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萁花》李籽默

3、初见（二）

　　东边的海岸有着一处沙滩，和那蔚蓝色的大海不同，那沙滩供奉着的是泥黄色的海水混杂着腐朽的味道，那一浪接着一浪的潮水，像是最后的挣扎般拍打在顽固的礁石上。
　　那长期被海水侵蚀的铁锈，此刻，正散发着它独特的味道传入刚刚来到这片海域，那些少年的鼻息里。
　　这里和他们想象的，未免相差太大。
　　与那片蔚蓝色干净富有活力的大海不同，这里更像是破败了的战场，毫无生命的气息。
　　“这就是玉顽？”其中一个少年的语气含着讥讽，“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呢？”
　　四辆高大的机体悬空架落在天空之上，他们经过一趟不短的驾驶来到这里，看到这幅景象，对着了无生机的泥黄色调却泛起了疑虑。
　　这真的是任务说的那样是隐藏着地下军事基地的秘密都城——玉顽？
　　“与其说不一样，倒不如说是出乎意料吧。”
　　通过音频传播，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一架蓝色机体上传来。正如同他温和的外表般，他的话语带着一股平和的气息，“我想我们并没有来错地方吧，焚。”
　　只见停在为首的黑色机体此刻正伫立在这片大海之上，机身俯瞰着，似乎是在凝望着这片浑黄。
　　“地标没有问题，是这里没错。”
　　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地图，机里的少年不慌不忙道，“这里的海水被工业侵蚀证明这里的一定存在大量的生产，建筑在玉顽的军事基地应该就在这附近。”
　　黑色的瞳眸明亮而又深邃，这双眼睛的主人通过通讯频道对其他机体命令道：“先掩藏好机体，再执行任务。”
　　他说的没错，这四辆巨大的人形体一旦被人撞见，引起的后果不堪设想，到那个时候可不就是单单执行任务这么简单了。
　　少年再次望着眼前这片海域，不知道他们千辛万苦隐藏在地底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
　　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见证到了。

　　繁琳不见了。
　　这是最近星帘最担忧的事情，打她手机也是关机，不管是家里还是学校里都找不到她的人。
　　听别人说是请假了，据说是回去看望家里人，可她心里总感觉有丝不安。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她自己也不知道。
　　几天前她对她说的话语依旧在她脑海里显现.......命运终会回归它原来的轨道。那个命运，难道是先前注定的吗？那么我如今生活的又算是什么？
　　她半撑着下腮，看着天空因工业而污染的灰烟，正轻缓的蔓延开来。就如她说的，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课间的休息时间依旧吵闹，只是偶尔的有人朝她的方向忘了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就又转开。
　　他们大概是在讨论五天前她把课桌扔下窗的事情吧。
　　说实话，她心里没有多少愧疚甚至有任何的情绪波澜，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人，没想到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在那之后，那个男生一直没说话，星帘并没有多大在意那人的想法。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那是他的事情，她该赔偿的也都赔了，也不想花太多心思花在这个上面。
　　她换了换清净的姿势，将头对着外面的窗户，最近家里面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林青莲最近一直没有回来，打她电话也只是说有事便匆匆挂了，也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最近晚饭也都是她一个人呢解决，虽然这放在以前也时常发生，但是那时候她都能和繁琳一起吃，可是现在就剩她一个人，难免会觉得有些落寞。更何况，她总觉得有些古怪。
　　这种心情，伴随着夜晚的到来，使她的不安越是强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穿上外套拿着伞直奔繁琳家的方向，她需要确定。

　　“还真是平静的小镇啊。”
　　烁舒缓舒缓自己的筋骨，长期久坐在驾驶舱里身体都要僵硬了。
　　“就是在这里。”黑发的少年停顿，他们集体停在一家文具店前，他们线人的地址就在这里。
　　一开门便迎来一股潮湿的味道，店内都是堆积如山的器具盒以及来不及清理的灰尘。
　　“请问有人在吗？”致语谦逊温和的询问道。
　　“有哟，请问要买些什么？”一阵浑厚粗狂的声音从店内的尽头传来。
　　少年们寻着声源看去，身着军绿色背心的男人从前面走来，深褐色的皮肤以及壮实的上半身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军人？
　　这是少年们心中的一致反映。
　　“你们是要找什么东西？”男子上下打量他们道，目光里带着探寻的味道。
　　“我们是从誉国来。”赫焚简练的表明来意。
　　“是嘛，终归是有动作了啊。”男子也不加掩饰，神情瞬间放松起来，“我几天前还收到总部的消息，没想到还挺快。”
　　男子自顾自的走到柜台前开启看似老式的电脑，查看资料，上面跳出四个框架栏：“你们总共有四个对吧。”
　　对比了每个人的照片，尤其他的目光停留在为首的少年身上停了许久，“你是叫赫焚？赫笠是你什么人？”
　　少年乌黑的眼眸没有波澜，“他是我父亲。”
　　“那你就是誉国现任首相的儿子？”男子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那么年轻就上阵了？”
　　“只是提前做好本职。”他如实道。
　　“现在誉国还真是人才辈出呢。”男子笑着打着键盘，只见安放在一旁的打印机迅速印出几张照片，他把它们摊在少年的面前。
　　“大概就是这个孩子。”他说道。
　　照片拍摄的并不清晰，只能勉强看清那两人的五官，男子解释道：“毕竟我技术有限，拍的不是很清楚。”
　　赫焚扫了一眼照片，“足够了。”
　　“不过你们还来得真是不凑巧呢，最近是周末，学校放假了。加上这里阴雨连绵，可不是个找人好天气。”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隔着那一条马路就是那这个区域内唯一的一所高中——玉顽第三高中。
　　“设施也是很破旧呢。”烁摇摇头道。
　　“别看它这么破旧可是也有好几十年的历史呢。”男子笑道，“既然都来了，不在这附近逛逛？这里的景色和誉城可是很不一样呢。”
　　少年们相互对看一眼。
　　男子端起身旁的茶水杯，“就当是勘察地区吧，你们来这里也不仅仅是找人这么简单吧。”
　　少年们看向赫焚，只见他思考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好。”

