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66、配合

　　踏进研究所的小楼，雅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阴冷，似乎和外面荷枪实弹宪兵没有关系，这个小楼飘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偶尔有几个护士模样的人经过，但感觉好不真实，像是飘在空气中一样，全没了刚才那栋医学大楼里的真实感，雅淑的心忍不住地抖了一下，她的阿初就是在这种地方和日本人斗智斗勇的。
　　听说荣院长今天来研究所了，近卫也赶了过来，他没有想到今天荣院长会过来，有些意外不过也挺高兴，看着近卫远远地走了过来，阿初放慢了脚步，轻声说道：“他就是近卫，小心，还有走廊尽头的那间就是赤阪的房间，但我不知道钥匙在哪？”
　　阿初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了，平时他们的办公室都是不上锁的，可是赤阪就未必了。
　　“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应付。”雅淑接受的残酷训练不是白练的，开锁是必定要学习的。
　　“荣院长，您怎么不多休息两天，今天就过来了？”近卫像朋友一般的问候着，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护士。
　　“哦，近卫先生，没什么，今天我是陪夫人过来看一下的，她在夏主任那里，夏主任说有份血液报告急等着用，我想那就顺便过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事了？这个护士就是来取报告的。”因为研究所的设备比较好，有些比较难做的血液分析也放在了研究所，这是阿初的要求，赤阪他们倒也没有强力反对。
　　“哦，那你知道报告的编号吗？”近卫盯着雅淑问道。
　　“她一个刚来的实习护士，怎么弄得清，”阿初把话接了过去，“夏主任其实是让我跑这趟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出来给你。”说着阿初对着近卫笑了笑，走进了实验室，近卫也知道荣院长和夏主任关系不一般，这很正常，他也跟着进了实验室，阿初扫了一眼，实验室里只有井上在，那荒田呢？
　　“近卫先生，荒田先生呢？”
　　“哦，荒田君被赤阪君叫去了，说是要研究一个病例。荣院长找荒田君有事吗？我这就去找他过来。”
　　“哦，那倒不用，我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只是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说赤阪君今天有麻醉手术要做啊，他怎么和荒田先生研究病例？”
　　“那我就不清楚了，一早就没看见荒田君了，应该在病房吧？”近卫看着荣院长从一堆血液报告中翻出一份，看了看然后拿在手中往外面走去，这个荒田如果不在病房而在赤阪房间里呢？应该不会，赤阪不会做这种事，短短的几步路阿初的脑子转了无数回，不行，他得想办法再次确认一下，阿初停下了脚步，看着近卫，“近卫先生，是马上要开始新的试验了吗？”阿初决定冒险一试。
　　近卫听到这个问题一愣，看着阿初，“荣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近卫先生，也许是我多想了，是您刚才说赤阪和荒田共同研究一个病例，让我突然想到的，您不觉得奇怪么？他们会研究什么样的病例？您不会忘记上次你们用来考验我的病人吧？我希望您是真的不明白！”阿初用探究的眼光看着近卫，近卫有些心虚，他其实明白赤阪和荒田在做什么，而且他也知道他大学的好同学武藤信一也即将过来和他一起做试验了，可是这些他怎么能告诉荣院长？
　　“荣院长，我……”近卫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阿初明白了，他突然有些失望，不过转瞬即逝，眼前这个人毕竟是敌人，“我明白了，如果近卫先生心中还有一点将荣某看做是朋友的话，我想请近卫先生帮个忙。”
　　“朋友？”近卫一愣看着荣院长，原来在荣院长心中他近卫已经是朋友了，近卫更加愧疚了，“荣院长，请讲，如果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没那么严重，近卫先生，双方立场不同我很理解，如果可以我只是想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家人？”
　　“荣院长，您不会有事的，我们只是做研究。”
　　“既然近卫先生为难，那就算了，我会不会有事近卫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好了，不管我还有多少时间，看来我都得做好准备了，”说着阿初准备推开实验室的门，近卫突然出声了，“荣院长，新的实验一周后开始，我只能告诉您这些了，还请您原谅！”近卫对着阿初鞠了一躬，眼中满是歉意。
