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十八 实习生苏笑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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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逸文刚回到L市就接到洪嘉的夺命连环call，催他赶紧回北京到她们杂志社接受采访，否则她就带着摄影师杀到L市来。认识这么多年，孔逸文对洪嘉的泼辣性格一直没什么话可说，到底是他和向俐共同的朋友，他应该迁就迁就她，于是他答应一个星期以后回北京。见孔逸文只在家里住一个星期，江璇不大乐意，可儿子总是冷颜冷面的样子，她又劝不动他，只好旁敲侧击着试图说服儿子转到L市的研究所，离家近一些，无论什么事都多一个方便。孔逸文心中不答应，可没有明着拒绝，说考虑看看。从孔逸文自己选择这条路开始孔正夫就不支持，他希望儿子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在政治领域发挥作用，无奈孔逸文从来对仕途不感兴趣，况且不是亲生的，多少隔着一层，孔正夫不会对儿子太严厉，只能顺着他去了。这段时间江璇心情不佳，虽然看新闻知道孔逸文的研究成果意义非凡又得了研究所“科技奖”，可她担心孔逸文读完博之后就会永远留在北京的研究所，时常在孔正夫耳边唠叨着把儿子劝回来找一个位子做做。找位子的事由孔正夫完成，问题不大，但这劝说的工作无比艰巨，江璇恐怕完成不了。她抓紧这一周的机会，开始从另一方面着手。
孔逸文还有三天就会动身去北京，这天晚上呆在他的专用书房里看资料，江璇泡了一杯花茶推门进来，放在孔逸文桌上。“清热解乏的，口渴的时候喝喝吧。”她坐在沙发上，望着儿子俊秀的侧颜，满目慈爱。
“嗯。”孔逸文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资料，时不时拿笔划上几句重点，或者在脑中模拟实验，顺便做起了预估数据计算。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手边的花茶，便拿起来喝下一小口，不经意转过头，望见江璇还坐在沙发上，不禁一愣，“妈，有事？”
江璇笑眯眯地点头，“等你忙完了，我们娘儿俩好好谈一谈。”
孔逸文搁下笔，整个身子都转过来，淡淡道：“说吧，我这边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江璇招招手，孔逸文站起身坐到她身边，她端详了他好久，自言自语道：“我家小文长得这么俊，怎么从来不惹桃花？这长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
孔逸文蓦然明了母亲的意图，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谁说不惹桃花？前天上午你还说林叔叔家的女儿看上我了让我去相亲，下午又说徐部长的外甥女对我一见钟情想再见一面。莫非都是老妈你杜撰出来安慰你儿子的？”
江璇扑哧一笑：“你倒是越来越逗了。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去见她们？都快27了，连个女朋友都不往家里领，你瞧胡鹏那小子，听说正在忙着筹备婚礼的事。你呀，方方面面都比他强，这次是差了人家好远了。是不是还在为紫昕的事难过？我知道你们俩感情深，这次紫昕无缘无故悔婚我们两家脸上都不太挂得住，你谢伯向你爸道歉不止一两次，你也别再往心里去了。乖儿子，听妈妈的，明天去见见林叔叔的女儿，说不定你会很喜欢她呢。”
“妈，我说了很多次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现在无论看到谁我都不会喜欢上的。”孔逸文闭上眼睛，微微皱眉。
“难道真的还是放不下紫昕？”江璇纳闷地望着他，“要是实在喜欢她就去把她追回来啊，她虽然现在在英国，再过个一两年还是得回来的，你是男生，主动点嘛。”