　　“话说你们现在都还是未成年吧？几岁了？”男子在前面带路走着，回过头问道。
　　“除了幽茨十八岁以外，我们都已经十七岁了。”烁熟络的回答道。
　　“哦？”他看了眼走在队尾的少年，他算是所有人里面最高的，几乎能和中年男子平齐。最让他映像深刻的是他束起的长发，但他看起来是十足十的男孩子没错，样貌俊俏，颇有股沉稳。
　　“是吗，你们是主动接的这任务？”
　　“不，是上级派下来的。”烁耸耸肩。
　　“这也倒是正常，毕竟誉国最近的战事很多，大部分人大概都被派到了前线吧。”男子点头道。
　　“您以前是军人？”一旁温顺有礼的少年询问道。
　　“没错。”他干脆承认道，“因为五年前被打断了几根肋骨所以从前线退出来在家休息了三年，两年前被派到这里做线人。”
　　他说的无所谓，但他的后背上隐约还能看到淡淡的几道疤痕。
　　“你们呢？去过前线吗？或是参加过什么战役？”
　　“过去几次与印国有交战过，但是一年前他们落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致语如实回答过。
　　“唷，听起来很不简单啊。”男子赞赏道，“那时候你们也就十五六岁吧，想必在学校里也有不少女孩喜欢吧。”
　　“这个.......多多少少吧。”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年轻就是好啊。”男子吹起口哨，示意他们看向马路对面，几个结队的女孩子赶忙转过头，脸有些红在小声的议论着。
　　致语有些为难的苦笑着，而烁则是毫不掩饰的朝她们笑了笑，笑容明亮。
　　惹得那几个少女脸红的飞也似的跑开了。
　　“啧啧啧，你谈过不少女朋友吧。”男子调侃道。
　　烁耸耸肩，”我可是很纯情的。“说完边看向一旁的焚，只见他无视他般继续走他的路。
　　“嘛，你们这么年轻就应该好好享受一下青春。“男子感慨道，”不要像这里的人一样可有可无的活着。“
　　说着他们便来到一处暗道。说是暗道也是一条深幽的小巷，因下着小雨地上尽是泥泞，几处角落还堆积着被丢弃的垃圾。
　　“这里也算是这座城市阴暗的地方吧。”
　　他俯下身，用力搬开用箱子堆砌起来的角落。
　　阴暗的地方？少年们相视看到。
　　“在这里经常发生一些暴力事件，都是街边的小混混还有那个学校里的一些学生。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情，走运的话还会碰到很多‘大’的场面。“
　　凌辱？！少年们一惊，这样的词基本上在他们学校里从未听到过。
　　“许是风气的问题吧，这里的学生并非那样友善，以强欺弱的事情也常常发生。过久了，这在这座城市里也不算是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严肃，却也有些许无奈，“我经常还从这里挖出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孩子送去医院。听起来很难想象吧。”
　　终于翻出一处空地，他呼出了一口气，”也就是半年前，我才在这里看到过那个孩子。“
　　这里？
　　致语急忙问道：“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
　　“她看起来不像是坏孩子，不至于能招惹到社会上的人。大概是与学校的某些人发生了摩擦吧，事情的原委我不太清楚，只是听闻是其中一个跑来救另一个。当时大概八九个人吧，有男有女，有穿校服也有没穿校服的，把她和她的一个朋友堵在这里......”
　　那个地上还有几处斑驳的血迹，少年们有的震惊，有的皱起眉头，这是怎样一个地方？
　　“这就是玉顽，这个城市的原貌。”冷血、自私、无情，交杂着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灵魂直至腐朽......

　　星帘飞快的小跑着路过学校，在路过那条小巷时停顿了一下，便依旧迈着她的脚步走远。周六了，没想到还会聚拢着一些人。
　　这时一双漆黑的双眸似乎察觉了什么，他转过身，只见一袭黑色的长发在他眼帘飘过。
　　白色的伞，飞快的身影，在他没来得及看清被遮掩的面容，便匆匆的提着脚步离开了。
　　“真是个可悲的城市。”长发少年说道，眼里透着一股轻蔑，以及.......一丝沉重。
　　他想起了那个身影，那个让他依然触不可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