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十九 汐源会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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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笑笑？”孔逸文吃了一惊。
苏笑笑换了身居家服，愈发显得青春年幼，她斜倚在门边，哼了一声：“你还说不认识我？我爸妈难道没对你提过我？客厅的全家福你也没看过吗？”
孔逸文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人，也没想到这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他们俩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还好苏青适时在里面喊了一声：“笑笑，是不是逸文来了？快让他进来啊！”
苏笑笑慢慢走回客厅，爬上沙发使劲按遥控器。孔逸文换鞋进门，将补品放在桌上，浅笑着向师母问好。苏青笑得合不拢嘴：“傻孩子，人来就好了，买什么东西啊，跟你师父师母客套什么。”
“应该的。”孔逸文客气道。
苏青身上还寄着围裙，她拍拍孔逸文的背，“还得等一会儿再开饭，老头子在书房。哦，还得给你介绍，刚才见了吧，我女儿笑笑，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笑笑，过来见见你逸文哥。”她回头喊苏笑笑过来，苏笑笑探了下头，不太情愿地慢吞吞走来，喊了声：“逸文哥。”
孔逸文忍不住想笑，第一次听见这种称呼，而且被眼前满面通红的女生怪腔怪调地念出来，喜感十足。他想，这个苏笑笑是不是应该去做喜剧演员？否则像他这么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怎么一见到她就想笑呢。苏笑笑苏笑笑，果然实至名归。两位老人的确是提过他们的女儿，可孔逸文从来没注意听过，早就忘记他们提起的名字是什么，放在客厅的那张全家福他也没仔细看过，说实话他没有研究他人家庭的爱好，也根本不感兴趣，他的头脑需要用来保存一些更重要的事。小女生就是为了这个不高兴吗？罢了，既然她是恩师的爱女，道个歉也无妨。
他微微颔首，靠近苏笑笑低声道：“对不住，我真的没有注意过。”
苏笑笑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脸红到脖子根，像要滴血。苏青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边嘱咐：“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一边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饭了。
孔逸文低头看着苏笑笑发红的脸，心中一阵怅然。他记得，向俐也时常会脸红的。特别是在他们熟识之后，只要他对着她笑，两朵小红云就立即浮上她脸颊，然后她会故意恶声恶气地说话来掩饰她的不安。他从来不说破，自己在心里暗爽，只为了她因他而起的小小变化。然而就因为他不说，向俐自己竟好像也没有发现这个事实，直至她认识周林，她所有的目光都追随着他，似乎不再注意还有个孔逸文正默默等待着她。
“那个……逸文哥，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可是我认出你了你却没认出我，我很没面子哎。”苏笑笑成了小白兔，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住他，“你别生气哦，你以前没见过我。我小时候淘气，不好好学习，我爸就把我送到全封闭式的县中去了，后来考上大学又立即参加交流项目被发配去美国，所以没和你见过面。可是每次通话的时候我爸妈都会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其实……我一直都挺崇拜你，就连我老哥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再冰冷的人也是有怜香惜玉之心的，何况是解冻多年的孔逸文。他淡淡一笑：“没事，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苏笑笑再抬头时双眼晶亮，随后很坚定地表示：“刚才那个不是告白哦，绝对不是！”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而孔逸文并未留意。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电视机上的内容，望着那个光彩照人的身影一动不动。
“新立集团主席宁汐羽日前正式成为中国商业联合会副主席，继其在中华全国工商联合会中发挥积极作用之后，进一步带动内陆市场的发展。至于新立集团是否有意与国有企业兼并改革，还待继续观察。”
“哇！宁汐羽哎，我的偶像！”苏笑笑一下子扑到电视机前，“我在美国就好喜欢她的，嘿嘿，帝国公主，多有feel。”
孔逸文默默无言，耳边响起那一次她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
我会回去，你们等我。
