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霁见

49、番外

　　番外

　　丽正书院和集贤书院一直是久安里最大，最负盛名的两间书院，两大书院比邻而立，直接受朝廷礼部的管辖，其招收的学子大多是出身非富即贵，除此以外，当然也有出身清苦人家的孩子，但需要天资极其聪颖才能进入。

　　这些进入两院的孩子，依托着两院的优势，比起进入其他书院的孩子，相当于一脚已经踏入朝廷，只要勤奋发苦，通过科考，日后大多都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故而，有孩子在两院中的人家，全都以此为荣。

　　佑珰二年。

　　祁易莘升任丽正书院院首。

　　同月里，叶新绿在艰难地通过入院考试以后，光荣地成为集贤书院的一名试讲。

　　这日叶新绿下课，在集贤书院门口没看到等她一起归家的祁易莘，她在原地等了片刻，往丽正书院走去。

　　路上多有学子向叶新绿问好，叶新绿笑眯眯地给予回应，意料之外竟然被一群清秀少年围住，他们问东问西，叶新绿忙着解答，多是些书本上的问题，但叶新绿引经据典，越说越多，不知不觉中一刻钟过去，她说得有点口干舌燥的时候，一抬头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容颜清俊的男人。

　　她眼睛一亮，笑容刹那灿烂，“阿莘。”

　　清秀少年们循声看过去，齐齐抬手行礼，“祁院首。”

　　祁易莘走过来，脸上带着点浅淡的笑意，他看着众人，“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众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在男人含笑的眼眸中退后了半步，脸色微红，略有些拘束地行礼告辞，“天色不，不早了，祁院首，叶先生，学生告辞。”

　　一众学子跟着应和。

　　祁易莘点头，“去吧，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众学子再行礼，“是，多谢祁院首关心。”

　　眼看一群清秀少年踏着夕光回家去，叶新绿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发出一声长长的慨叹，“感觉他们太让人羡慕了。”

　　祁易莘顺手接过叶新绿手里的书，又顺势牵住叶新绿的手，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俊脸上神色淡淡的，“何处让你如此羡慕？”

　　“那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家世都好，又就读于集贤丽正，前途一片光明……”

　　祁易莘捏了捏叶新绿的手心，“不必羡慕。”

　　“诶？”叶新绿仰头看了一眼他，笑了笑，“我就随口一叹，我知道我们现在也很好啊……”

　　“我们也有。”

　　“什么？”叶新绿一时没明白祁易莘在说什么。

　　祁易莘停住，偏头看被夕光晕染满身的叶新绿，神色认真，语气温和地道，“我是说，我们也可以生几个。过多十几年，他们也会如此。所以，不必羡慕。”

　　“……”

　　叶新绿愣愣地看着祁易莘，半晌后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我……”

　　“嗯？”

　　叶新绿要开口说话，被自己口水呛住，猝不及防咳嗽起来，她迅速地偏过头去……

　　使劲地清嗓子的时候，感觉到祁易莘用手轻拍着她的脊背，叶新绿又咳了一会儿，才停住回过头来。

　　夕光虽柔，但依旧遮掩不住女子脸上的红晕，她眼睛里还带着点点水光，可见是方才咳得太急。

　　确认她没事，祁易莘牵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回去吧。”

　　叶新绿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又抬头瞄了一眼男人云淡风轻的脸，感觉那种忍不住想要咳嗽的感觉又涌上了喉咙，她再次清了清嗓子，“你方才……说什么？”

　　祁易莘顿住，低头看着她，笑，“夫人没听清楚？”

　　叶新绿眼睫颤了颤。

　　似乎是听清楚了的，但……

　　祁易莘逼近她，“夫人，我们要个孩子吧。”

　　“一，一个？”

　　祁易莘沉默了一下，忽而朗声大笑。

　　叶新绿傻傻地看着他着笑，没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虽然她好像还没有弄明白祁易莘为何发笑，“你笑什么？”

　　“都好。”

　　“……？”

　　后来夜里在榻上，叶新绿被祁易莘压住，她看他带笑的眸光，虽然他未有什么言语，但她思绪游散，散着散着忽然就明白了那时他为何发笑。

　　她当时便是因为他说的“几个”呛住，可是祁易莘大概只是随口一说，是她一时想得太多，才有所误会，但祁易莘，他后来似乎……很高兴地将误就误了。

　　叶新绿很不好意思地往被子里躲，手还没有揪起被子便被男人自身后按住腰，收回怀中，两人紧贴着，彼此间比平日高许多的体温让两人都出了一身薄汗。

　　“再来一次？”男人的声音低醇温柔，极具迷惑性。

　　叶新绿想说不要了，可男人已经开始亲吻她的后颈，她身子缩软得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喉间不小心放任了一丝轻吟，男人很快便发出了一声低笑，用温热的气息将她包裹……