孔逸文颇有耐心地对母亲解释第N+1次：“我和紫昕只是哥们儿情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妈你别操心了，都说女大愁嫁，还没听说过男大愁娶的。放心，凭你儿子的条件不管什么时候想结婚都不缺对象，而且现在研究室的工作还挺多，导师告诉我说不定可以提前带项目，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你这孩子真是死脑筋。”江璇叹气，“你说在那研究所有什么好的？就算当上了研究员也只不过是科级，拼死拼活升到研究室主任才是处级，听说你们那儿的主任都是三十五以上吧？看看你师兄王启榛，才刚到三十，已经是副厅了，以后还不得奔着部长级别去啊。不是你老妈爱唠叨，你资质那么高，怎么就不开窍？现在你爸这儿有个现成的处长位子给你，只要你拿到博士证书愿意点头回来，立刻能上岗。现在社会主义社会，在哪个岗位上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啊，你当年是你们这一届最早入党的，我还以为你听你爸的话愿意进政府，唉……”
“人各有志。”孔逸文用四个字将母亲的长篇大论谆谆教诲全部挡回去，“妈，你儿子不是为了往上爬才选择搞研究的。”他的心一直很坚定，他有自己的方向和目标，母亲善意的劝导他会耐心听，但是他绝不轻易变更自己的决定。在他看来，做人其实很简单，小小的弯路可以绕一绕，但是不能忘记初衷。只要认清了此生的方向，一路披荆斩棘前进并不是困难的事。
接下来的三天，江璇不再劝孔逸文什么，她知道不会有结果。只是孔逸文终于看不下去母亲整天哀声叹气的模样，临行前保证道：“我会尽快带个女朋友回家里。”江璇听后勉强笑了笑。
原本孔逸文有一个月的休假，八月初去研究所报到就可以，但是为了配合洪嘉的采访他提前三个星期回来了。洪嘉的杂志社办公地点在市中心某商业大厦的18和19层，他依约前往。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不绝于耳，等电梯的人还挺多，女性占大半，于是，外形上佳的孔逸文成了众多OL的观摩对象。数道视线或是盯着他看或是若有若无地从他身上飘过，甚至有人小声讨论：“是去杂志社拍写真的么？是不是明星啊？”“要不先找他签个名再说？”孔逸文靠在电梯边上，听见她们这样说，无可奈何地微哂，一点都不在意。离他站得最近的是一名学生装扮的女生，不像是社会人士，扎着马尾穿着单板鞋，素净的脸上看不出化妆的痕迹。她好奇地盯住孔逸文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大大的眼睛滴溜直转，似乎在努力想些什么。渐渐地，随着楼层的升高，电梯内的人越来越少，过了十六层之后只剩下孔逸文和那名女生。女生发现只有十八层的按钮亮着，突然问了一句：“请问，你是去北文周刊杂志社吗？”
孔逸文淡淡瞥了她一眼，随意答道：“嗯。”
“那个……明星？”女生没头没脑地再次开口。
“不是。”
“平面模特？”女生似乎对他的职业很感兴趣。
孔逸文有点懒得回答，但还是说了句：“不是的。”
“奇怪，我怎么总觉得你很眼熟……”女生一边拂着刘海一边喃喃自语。
这种搭讪方式孔逸文早已见怪不怪，从小到大不知多少人对他用过。终于到了十八层，孔逸文长腿迈出，女生跟在他身后。门口的前台小姐见了孔逸文之后有礼貌地问：“请问找谁？”
“我是孔逸文，你们这儿的责编洪嘉约了我做专访。”
“原来是孔先生。”前台小姐微微一笑，又冲他身后的女生喊了句：“笑笑你把孔先生领到洪嘉那儿去吧，顺便在旁边做记录。”
孔逸文转过身，看见女生点头：“没问题。”她抬起头望着他，笑眯眯地作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大二暑假过来这里的实习生苏笑笑。现在正在跟着洪嘉姐学习。”
她的皮肤白里透红，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弧度上扬的嘴角两旁还有两个对称的小酒窝，笑容纯真自然而美好，居然让人忍不住想随着她一起笑开。孔逸文微微勾唇，低头：“麻烦你了。”
苏笑笑摆手：“没什么，工作需要嘛。”她带着孔逸文推开玻璃门走进去，一路上和各个工作人员打招呼，大家都是满面春风亲切友好，看来这名小实习生很受欢迎。来到一扇门前时，苏笑笑停住，回头望了眼孔逸文：“你……不认识我？”
“我想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孔逸文对她的印象不错，再加上她年纪小，看上去和高中生差不多，所以并没有像面对以往那些故意来搭讪的女生那样不假辞色。
“你也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吗？”苏笑笑的笑容有些垮下来，眨巴着大眼睛。
孔逸文说的一本正经，“名字可能听过吧。太普遍了。”