于是，这几年，他一直在等着她，却不知何时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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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疗养院回到御景公馆，宁汐羽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二楼卧室，堵住正欲出门的陆凯辰。正在对着穿衣镜打领带的陆凯辰从镜中望见了妻子怒气冲冲的面庞，微微一愣。他转过身，直面她的怒火，心中微讶。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她拧眉瞪眼的生动模样，陆凯辰体味这久违的感觉，竟微微笑了起来。“怎么，我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他缓声问。
“陆凯辰，如果无论我怎么委曲求全都换不来身边人的平安，我只能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宁汐羽狠狠甩上房门，发出“嘭”的声响。
陆凯辰冷眼看着她向他逼近，轻闲地耸耸肩：“抱歉，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宁汐羽将一叠文件扔在一旁的圆桌上，双手重重一拍，“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们对苗思思做了什么！她已经生病了，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只求能安然度过余生。你们却在谭简玲面前嚼舌根去刺激苗思思，害的她跳楼自杀，现在连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之前我只去探望过她一次，因为我担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当时你也是同意了的。她对你们来说有威胁或是利用价值吗？告诉你，以后有什么阴招尽管冲我来！陆凯辰，如果想再干净利落一点不如直接叫我消失在这世界上，凭那份协议，你得到整个新立集团也是名正言顺了。这样兜圈子转来转去，你不累吗？”
拿起那叠资料，平静地扫了几眼，陆凯辰扯开已经系好的领带，随意在桌边坐下，“宁汐羽，我说过，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死，其他人必须为你陪葬，你不死，他们能活的时间就会长一些，但我从没承诺过会保证他们的安全。记得你国语学得不错，难道听不懂我说的话？”
宁汐羽早猜到他会这么说，她从来都是明白的，自从跟着他回到这个地狱开始就明白，但她不甘心也不放心，做了那么多小动作，低眉顺眼这几年，都是为了争取到更多的权益，但苗思思的事件使她发现，她身边的有无数的不定时炸弹，只要任凭路家人喜欢就会毫无征兆地爆炸，伤及无辜。
不能够再这样下去。
面对陆凯辰的冷漠无情，疲惫倦怠浇熄了她的愤怒，她无力地低声说道：“陆凯辰，算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们。”
“你好像忘了一点。”陆凯辰不耐烦地皱眉，“陆家不止我一个人。陆家真正的主人也不是我。你如果不怕死可以去求他。”
“我倒宁愿我死了。”
“苗思思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不过据我所知那段时间新海正在和北京政府谈工程，期间利用一下某些资源是无可厚非的事，用一个破坏别人家庭和睦的女人去交换大量政府投资，这种划算的生意陆振邦怎么会放过？”陆凯辰抬眼，镜片一闪，“最近杉田家族不太对劲，老头子很烦神，奉劝你不要在这个关口去惹恼他。是啊，你死了没关系，但请顾及你关心的那些朋友们，当然，还有你亲爱的母亲。”
宁汐羽冷冷说道：“收回你刚才的话。思思不是破坏别人家庭和睦的女人。”
“AGBA的人通知我明天有个重要会议，想一起去吗？”陆凯辰不在意地笑笑。
“不奉陪了，我回北京见老同学。有芷菁陪你还需要我么。”
“虽说陆振邦这一阵没时间管你的事，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陆凯辰慢悠悠地重新系好领带，“杨浦翔最近是不是太清闲了？”
宁汐羽没说话，只是警觉地瞪着他。
“听说他帮其他公司抢了好几桩我们的工程，你最好劝劝他立刻停手，否则我不知道他身上会发生些什么事。”陆凯辰站起身，一边扣上袖扣一边往外走去。
“陆凯辰。”
脚步停顿，他没有回头。
“如果我说，我愿意放弃新立集团，只要带走我妈妈，你们会同意放我走吗？”轻飘飘的声音没有一丝重量，问出这句话纯属一时头脑发热，可她心里还是隐隐抱了点希望。
“知难而退是好事，但请不要白日做梦。”陆凯辰冷笑，大步离开。
宁汐羽拖着步伐，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好一会儿，她拨通电话。
“阿翔，是我。宇天的事要再小心一点，换一组去接洽的人。苗岳川已经同意找人联系Edward谈收购，SKY CHARGE属于私人银行，应该没有问题。还有，我……有一件事想先告诉你。”
