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48、救赎

　　“请问以前住在这里的一个车夫回来过吗？”阿四向老王以前的房东打听着，房东挺奇怪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有人关心那个怪老头？
　　“没，你是他什么人？他还欠我一个月房租呢！”
　　“我？没什么，只是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没看我正忙着吗？去去去，少来烦我。”说着房东就要赶人，阿四眼角的余光瞄到那对小夫妻一直在留意这里的动静，看来杨先生地担心是对的，这对小夫妻有问题。
　　阿四来打听消息是阿次故意安排的，他不相信这里会没有耳目，老王这个计划需要证人，而这个证人得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阿四理解杨先生为什么要费这么多的心思去帮老王，如果杨先生要杀了老王也不会有任何人去指责他的，可是就因为这份不忍让阿四更是敬佩杨先生。重情重义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亲人，也对那些帮助过他或值得帮助的人，如果真地要挡子弹，阿四一定会第一个冲出去的。
　　同一时间，龙涛也放出风声，说是青帮受荣先生所托在找一个车夫，没说具体原因，传言是说荣夫人回上海时坐这个车夫的车子，结果丢了一个很重要的小箱子在车上，里面是荣夫人从新加坡带回的贵重物品。这种传言别人听了还没什么，可是传到军统上海站负责人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一直受命暗中查找老妖的下落，荣夫人也就是夜莺，她要找的车夫很可能就是老妖。
　　上海站负责人立即发报给杜旅宁，说荣初很可能正在寻找老妖的下落，目的不明。
　　收到电报的杜旅宁第一个反应就是阿次又想干什么？可是看到第二份俞晓江发来的关于荣初收到不明身份的人发出的威胁信时，杜旅宁开始怀疑自己地判断了，如果真的是老妖利用他掌握的信息去威胁荣初，他相信荣初会想办法出手解决的，问题是失踪的老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而荣初大张旗鼓地寻找岂不是逼老妖狗急跳墙？这中间阿次到底参与了多少？阿次是不会对救过他的人下手的，这点杜旅宁非常确定，那么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和车夫究竟是不是老妖？
　　杜旅宁发了个简短电文给俞晓江：详报近况！
　　看到老师这么短短的四个字，阿次沉吟了一下，他明白杜旅宁要了解他的近况是为了分析他收到的信息是否可靠？
　　“晓江，回复杜旅宁：重伤初愈，感念处座维护。望全力寻找失踪下落，恐横生枝节。但恳尽力保全。”
　　“阿次，你这是？”晓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完全是阿次的口吻，这么回复杜旅宁会不会让他起疑？
　　“晓江，这件事我没有可能是不知情的，反而不如直接告诉杜旅宁，他会让你详细汇报我的情况，就是说他不相信我会出手可是也不可能完全是阿初的主意。那我就告诉他如果有可能我很想保住老王的命，这符合他对我地了解。发完这份电报后再以你的身份再次向杜旅宁你汇报：荣初此举反其道而行之，不排除鱼死网破之可能，请尽快指示！”
　　“我明白了，难怪阿初会说这是在赌人性。”
　　“是的，晓江，我们不仅仅是在赌老王的，也在赌杜旅宁他对人性的分析，他清楚我对阿初有份畏惧，在我和大哥没有相认的时候他就知道，所以我的电报告诉他我很想救老王但是阿初的行动我阻止不了，而你的电文刚好解释了为什么阿初在收到威胁信后反而大张旗鼓地寻找，因为涉及到雅淑和我的命，所以阿初会希望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而老王是否还会观望多久就要看军统的能力了，全力寻找的压力下没有人是敢随便投日的，否则即使求到财了没命花。”
　　“这样一来也会让老王更容易接受你地安排，对吗？”晓江看着眼前的阿次，心中有些难受，她非常清楚阿次和杜旅宁之间那份有些复杂微妙的情感，这样的师生智斗不可避免，而且会越来越频繁，可是这样地对立会多了份沉重。
　　“我希望是，”阿次停住了，看着晓江，“对不起，晓江，我知道我这么做非常的不理性，万一将来？”
　　“阿次，从安全的角度而言你的确不应该感情用事，可是就如你说的，老王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们有所为有所不为，连杜月笙这样的人我们都在争取，更何况像老王这种被逼的人？这也是跃春和我支持你和阿初这个计划的原因，你放心，我们都相信你对老王地判断。”
　　“晓江，我希望真相不会让他真地失去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愿望。”阿次没有把握，一个十多年都靠着一个信念活下去的人如果知道真相会做如何反应？
　　“阿次，你做好了最坏地打算吗？”晓江很不情愿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做好了，如果真的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我会以大局为重的。”阿次的眼神中有些许无奈，但是更多地是坚定。万一真相过后，老王失控，那阿次只能做最不愿做的事情了。