苏笑笑是完全郁闷了，她敲敲门再推开，领孔逸文进去坐下，熟门熟路地绕到一旁茶水间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洪嘉马上就带着摄影师过来，请稍等。”接着，她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翻开一本杂志样刊，阅读得很仔细。
洪嘉带着摄影师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她依旧是一头干练的短发，鼻梁上比大学时多了一副眼镜，身穿OL必备套裙，看上去的确有种搞出版工作的架势。她双手一拍：“OK，我们开始，孔博士，你先到窗户边上让田辉拍几张，今天所有的摄影棚都被占了，没办法只能在这里采光。笑笑你过来我这儿，录音和提问我来，你做速记，没问题吧？”
苏笑笑重重点头。洪嘉满意地笑，坐下整理思维，翻了几页资料，做好充足准备。
拍照的时候，孔逸文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可田辉一个劲地说“好好，保持这个状态”，各个角度变换，闪光灯不停。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拍成了什么样，直到杂志出炉之后苏笑笑遵洪嘉之命送给他一本样刊，大赞照片上的他明星味十足，“冷傲的神情、慵懒的姿态，简直是完美中的完美，perfect！”大小姐最后还跩了句英文。苏笑笑应该是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可采访当天她从头沉默到尾，只是埋头记录。洪嘉思维灵活反应极快，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说话有如机关枪一般迅速，再加上她的问题都是贴近平日精神文化生活方面的，孔逸文不必解释太多专业物理知识，一问一答间很快就结束了，相当和谐顺利。洪嘉心满意足地收起录音笔和材料，站起身公式化地与孔逸文握握手，嘴里客套：“今天多谢你的合作，晚上我和林西请你吃饭吧。”
孔逸文眉眼疏离：“不用了。”
洪嘉也就不再“盛情”邀请，说多了只会觉得虚假。她和孔逸文一起走出去，送他到门口等电梯，突然想起什么，“孔逸文，过几天有时间吗？佳怡要从云南来北京，我们几个聚一聚吧。”
“她要来北京？”孔逸文挑眉，“这里天气这么恶劣，她恐怕不适应。”记得以前向俐笑过涂佳怡是个娇小姐，说她打死也不会往北方跑，免得皮肤变得和沙砾一样粗。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洪嘉有意无意瞄了他一眼，“她现在可不比以往娇贵，在昆明那么久，整个人沉静成熟了许多。恐怕小俐也会来哦，她在电话里嚷嚷着有多想念佳怡呢。”她总是能抓住孔逸文的死穴，她知道，只要提到和“向俐”有关的人或事，孔逸文就会万事妥协。这种招数她早已百试不爽，她想知道，究竟到什么时候他才会放下那名已经结婚的女子，究竟什么时候，“向俐”和“宁汐羽”不再牢牢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地方。没有它意，纯属对于人类心理极限的好奇与试探。
电梯到了，孔逸文不发一言走进去，洪嘉在电梯门关闭前喊道：“时间地点确定了我就通知你啊。”
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忽然觉得空间宽敞明亮，和之前的拥挤完全不同。手机突然开始响动，还是NOKIA经典铃声，他一直懒得换。是师母苏青，喊他晚上去家里吃饭。这段时日以来，他和孙怀民教授夫妇越来越熟悉，苏青甚是喜爱他，几乎把他当作自己的半个儿子。孙教授有一儿一女，儿子孙博阳学医，如今前途大好，已是心血管科主刀医师，孔逸文见过他，是个斯文的年轻人。女儿没有见过，听说前两年作为交换生去美国留学，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看来今晚孙博阳值班回不了家，两个老人多半又是觉得寂寞了。晚饭之前，孔逸文拎着几袋补品前去拜访导师，刚按响门铃门就开了，一张不太熟悉但的确认识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十八 实习生苏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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