她支撑身子坐起来，望向窗外的青翠景色，眼神分外坚定。“希望你可以支持我，这件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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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北京，实在不是一个叫人心情舒畅的聚会地点。大太阳能将人烤得冒火，走在街上感觉眼前热浪一阵又一阵地起伏波动，即使遇上阴雨天也与凉爽无缘，周身的空气好像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黏腻又闷热。最可怕的是刮风，飞沙走石一齐随风而来，将细嫩的肌肤摩擦至生疼。涂佳怡原本是大学四名舍友之中最娇气的一位，这次也是她将地点定在了她曾经不屑于踏足的北方。宁汐羽从轿车内下来忘了戴墨镜，接触到炙烤的阳光不由眯眯眼，一旁的齐薇赶紧撑开防紫外线的阳伞为宁汐羽挡住光线。宁汐羽转头对她笑笑，刚想说些什么，另一边就传来了调笑声。
“哟，咱们小俐真是越来越有贵妇人架势了，就这么两三步路还要压榨你的手下撑伞啊！万恶的资本家。”
宁汐羽原本因这酷热的天气而晕晕沉沉，一听见这么充满活力的清亮嗓音不由打起了精神，她回头一望，眨眨眼，看见洪嘉挽住许林西的手款款而来。
“还说我呢洪大记者，你不也是一样。”宁汐羽冲她头顶上一片蓝色努努嘴，“只不过你压榨的是你老公。”许林西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头为一米六多一点的洪嘉撑伞这画面非常具有对比的喜感，只是宁汐羽为了保持风度，硬是忍笑不发。
“我们可是从停车场走过来的，唉，不像夫人你还有专门的司机。这传说中的私人会所忒欺负人啦，不是会员不给在里面停车，还差点不让我们进来，老娘我报上名字那守门的变脸比翻书还快，说什么‘原来是洪小姐和许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请见谅’。哼，天生看不惯这些势利眼……”
宁汐羽嘴角抽了抽，她很想告诉洪嘉车库有电梯直接上大厅，何必绕这么远的路走一圈？
“停停停，我们进去说吧。外面晒着大太阳多不好。”许林西赶紧打断洪嘉的抱怨，把她拉进大厅，跟随身穿欧式宫廷侍者服装的服务人员走上楼去。
宁汐羽随后也走进去，立刻有经理上来恭迎，“宁小姐您好，包间套房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晚专门为您举办了品酒会……”
宁汐羽皱了皱眉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办品酒会？”目光扫向齐薇。
“因为陆先生每次来都会这样要求，我以为……”齐薇自知犯了错，捶了锤脑袋。
经理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请柬已经都发出去了……”
“算了，未必收到的会员都过来，晚上我来宴会厅应酬一下，别去打扰我带来的朋友。齐薇你和阿杰先休息吧，有事我会找你。”宁汐羽摆摆手，转身走向楼梯。
这家私人会所名为“汐源”，由宁汐羽直接管理，只是这份产业不属于新立集团名下。林染汐和宁新立结婚后渐渐淡出音乐界，最多只做做幕后制作，闲来无事时冒出了开一家私人会所的想法。宁新立和林染汐个人出资打造，第一家“汐源”在台北市落成时正好是宁汐羽出生那一年。因为林染汐的个人喜好，整座“汐源”完全是维也纳宫廷式的建筑格局，包括宴会厅、办公室、套间和庭院景致，甚至还有小型动物园，其余的设施服务均是超过五星级酒店的标准。林染汐作为“汐源”的管理者并不常常露面，但会员们都知道这家会所的幕后老板是一位风姿卓越的美丽女子。“汐源”对于会员的接纳尚算严格，除了昂贵的入会费还要综合考虑此人的家世和社会地位，一开始，“汐源”的会员都是新立集团的高层和大多数与新立集团合作较多的商界名流，随后，许多政府官员也开始加入。按照林染汐精益求精的要求，经营一家“汐源”耗资巨大，全世界的汐源会所只有五家，除了台北的总店，还有纽约、香港、伦敦、北京的分所，虽说会员分布世界各地，但在林染汐的控制下总人数不超过1000人，而这些人皆是权贵精英。在宁汐羽的印象中，汐源会所最大的功用就是为上流精英们提供绝对舒适安逸又能保密的会谈场所或休息空间，唯一的宗旨是使会员满意，盈利极少。一开始接手这家会所时，宁汐羽考虑过是不是应该善加利用，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不打破母亲的传统，汐源应当保持单纯的本质。
到了三楼布置成国王宫廷办公厅的包间，宁汐羽刚站在门外就听见洪嘉的大呼小叫，“天啦，刚刚在楼道和走廊上看见的那些照片是真的？什么王妃议员之类的还有那么多大集团总裁都是这里的会员？你看到XXX大导演了没？国际大腕儿！我从小就崇拜他了。小俐不愧是宁汐羽啊，身家这么牛叉！”
宁汐羽突然不太想进去了。她不想听到洪嘉的这些话，这一句句惊呼和钦羡都是一种证明，将她与他们隔到两个世界的证据。
小俐不愧是宁汐羽。
那么，小俐不再是小俐，而是宁汐羽了么？
她低下头，靠在门边抽出一支烟，送往唇间。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十九 汐源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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