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49、求生

　　阿四在附近兜了好几个圈子，确定后面没有跟踪才转到了四码头仓库，四周很冷清，他将车直接开进了仓库的大门，老王应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听到汽车进大门的声音，老王先躲了起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透过缝隙朝外看着，只看见两个人走了进来，都戴着帽子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人，直到其中一个摘下帽子，才看清楚是二少爷，那边上的就是阿四了。
　　老王从躲着的地方转了出来，走到离二少爷还有五米的地方站住了，阿次看到后笑了一下，他明白这是老王的自我保护，“最近都好吗？在南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二少爷，您这次让我回上海，是有消息了？”
　　“是，我曾经说过，我会帮你查找你孩子的下落，也会帮你摆脱处座的控制，这点我始终没有忘。”
　　“那二少爷，我……”老王有些不敢问下去了，阿次看了看老王，心中很不忍，可是这一天总是要来的，他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两张照片，这是他让雅淑从重庆带回来的两个孤儿的照片，伸出手递向老王，“你看看，这两张照片上的孩子你见过吗？”
　　老王有些狐疑的从阿次手中接过照片，其中一张就是他从杜旅宁那里收到过的照片，他抬起头看着阿次，“这张我见过，处座寄给我过，”
　　听到老王这么说，阿次心中沉了一下，他其实更希望老王没有见过这两张照片，他看着老王沉默了几秒钟，慢慢地开口道：“这是和小姐在重庆孤儿院找到的两个孩子，他们的父母都是重庆人，在日军轰炸中不幸罹难的……”下面的不用再说了，老王清楚了一切，他的孩子早就不在人世了，杜旅宁一直在骗他。
　　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照片，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直贴身藏着的照片，来回比对着，他希望能发现照片上是两张不同的脸。
　　看着老王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阿次和阿四都有些不忍，可是真相往往就是残酷的，“老王，我知道这个无法让你接受，可是我不想骗你，让你还是活在虚假的希望中，虽然告诉你真相很残忍，也很危险。”
　　“是的，二少爷，你难道不怕我去找处座报仇吗？或者我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连累到你？”老王十几年的职业训练也深入骨髓了。
　　“我担心，可是我更不想成为另一个利用你的人，我可以继续编造谎言，可是我杨慕次不是这种人，不仅仅是因为你救过我，而是我认为你也是迫不得已。”
　　老王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是杨家二少爷，可是他们其实没有什么情感基础，他的确救过他，可是他救他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很清楚留下自己的命最危险的是他自己，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留下他的命！
　　“二少爷，您不后悔？”
　　“我不知道。”
　　“您不担心因为我而失去处座的信任？”
　　“这是将来的事，现在我只想兑现对你的承诺。”
　　“您就这么相信我？”
　　“老王，我如果说相信你，你会相信吗？”阿次微笑着，老王轻轻地摇了摇头，“二少爷，说实话，我觉得您不应该相信我。”
　　“是的，老王，说实话，我犹豫矛盾过很久，这点我不会瞒你，杀了你的确会让我很安全，可是我不忍心，或许将来我会被自己的不忍心给害死，可是我不想现在就后悔，我希望我可以相信你！”
　　“二少爷，谢谢您对我说这些，可是即便我想留在这个世界上，我想处座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
　　“老王，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你一心求死，那我帮不了你，可是如果你还想活下去，过回自己平静的生活，我可以帮你，这也是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看着二少爷真诚的眼睛，老王的眼睛中燃起了生的希望。
　　“你说什么？阿次小时候怕听鬼故事？”这么胆大包天的弟弟居然还有这糗事，阿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他又有招损阿次了，看到阿初得意的样子，雅淑也是忍俊不住，她可没忘记小时候两个人一起听杨羽桦讲鬼故事后，阿次不敢一个人睡觉的样子。
　　“阿初，你可别说这是我说的啊，免得阿次找我算账。”
　　“他敢，你可是他大嫂，快说，他还有什么糗事？”
　　“他啊，小时候可皮了，曾经躲进家中一个广口大花瓶里，结果差点出不来了，后来只好把大花瓶打破，为了这事阿次被徐玉……”雅淑突然住口了，这件事是阿次童年地结束，她不应该告诉阿初的。
　　“被她怎么了？”阿初看到雅淑的表情，知道这事当时一定很严重，“雅淑，告诉我，她对阿次做了什么？”