　　阿四发给老王的信息是让他秘密去上次去过的四码头仓库，杨先生要见他。收到这样的消息老王心里知道真相要揭晓了，他心中很忐忑，可是还是存着万一的希望，在南京杨家祠堂的这段日子，老王似乎重新找到了以前的自己，只想安心度日，那些跟踪、追杀和噩梦都远离了他，而这段时间没有军统的人找上门，就证明二少爷没有出卖他，二少爷会兑现对他的承诺的。
　　“阿次，如果老王情绪失控了，你能应付吗？”阿初还是不放心明天就要去见老王的阿次，他听雅淑说过这个人的厉害，这个人能在荣家隐忍这么多年也证明这个老王真的不简单。
　　“大哥，你放心，阿四不是跟着我吗？而且我相信老王不会乱来的。”
　　“不行不行，万一呢？万一他认为你在骗他呢？这个人深藏不露的，我不放心！明天还是我和阿四去，你给我在家呆着。”
　　情急之下阿初忘记了自己更不是老王的对手，听到这阿次忍不住笑了，“大哥，如果老王真地动手，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啊？”一句话问住了阿初，“大哥，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明天和阿四也只是乔装前往，等我和老王见过后就会安排他出现在医院，到那时就需要大哥演出好戏给军统看了。”
　　“好，如果你再给我挂点彩回来的话，我关你禁闭！”
　　“现在和禁闭也没什么太大区别……”阿次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大哥，我饿了，能吃饭了吗？”阿初瞪了阿次一眼，然后进厨房帮着雅淑一起张罗起来。
　　重伤初愈！这次阿次伤的到底有多重？杜旅宁有些心乱，以阿次的个性如果不是真的很严重，是不会主动说自己受伤的，看来南京之行他的确是凶险万分。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基本上都是荣初，杜旅宁苦笑了，全力追查还有尽力保全？这个阿次也真是太信任他这个老师的能力了。现在想保住荣初这张网就只能先让鱼死了。
　　杜旅宁下令上海，老妖可能潜回，全力搜寻，一旦发现立即击杀！
　　苏州河一如既往的油腻着，流动的仿佛不是水，而是老王心中化不开的忧伤，偶尔荡起的涟漪又像是心中残存的希望，他早早地就来到了四码头的附近，他清楚今天二少爷一定会给他一个结局的，老王心中甚至不敢想，他是否还有勇气面对任何一种结果？孩子如果还活着，他有勇气去见吗？如果不在了，他还有勇气去死吗？这么多年了，等死也成了一种习惯了。
　　阿次和阿四也是一大早就出门了，然后在车里给自己换了装束，他们需要尽快见到老王后重返家中，然后阿初才能出门去医院，现在这个时期需要非常小心才行。
　　阿初现在已经成了习惯了，只要阿次一踏出家门他就紧张，边上的雅淑见了也没办法，她原本想悄悄跟在阿次身后的，可是被阿次坚决制止了，因为这样反而会暴露行踪，在这点上雅淑信任阿次的判断，此刻她只好尽量地去安慰阿初。
　　这段时间下来，雅淑也了解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这兄弟俩是怎么经历了生死再次重逢的，阿次又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从鬼门关闯过来的，而每一次阿初都陪着一起闯，每每看到阿初担心的眼神和阿次别无选择的无奈，雅淑都心疼得像裂了一般，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给这两兄弟更多地爱。
　　“杨先生，老王不会做傻事吧？”阿四心中还是有些打鼓的，他见识过老王的身手，而且能在南京这么从容地救下杨先生，这个人的确是高手。
　　“阿四，你放心，他不会，如果真的有事，你不会真地当我是摆设吧？”
　　“等等，杨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不行！”
　　“阿四，我知道你和大哥一样都关心我，可是我不能永远都被你们这样保护吧？而且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不信的话，阿四咱们交交手看看？”阿次半开玩笑的说道，“阿四，你放心，今天不会有问题的，我和老王相处过，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只是今天会是他很难平静的一天。”
　　阿四从后视镜看了看杨先生，没接话，他相信后座上这位先生对老王地判断，可是他不太相信这位先生对他自己身体地判断，这个还是荣先生值得信任，阿四也不想多话，反正心中打定主意了，如果有事必定是他去挡。
　　“阿初，相信阿次地判断，再说有阿四跟着，不会有事的，老王这个人对杨家的感情很深，这点从他主动出手救阿次就能看出来，你别太担心了。”雅淑给阿初泡了杯咖啡。
　　“雅淑，其实我不是担心老王会做什么事，我是担心阿次……”说到这，阿初停了一下。
　　“阿初，阿次怎么了？难道阿次会有什么事？”雅淑紧张起来了，不会啊，阿次一天比一天好，基本上已经调整过来了。
　　“雅淑，从外表看阿次已经基本恢复了，可是你注意到没，他常常会觉得疲倦或者头疼，这说明他的元气并没有恢复，虽然最近他没有再去以身犯险，可是他的精神从来没有真正放松下来过，心神过于耗费才会导致他气血不足，可是这个家伙偏偏不怎么听话，还嫌我的药苦！”听到这，雅淑忍不住笑了。
　　“阿初，你不知道阿次从小有多讨厌吃药，我见过他为了逃避吃药绕着房子转圈和杨羽桦捉迷藏，最后逼得杨羽桦没有办法了，带着发着烧的阿次去了医院打针，你猜阿次说什么吗？他告诉杨羽桦，他宁可屁股上挨一针，也不喝那么苦的药！他现在能坚持喝这么久，可见他有多敬畏你了。”
　　“雅淑，能多告诉我些他小时候的事吗？”阿初没有想到这个酷酷的弟弟小时候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