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77、日记⑥

　　十一月十八日午后
　　当龙涛陪着阿次带着一帮兄弟坐着六辆别克车抵达大世界的时候，早有人将消息通报给了吴世宝。
　　收到消息的吴世宝有些意外，龙涛和荣初的底细他当然清楚，都是杜月笙的红人，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大世界，难道是樊济云这个家伙在背后搞鬼？吴世宝并不清楚杜月笙在大世界的手插得很深，但是这种情况不能不防，加上顾宝林这两天还躺在医院里，如果大世界这个重要的销赃管道没有了，会直接影响自己的利益不说，还会让李主任和丁主任都受到影响，这个损失吴世宝担不起。
　　吴世宝吩咐张国震这两天盯紧大世界，看看樊济云玩什么花样？
　　樊济云根本不想玩什么花样，他只想保住肩膀上的这颗脑袋，可是龙涛今天这么一来，樊济云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非常不稳了。这样的声势说明了荣初不会留机会给他左右逢源，必须选边站！可吴世宝这个混世魔王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站在门口迎接龙涛的樊济云忐忑不已，生怕不知从哪里就飞过来一颗子弹要了自己的小命。真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荣初，手段居然这么老辣！
　　六部车齐刷刷地停在了大世界的门口，立即引来了路人的注目关注，龙涛和阿次坐在第三辆车里，阿四下车给他们开了车，其余每辆车里都走下了四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精壮汉子，笔挺地站在车边，龙涛是一袭黑色丝绸长衫，阿次依然是一身英伦范十足的改良版西装，藏青的丝绒面料，领口镶着细细的白边，搭配着白底藏青小花格子的马甲，白衬衫白领结，这一身装束站在龙涛边上显得阿次更加修长和儒雅，走下车的阿次看了一眼樊济云，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微笑看的樊济云心中慌了神，荣初这是在笑什么？他一边揣度着一边引着这两人往大世界里面走去，阿四手一挥，龙涛带来的人分成了两拨，十个人排成两排跟着进了大世界，留下十个人依然站在车边上，留下一街的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走进大世界后，龙涛带来的人就站在了楼梯口，把原先看场的都赶到了一边，樊济云此时倒成了客人似的，阿四走在前面引着阿次和龙涛直接进了樊济云的办公室，而后自己站在了门口，让其他人都站到了十米之外，龙涛和阿次坐了下来，樊济云站在这两尊神面前。
　　阿次看了一眼樊济云，虽然樊济云拼命控制着自己，可是不停发抖的裤腿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阿次笑了笑，这样的樊济云是他需要的。
　　“樊经理，您别站着了，坐下来咱们好说话，今天我请龙爷来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樊经理考虑清楚没？是为杜老板效力呢？还是为吴世宝尽忠？”
　　“荣先生，前两日豹爷来的时候，我就表明心迹了，那个顾宝林……”没等樊济云话说完，阿次就抬手打断了他，“说到这个顾宝林，樊经理想知道他的情况吗？”
　　“听、听、听说是出了车祸，躺在医院。”樊济云声音开始发抖了，阿次轻轻地笑了一下，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往后靠着沙发上，右手搭在膝盖上轻轻地拍着，看着樊济云，不痛不痒地说道：“你觉得他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车祸？”这话说的让龙涛都意外了，遇到车祸还运气好？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阿次，但是他没说话，等着听下文。
　　樊济云同样不解地看着阿次，这是什么意思？阿次依然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交待了黄金劫案的确和他们有关，樊经理你会认为日本人怎么做？直接杀了他？你们有谁见过出了车祸后的顾宝林？你以为日本人会只对付一个顾宝林？”
　　“难道、难道是日本人？”樊济云不敢问下去了，阿次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今天我来这就为两件事，一是为了洗清杜老板的误会，同时也要告诉上海滩的人，虽然杜老板现在不在这里，但是并不代表有人可以背后搞鬼；二是不想看着樊经理白白做了替死鬼，不管怎么说你那个死去的叔叔和杜老板还有几分青帮情谊在，荣某若是能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攻心完成，阿次不再说下去了。
　　“荣先生，我一定为杜老板效命，您大人大量，还请指点一条明路。”樊济云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路不是没有，而且也不用你卖命，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
　　“您说，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樊济云看到了希望。