　　“阿初，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说着雅淑想站起身，被阿初一把拉住。
　　“告诉我，阿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阿次的童年就是在那一天结束的。这个花瓶似乎非常重要，她怒不可遏地鞭打了阿次，然后罚阿次在院子里跪了足足一整天，杨羽桦和我们求情都没有用，直到阿次晕过去她才罢手，那次阿次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起来，从那以后阿次似乎一夜长大了，不再嬉闹也很少笑了，我逗他也没用，后来过了没多久，杨羽桦就将阿次送到了寄宿学校，而我也被送去了新加坡，等我再见到阿次时他已经准备要去日本了。”
　　“这该死的女人！”
　　“阿初，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不，雅淑，没过去，我会让日本人付出更多代价的！”阿次的童年、少年都给日本人给毁了，现在还是因为小日本伤痕累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们的，非得讨回来不可！
　　“老王，你明天去仁济医院找我大哥，你对于日本人而言是隐形的，所以我们只需要做场戏给处座看就是了，医院里有军统的眼线，而且这两天我已经放出风声说我大哥正在满世界找你，你装作要挟我大哥不成，气急之下想去找我大哥算账，被阿四给制止，然后我们会让你假死，由阿四送你出去，从此你就可以从处座那里消失了。只是你需要换个名字，除了上海和重庆，其他地方对你而言都是相对安全的，因为知道你的人很少。”
　　老王不由得点了点头，他一直是由上海军统站负责人单线联系的，而且他也只是传达处座的命令，老妖从来没有参与上海军统的行动过。
　　“老王，你想去哪？如果想离开的彻底点，我可以安排你去香港。”
　　“不，二少爷，我想回老家，或者留在南京可以吗？”
　　阿次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可以，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
　　“谢谢二少爷，您和大少爷也要多保重。”
　　“好，我会转告的，老王，明天过后你就不存在了，好好的过自己的下半辈子吧！阿四，咱们该离开了，该去准备明天的事情了。”
　　“是，杨先生。”老王目送着这两人上车离去，然后自己也悄悄地离开了。
　　收到上海军统的报告，杜旅宁有些不敢相信，荣初会这么狠辣，可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他突然在想这个荣初倒是更接近他地要求，比阿次更放得下。老妖就这么消失了，杜旅宁存着怀疑，可是他不会去深究，因为这是他自己暗自布的眼线，现在戴老板已经对他颇有微词了，再把这件事闹大岂不是更添麻烦？况且老妖如果真的死了，对杜旅宁也是好事，他想把这个疑点先放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去对付。
　　最近一系列针对汉奸地暗杀不仅失利，而且还招来了日伪特务地疯狂报复，江浙军统损失惨重，这让戴笠失去了耐心，他严令军统行动队尽快行动，在近期内一定要取得成果，而负责上海和南京两地的杜旅宁就承担起了收集汉奸信息和制定计划的重任，这件事已经拖无可拖了，戴老板亲自过问起他当年精心安排的潜伏计划了，看来戴老板也沉不住气了，来自委座的压力让他也不得不冒险一试。
　　虽然知道阿次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可是眼下的情况杜旅宁也无法多考虑了，他发电上海，尽快再次制定针对李士群和小野的行动计划，但是杜旅宁这次电文中并没有指示上海站负责人通报俞晓江，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想给阿次再争取一些时间吧。
　　上海军统站的负责人也是杜旅宁的学生，他算是阿次的学长，心知肚明这个老师对杨慕次的偏爱，可是作为他是没有办法接近这两个人的，他只能告知俞晓江处座现在举步维艰的处境，希望俞晓江和杨慕次能尽快帮处座脱困。即使是暂时无法解决这两个人，但是如果有其他的收获也能替处座减轻些压力。
　　看着阿次又将面临的考验，阿初真地无语了，好像他就是阿次的修理站，刚刚修理得差不多了，他又要开始启动了。松雪街的家气氛一下子又沉闷了下来。
　　阿次一直没有开口，晓江带来的消息让他很清楚杜旅宁处境艰难，甚至可以说是危险，他了解他的老师，能暂时将有疑点的老妖的事情放下，一定是因为更紧急的事情让他无暇分身，而这样紧急的事情他只是发报给了上海军统站负责人，而不是直接告知俞晓江，杜旅宁对他的维护之情很明显。
　　小野暂时不能动，目前的小野对除去李士群是有利的，可是现在杀李士群时机还不成熟，影佐对李士群的疑心还没有到要除去他的阶段，那要怎么做才能将这把火再烧旺一点呢？
　　阿次抬起头看着屋内其他人，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只是每个人的眼神中含义不一样，还是阿初先开口了。
　　“阿次，想到什么方法了吗？”
　　“没有，大哥，我毫无头绪。”这还是阿初第一次听到阿次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今夜阿次又会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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