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05、浮生半日

　　影佐最终还是没有冒险，放弃了原定的扫荡计划，这算是给他这个最高军事顾问一个响亮的耳光，日军总部严厉的斥责了他，命令他尽快破获地下组织。
　　可是到现在为止影佐毫无头绪，这到底是军统还是地下党做的？南京的地下党早已被李士群破获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有能力做这件事？可是军统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扫荡根据地只有对他们有利，他们为什么要破坏？影佐陷入了迷局，而池田跟了他有六年的时间了，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匕首之下，这让影佐更加愤怒。
　　他需要找个出气的地方，李士群首当其冲。
　　李士群怎么也想不到在南京发生的事机关长也归罪到他的身上，可是他能辩解什么？最近他失败了这么多次，如果再辩解真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了，只能低着头任凭影佐呵斥。
　　“最近我们连连损兵折将，可是李桑你连嫌疑犯的影子都没有抓到，夜莺至今没有下落，你花了大力气要证实的荣初一直都没有头绪，倒是我在南京帮你证明了，他的确是个如假包换的医生。线人被人杀了，投诚的又被杀了，连小野将军也被袭击了，哪个案子是你破的？你告诉我南京的地下党基本被消灭了，那这次是怎么回事？你说两地的军统锄奸队也基本被你解决了，那火车上的案子是谁做的？！”影佐一连串的问题压得李士群大气不敢出。
　　“现在我命令你全力调查火车命案，找出那个女人！至于其他的事情你暂时不要管了，尤其那个荣初，不用你浪费时间了，这个人由我亲自来，听明白了吗？”
　　“是，机关长阁下，小的听明白了。”
　　“给我出去！”影佐第一次对这个李士群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自从来到中国以来，还没有这么失败过。那个在天台上飘落的影子究竟是什么人？
　　“飘落的影子”正慢慢地在恢复。上级的嘉奖令早就通过跃春传达给了杨慕次同志，这个同志很平静地面对着荣誉，控制早就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了。
　　阿次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疤了？其实李士群如果够狠些，直接抓了荣初检查一下就立即能分辨了，可是玩心计的人总是会忘记最简单的方法，影佐也是。晚宴上荣初的表现让影佐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怀疑，他发了个电报给石川：此人可试
　　接到电报的石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影佐的判断力，他也没有时间再考虑了，日本人已经发动了太平洋战争，两线作战让日本军力不堪重负了。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病毒的控制方法。他命人取了两支血液样本出来，命令立即送到赤阪手中，这是石川手中最秘密的试验，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但是他不会开始就让荣初有机会接触活体的，他要再看看荣初的水平和合作程度。
　　回到上海的小野一直很想感谢荣初的救命之恩，可是让藤田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找到人，不在医院也不在银行，据医院的人回复说是荣院长病了。小野让藤田到荣公馆代他看望荣先生，□□先生并不在，此刻小野才知道荣初居然居无定所，经常会换地方，这让小野有些好奇了，是什么原因需要这样？
　　看到将军有些沉吟的样子，藤田很识趣地凑了上来，“将军，您看要不要安排调查一下？这也是为了荣先生的安全。”荣初刚刚做了将军的救命恩人，就让属下去调查有损名声，可是下属主动提的就两样了，小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阿次养伤期间，阿初在俞晓江的配合下去了两次银行，这才发现阿次每次来银行是有多烦，每次都是一大堆的文件要签，还有无数人要找他拿主意，俞晓江都巧妙的替他挡了过去，放下一大堆的文件，阿初长叹了一声，“阿次这真是自讨苦吃。”
　　“这是阿次的工作，就像你一样，在医院和他们周旋，难道不是自讨苦吃？”晓江给阿初沏了杯茶，她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开合适的玩笑。
　　“以前我以为我和阿次都入错了行，一个医生去做黑市交易，一个学金融的做了特工，现在看来还是各归各位了，只是多了一重身份而已。”
　　“这也是形势所逼，其实我觉得阿次不是不喜欢金融，只是现在的时代譲他选择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每每他在处理银行事务的时候，我总是能感觉到阿次的淡定和自如，就像你救人的时候一样自信。”
　　阿初不说话了，这或许是他们兄弟与生俱来应该做的事，可是现在他们都必须将大部分的智慧和精力去对付敌人。他重新打开了文件签了起来，有些别扭，签“荣初”的名字，却要模仿阿次的笔迹。
　　阿四这几天没有跟着荣先生，他留在了松雪街照顾和保护杨先生。自从杨先生回来后，他还一直没有机会向杨先生汇报运输的具体情况。不过阿四也不想汇报了，反正杨先生已经知道结果了，就不要再让他费神了。
