总是飞快的。又一只飞鸟划过钻进了云层，阿次想看到它飞出来，可是似乎它消失在云层中了。
　　“阿次，过来，把药给吃了。”大哥什么时候进来的？阿次转过身体，阿初站在床的另一侧，端着水杯和药片正等着他，阿次站起身绕了过去，接过水和药，吞了下去。
　　“刚才我有些着急了，大哥你别往心里去。”
　　“是我不了解你们的纪律，让你难受了吧？”
　　“我没事，早就习惯了。”
　　“坐下，阿次，“说着阿初也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你刚才在发愣，连我进来你都没发现，在想什么？ ”
　　坐在床边的阿次看着大哥，“我在想人要是不长大该多好！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大哥，你对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印象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们的亲生父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还有姐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被强行和亲情分开的阿次试图还原一些过往，哪怕是想象一下也好。
　　“我的印象也不多，只比你大五分钟的我也没有比你聪明太多，”阿次没反驳，反正这也习惯了，“很多事情也是听姐姐说的，我们的父母非常恩爱，父亲待人宽厚家学渊源，更重要的是有民族气节，母亲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据说还通晓音律，”说到这阿初笑了笑，“好像这点我们兄弟俩遗传的不多。”
　　“大哥，你不是会弹钢琴吗？”阿次听的挺入神。
　　“我？那个是为了骗雅淑特别去练的，你换一首试试？呵呵，父亲家教很严但不刻板，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姐姐才会和当时家里的司机□□齐有段感情。父亲这一族有双胞胎的遗传基因，听姐姐说我们的爷爷也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我们算是父亲中年得子，所以姐姐比我们大很多，差了十几岁。听说当初我们俩出生的时候，整个家族按风俗连摆了三天流水席，据说很多客人都吃睡着了。”
　　“吃睡着了？”阿次好奇了。
　　“是啊，流水席，菜是一道道上的，吃完一道再上另一道，你想一桌菜怎么地也有十几二十几道菜吧，等全上一遍那还不得两三个小时，有些年纪大的人真的就是吃着吃着睡着了，等下一道菜上来时再醒过来继续吃，”阿次笑出了声，这实在有些可乐，看到阿次笑了，阿初心中暗暗的高兴。
　　“那我们小时候有什么趣事吗？”
　　“嗯，你真想知道？”
　　“想啊，姐姐也说了吗？”
　　“说了，不过我怕你不太想听。”阿初故意卖着关子，阿次一愣，然后明白了，“大哥，你就编吧，估计是说我有很多糗事是吧？你说了我也不会信。”
　　“哈哈，不愧是做特工的，这个没法瞒过你，姐姐的确没有说太多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小，也发生不了什么事。”
　　“大哥，姐姐当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难道她不知道我就在上海？”这个是阿次心中一直的疑问。
　　“我回上海后，她才知道的，只是错过机会了，这个应该怪我。”
　　“为什么？”
　　“姐姐提过要我去找你的，可是当时我满心想着就是要报复杨羽桦，连带着也讨厌上了你，所以我没有带姐姐去见你，后来就……”
　　“大哥，你别说了，我不怪你，”兄弟俩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场爆炸。
　　“所以，阿次你该明白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也很残忍，剥夺了你见另一个亲人的机会，你的亲情缺失也有我的责任，我很想补偿，可是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跃春常常说我紧张过度，我也明白这有时会让人受不了，可是我想代替父母代替姐姐的那种心情你了解吗？”
　　“我了解，大哥，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了解，你和大嫂给了我梦寐以求的家！我会珍惜的，你放心，我不会松手！”
　　“好，那你也放心，我也不会松手！”兄弟俩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