　　“简单，明天你主动联系张国震，告诉他你听到风声，日本人为了黄金劫案正在查他。”此话一出，屋内的人都愣了，连站在门边的阿四都看了一眼阿次，这不是让张国震和吴世宝提前有防范吗？
　　“这？这？荣先生，我不明白，这不是通风报信吗？”
　　“这个你不需要明白，照做就是了，”阿次冷冷地看了一眼樊济云，“想要保住脑袋，小野将军要做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明白！”
　　“是，是，小的明白，明天我就通知张国震。”樊济云脸色发白，这个荣初到底为哪方做事？杜老板还是小野？
　　“樊经理，别说我荣初没有提醒你，如果你还想耍什么心眼，估计到时没有人可以救你一命了，今天我和龙爷这么一来，吴世宝应该不会再信任你了吧？！让你通知张国震也不过是让你在日本人那里添笔功劳而已，算是我送给你的人情，识时务的以后你还做这个大世界的经理，若是不识抬举，就等着做吴世宝的垫背吧！龙哥，您还有什么话要和樊经理说吗？如果没有咱们就不多打扰樊经理了。”
　　“我可没什么闲话和他说，也就是你，总念着那点儿情分，今天老哥我就是陪你老弟过来做回好人的，同时也看看是不是真有人那么不长眼！行了，坐在这儿气闷，到老哥那里去喝几杯去！”说着龙涛就站起来身，阿次也笑着站了起来，“行，还是龙哥那里通气，阿四，明天记得提醒一下樊经理，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走吧。”说着这两兄弟再次将樊济云当空气一般走了出去，被当做空气的樊济云还不得不跟在后面直送到大门外，直到汽车尾气钻入鼻子。
　　“荣先生，您不会真的又要喝酒了吧？”一坐上车的阿四就担心地问道，还没等阿次回话，龙涛就哈哈笑了起来，“荣老弟，这个阿豹管你还管的真严啊？怎么？阿豹，你又不让你们家荣先生和我喝酒？”
　　“龙哥，您不知道，上回和您喝完酒后，荣先生的胃难受了两天，医生让荣先生最近要戒酒了，不是我要拦着，实在是荣先生最近不能喝酒。”
　　“哦？荣老弟，那上次你怎么不说？还是把老哥当外人了是吧？现在身体没事了吧？”
　　“您别听阿四大惊小怪的，我没事，不过今天可真不能陪您喝酒了，省得阿四又到医生那里去告状！还有咱们也需要时间做准备。”
　　“这是当然，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把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帖帖的。”说完龙涛看了一眼阿次，“兄弟，我总听见你和阿四提起那个医生，看来你还真有点怕那个医生啊？”
　　“呵呵，龙哥，说到这个医生我还真是有点怕他，以后有机会一定让龙哥见见这位医生，到时您就知道我为什么会怕他了。”
　　“哦？这真的让我好奇了，居然有人能让荣老弟这么听话，这一定要见见的。”
　　“一定，龙哥，我明天再联系你，希望咱们兄弟俩能在上海滩做点大事出来。”
　　“好，我等你！”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齐已经定下了和平饭店的二楼，晓江整理着荣氏企业的名单并派人发送请柬给各个和荣氏有关联的合作伙伴，而雅淑已经找到报社，明天一早就要注销荣氏企业酒会的大幅广告，同时自己去了和平饭店看了场地，通知饭店经理一切都用最好的，荣氏不惜重金。
　　现在上海滩谁不知道荣氏企业？通吃三方的荣初，谁敢不买单？连一些市政府里的官员听闻了这个消息，都想能参与，到了下午晓江这里就陆陆续续地接到了那些没有收到请柬但是想参加酒会的电话了，晓江一一记录了下来，这个要晚上让阿次来确定。
　　“您为什么要樊济云通知张国震？”阿四忍着这个疑团直到离开龙涛的家。
　　“我需要吴世宝做出反应，这样才可以让小野分心，否则我们利用顾宝林的痕迹就会很明显，让吴世宝先自乱阵脚，这样我们再给小野放消息，明白了吧？”
　　“有些明白了，可是万一这吴世宝或者张国震逃跑了怎么办？”阿四还是有点担心，这是很可能的，这种人一听到风声必定跑路。
　　“阿四，张国震或许会立即逃跑，可是吴世宝未必，你想他是什么人？一个连租界巡捕都敢杀的人不会轻易投降的，他一定会弄出些动静来的，所以他们逃也好不逃也好，我们都有机会去刺激小野发怒去逼李士□□人，你想如果小野和李士群干上了，是不是有可能会顾不上自己去接南京的来人了？”
　　“哦，明白了，所以您才要那个姓樊的明天通知张国震，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否则没办法配合二十号的行动。”阿四恍然大悟，“杨先生，这些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呵呵，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逼出来的！有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工于心计了？说实话，阿四我很不喜欢今天对着樊济云时候的自己，玩弄人于鼓掌之间非我所愿。”很奇怪，阿次有时对着阿四反而能说出心中的纠结，有些话对着大哥不能说，说了只会让大哥心痛。
　　“杨先生，您这也是迫不得已，再说那个樊济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这样做倒真是救了他一命！您的心就是太善了，这点或许荣先生比您更放得下。”阿四也是对这两兄弟的脾性越摸越准了。听了阿四的话，阿次笑了笑，或许吧，若是有选择，谁想面对这些血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