　　阿四倒了杯热水，拿着荣先生开的药给阿次端了过去。肩膀上的伤口基本愈合了，可是人还是常常会处于昏睡的状态，这不用阿初解释所有的人都清楚，一直以来阿次的精神和身体都是处于超负荷的运转，阿初早就担心阿次这根“钢丝”会折断，可是阿次没有机会让自己这根“钢丝“得到缓冲的时间，人是可以靠意志挑战极限，但是极限也是有底线的，这次阿次似乎触怒了这个底线。
　　跃春和俞晓江不用阿初恳求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告诉阿次一切顺利外，没有在他面前提起任何新的任务。跃春也将阿次的情况向上级做了汇报，上级的指示也是让杨慕次同志好好的休息，所有的工作都等他完全恢复以后再说。
　　阿四推门进去的时候，阿次正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听到声音，转过了头，“杨先生，您该吃药了。”说着阿四递过水杯和药。
　　“谢谢，阿四，”阿次接过，将药服下，阿四拿过阿次手中的杯子，正准备出去，“阿四，”阿次叫住了他。
　　“杨先生，还有什么事吗？”阿四停下脚步，看着阿次。
　　“坐下，和我说一下最近的事。”阿次自然了解跃春他们的想法，可是他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抛开一切的休息。
　　“杨先生，您身体还没好，就先别操心这些了吧？”阿四有点急了。
　　“阿四，我没事，只是闲得无聊，我现在这样也不会去做什么啊。”说着阿次笑了笑。阿四想想也是，整天躺在这里，偶尔起来走走也出不了这房门，的确是闷。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阿四坐了下来，“这几天就是荣先生和俞小姐去了银行，因为担心您太久没有出现了，引人怀疑，医院那里有夏院长倒没什么问题，还有就是小野让藤田打电话到医院和银行找过荣先生，因为那个时候荣先生一直在照顾您，他们也没有找到，后来也没听说什么了。”最近的确算是风平浪静，阿四心想杨先生您该放心休息了吧。
　　“哦，找过大哥？是什么时候的事？”阿次有些好奇了。
　　“就是前几天吧，医院的人告诉藤田说是荣先生从南京回来就病了，哦，对了，藤田还去过荣公馆找过荣先生，说是代小野问候荣先生。”
　　“他去过荣公馆？”
　　“是的，陈伯打来电话说的，藤田带了礼物去拜访过，因为荣先生不在，放下礼物就离开了。”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啊，这几天没有听说藤田再找过荣先生。”阿四有些奇怪，杨先生怎么对这个事这么关心？
　　阿次皱起了眉头，这有些不正常。小野找大哥应该是想感谢救命之恩，如果藤田去过荣公馆，就应该知道还有松雪街和杜宅的存在，为什么没有打到这里来找人呢？
　　阿次用手顶住了额头，不能想事情，一想头就疼。阿四见状，心里直后悔，“杨先生，您别多想了，您还是先歇会吧，刚吃了药。”
　　“放心，真没事，”阿次用手轻轻敲了敲额头，“阿四，一直没有问你这次湖州的情况，我知道完成的很好，辛苦你了，中途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都很顺利，不辛苦，说实话，挺兴奋的。”阿四这话让阿次笑了，“阿四兴奋了，日本人就倒霉了。”听到杨先生这么说，阿四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阿四的表情，阿次心中不禁一动，“阿四，你不怕危险吗？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吧？”阿次看着阿四，眼前这个人已经是生死兄弟，但并不是拥有共同理想的人。
　　“杨先生，我明白的。我不怕危险，从心里讲，您和荣先生两个人，我更佩服您，对荣先生更多一份情义，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你们两位是我阿四心中最敬重的人。”平常干脆利落的阿四说起这些有些词不达意了。
　　“阿四，谢谢，如果以后还有这样危险的事你还会去做吗？”
　　“会，这种危险有价值，以前我不懂，可是跟了您和荣先生这么久，让我明白了，我们平时打打杀杀也是危险，可是那个没有什么价值，而你们做的事让人敬重，能帮很多人。”阿四用他最直接的方式说出了他的感觉。这是阿次所希望的，阿次需要一个好的帮手，说明他拉拢青帮和发展青帮的进步力量，阿四是最佳人选。
　　“阿四，我需要你的协助。我需要你更多的介入青帮，不能让整个青帮都成为日本人或者军统的势力，你明白吗？”阿次坦白直言。
　　“我明白，其实青帮里本来就是很多穷人讨生活的地方，他们大多也是生活所迫才会入了青帮，若是有更好的出路谁都想要。”
　　“好，龙涛这里我需要你留意观察，最近我也没机会见他，他和杜月笙的关系匪浅，所以他也很可能是军统的目标，我担心的是他或许会有危险，这个人有江湖义气，而且不和日本人勾结，这点对我们很有利。”阿次又开始策划了，阿四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杨先生，您不会再头疼吧？若是荣先生回来知道我和您说这些，估计又要挨训了。”
　　“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哥的，再说了，你们难道真的让我做木头人？”阿次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这几天你最好留意一下这四周的情况，另外让那四兄弟去杜宅看一下，我总感觉小野这事有蹊跷。”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您还是先歇着吧。”
　　“好吧，我歇着你做事。”说完，阿次就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阿四帮他拉了拉被子，而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