　　阿初手停在了门把手上，看着近卫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近卫先生，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谢谢你！”阿初推开了门，走到了雅淑身边，“赶紧送给夏主任，顺便告诉我夫人，我这里还有点事，一会就过去。”说着将手中的报告伸向了雅淑，突然手一松，报告掉到了地上，两人赶紧蹲了下去捡，“有个人的位置我无法确定，”阿初悄声说道。
　　“明白，”雅淑快速地收拾好地上的报告，站起了身，“谢谢荣院长，我马上就送给夏主任。”说着转身离去，消失在走廊尽头，阿初转身又回了实验室。
　　走廊上很安静，雅淑悄悄地折回，快速地走到赤阪的房门前，贴着门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一个人的位置没法确定？阿初刚才的话就是提醒，可今天必须要想办法进去，时间太宝贵了，而且明天如果她再出现在这里就更奇怪了！雅淑左右看了一看，宪兵守在楼下，楼梯处还没有动静，还有时间，雅淑侧过身体仔细看了看门缝处，有根细细的丝缠绕在门把手上，雅淑的心中暗笑，这证明房间里没人！在军统局受到的训练今天再次派上用场了。
　　雅淑小心地解开丝线，转了转门把手，锁上了！看了看赤阪对面的房间，上面写着杂物室，想了想，推了一下门，倒是开了，里面没人，雅淑将房门开着再次折回到赤阪的门前，从护士帽上取下发夹扳开，轻轻地塞进了锁眼，几次试探后门锁开了，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雅淑迅速抽出发夹退身进了杂物室，将门轻轻推上。就听见脚步声往这里走来，直走到赤阪房门口，停了一下然后又渐渐远去，雅淑听到脚步声下了楼才从杂物室出来，轻轻地带上门，推开了赤阪的房门闪了进去。
　　以死效忠！
　　这是杜旅宁对所有人的要求，可是也是最不愿意从阿次口中听到的话，这份电报内容是经上海站转过来，而不是俞晓江直接发给他的，杜旅宁心里跟明镜似的，阿次对他这个老师既有怨也有维护，他怨这个老师又在用他大哥的命逼他，可他也明白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不想让老师为难，那就一切都摆在桌面上进行，并不需要私下向老师求助或者诉苦。
　　这个阿次始终是那么的骄傲和固执，可是杜旅宁并不想让阿次真的以死效忠，他再次走进了戴老板的办公室。
　　赤阪的房间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很整洁，雅淑扫视了一眼，桌上没有看到任何纸张之类的东西，她先走到床铺这里，伸手在枕头下摸了一下，没有东西，轻轻敲了敲床板，没有暗格，抬头往上看，帐幔上也没有东西。书桌的几个抽屉并没有上锁，雅淑小心地翻看着，除了一些病例报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雅淑有点着急了，眼睛四处搜寻着，书架上有本书吸引了雅淑的注意，这本书没有插好，有一小半斜斜地倒在了外面，这和这个房间的整洁程度格格不入，雅淑走过去，先留意了一下这本书插的位置，然后才抽出这本书，翻开原来是本假书面真笔记，雅淑心中大喜迅速翻看着，可几乎都是些化学公式和数据分析，偶尔会有几个被圈住的单词，写的最多的就是“试验”，并没有什么价值，难道要空手而归？雅淑有些失望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局座，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上海站的回复，杨慕次接受任务，并表示会以死效忠！”杜旅宁站在戴笠面前。
　　“很好，果真是党国精英，旅宁，你有个好学生。”戴笠很满意这样的态度。
　　“可是局座，孤军奋战的杨慕次即便是以死效忠，也很可能失败，这样我们的损失会更大，不知道局座是否允许我增派力量前去相助？”
　　“旅宁，江浙两省还有力量可派吗？我们的干将基本上都让李士群给消灭了，即使是你能组织起来，杨慕次适合指挥吗？以他的身份如何指挥？看来你真的要让我失望了，为了一个杨慕次，你已经不止一次在我这里失策了！”戴笠的口气严厉起来了，怎么回事？他了解的杜旅宁为何如此的不冷静？
　　“那局座，我们就这样坐等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杜旅宁今天的确有些反常，前所未有的急躁。
　　“旅宁，我不想和你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会仔细考虑的，但是我警告你，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做任何事！听清楚没！”这还是戴笠第一次对杜旅宁这么严厉地叱责。
　　“是！”杜旅宁双腿一并，行了个军礼，走出了戴笠的办公室，暗暗地舒了口气，戴老板刚才的话就表示他会想办法的，今天他的不冷静是故意的，从上次的谈话杜旅宁就知道戴老板手中一定有可借助的力量。
　　离开时雅淑重新将细丝缠绕在门把手上，实验室的门还关着，她的阿初应该还在里面绊着那两个日本人，听了听楼梯口的动静，雅淑捧着血液报告快速闪过实验室门口，下了楼，门口的宪兵看到是刚才上去的小护士，也没多心，挥了挥手放行，雅淑低着头走向夏跃春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