　　***

　　佑珰三年，九月。

　　祁家小公子满月后的某一天。

　　叶新绿从午后的小睡中清醒过来，一眼便看到放在榻边小床上的小小婴儿，小婴儿还在睡着，两只小手微微收着，十指指尖皆泛着粉嫩色，看起来可爱得紧。

　　她俯身过去，小心地把一根手指轻放在小婴儿的掌心里，才触碰到那娇嫩的掌心，便见小婴儿的指尖动了动，然后手指慢慢地收紧，把她的手指抓住，如花瓣收合，把无意中闯进来的小虫子包拢一般。

　　这样的联想让叶新绿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许是笑得有些大声，吵醒了小婴儿，小婴儿睁开眼睛，懵懵地看了看自家阿娘一会儿，手脚胡乱地滑动几下，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

　　哭声引起站在屋外的人的注意。

　　照顾小公子的侍人连忙走进来，却见叶新绿早已经将小婴儿抱起，只是动作有点僵硬，神色有点……可怜。

　　想来是小婴儿尿在她身上。

　　秋收连忙走过去把小婴儿接过来，然后便是有条不紊地换尿布等。等把小婴儿从尿床的小可怜变成干净清爽的小可爱时，叶新绿也已经在屏风后换好了衣裳。

　　回到榻上，叶新绿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躺在榻上依旧是手脚忙个不停的小人儿，小人儿感知到她的手，如狸奴一般用手脚一起缠住，黑溜溜的眼睛也一直在盯着她看，长长的睫毛偶尔随着眨眼刷下眼睑，样子懵懂又无辜。

　　叶新绿笑了又笑，最后躺倒在榻上。

　　祁易莘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母子二人躺在榻上，一个笑个不停，另一个人则躺着无辜地吮手指的场景。

　　他走过去，俯身看笑个不停的人，眼含温柔，“好玩吗？”

　　叶新绿伸手要搂住他的脖子，谁知因距离捞了个空，祁易莘只好又往下俯了些许，待叶新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后，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头疼吗？”

　　前几天叶新绿每次午睡起来都觉得头疼，大夫在看过说并无大碍，只是午间不可贪睡。他今日在府，预估着时间从书房过来叫醒叶新绿，没想到叶新绿已经自己醒了。

　　叶新绿还在笑，“阿莘，你儿子好好笑……我，我刚刚不让他吮手指，他就像个小受气包一样看着我，要哭不哭的，可委屈了……”

　　祁易莘失笑。

　　伸手把她从榻上抱起来，叶新绿惊呼一声，回首在他怀里，她懵了一下，小声挣扎，“你做什么？孩子还在这里呢……”

　　祁易莘嗯了一声，指尖在她额头几个穴位按了按，“头疼吗？”

　　叶新绿柔顺下来，“不疼……”

　　“疼要说。”

　　“知道啦知道啦……”

　　叶新绿从祁易莘怀里挪出来，回到榻上看安安静静地吮着手指的小婴儿，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小婴儿伸出沾着口水的手指去碰她，叶新绿迅速避开，然后看着小婴儿似是懵了一瞬，很快便又自觉地收回手指，继续云淡风轻地吮手指……

　　“……”叶新绿默默地回头看祁易莘，“阿莘，你儿子好淡定……”

　　祁易莘笑，“家里有一个人幼稚就够了。”

　　叶新绿：“……”

　　“忱儿……”

　　叶新绿唤了一声小婴儿的名字，忽然想起什么，下榻去拉开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五色斑斓的小圆球。小圆球软软的，里面塞着一肚子的棉花，小圆球顶部被挂在一根绳子上，绳子则被绕在一根小木杆上。

　　叶新绿拿着小木杆，手腕一动，小圆球便在小婴儿面前转来转去，摆来摆去。飞舞的彩色让小婴儿顿时忘记了吮手指，眼睛紧跟着小圆球转，手脚也紧跟着小圆球动，叶新绿笑眯眯地看着，直到手里的小木杆被旁人拿走，她随即回眸，语气有点兴奋地问，“你也要玩？”

　　“……”祁易莘有些无奈，“你逗狸奴呢？”

　　叶新绿愣了一下，发现此情此景当真有点相似，她笑着歪进他怀里，笑了一会儿后，想起某个问题，“你今天不是要回书院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

　　叶新绿抬手抱住他，满足地闭着眼睛，“我又想睡觉了……”似乎每次窝在他的怀里，她都会忍不住想要睡觉。

　　祁易莘：“……别睡。”否则头又疼了。

　　“不睡那做点什么？”叶新绿睁开眼睛，认真地思索着，“做点什么好呢？”

　　祁易莘眼神暗了暗，低头要吻住她的唇时，一旁静观了他们许久的小婴儿忽然哭出了声音，叶新绿回首要伸手去抱小婴儿，祁易莘动作一顿，拦住她，然后看着正在哭闹的小婴儿一眼，默默地把被他放在一旁的小木杆子拿了起来——

　　于是小婴儿很快便不哭了，只睁着带着些泪水的明眸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小彩球，四肢欢喜地活动着……

　　叶新绿笑着看祁易莘，把他说过的话原话奉还，还故意模仿他的语气，“祁院首，你逗狸奴呢？”

　　祁易莘低头吻住她的唇，缓了缓心中的渴，半晌才道，“是啊……”

　　她和他，都是他的小狸奴。

　　是他要护一辈子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