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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我与红叶姑姑在内室饮茶,与祖宗只隔去一层屏风,饮茶时总是爱瞟屏风上的一幅山水画。
      “殿下,这屏风都怕是被您看出了一个洞了,可是念着裴大人?”红叶姑姑压低声儿问,一双眼时常笑着。
      我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含糊答她,“我不过是瞧这屏风上有大虫,近来对画大虫十分之感兴趣,琢磨琢磨名家是怎么画的!”
      语气虚,眼神四瞄,诚然一副我心虚的模样,说出来连临安我自己都不信。
      但红叶姑姑只是将茶壶一搁,烫了杯递给我,炉上的热茶仍在咕噜咕噜响,在半大的内室显得声大,我张唇欲将一副心思说予姑姑听,可话在唇边,又在舌尖寰转几圈吞回了肚里。
      不因其他,只是因这事太丢我的皮面了。
      我自小长在母后与姑姑身旁,多少都有母后应有的气节,虽因年岁我比不得母后,但姑姑总说我与母后是十分相像的,是骨子里的傲。
      可于欢喜裴良这一事,我丢了不少皮面,在丢了不少皮面地前提下又锲而不舍地欢喜他那么久。
      委实太丢面了。
      左右思绪一番,裴良便被大太监领进来了,许是在席间饮了些酒,又被春夜的凉风一吹,声哑了些。
      我不自觉地将背脊挺直,跪坐地愈发有规矩。
      捧着热茶轻啜时,母后已将一番原委解释得通通透透,期间我被茶水呛过不下四回。
      原来,在母后心中,我是一个年岁见长,心智不见长,还无人欢喜,嫁不出去的大龄京城剩女。
      坐在屏风后的我,被喻为京城第一美人外加第一才女的长公主表示不服,然而母后多年淫威,我却只感将面红一红,觉得不自在地再坐的规矩些。
      “我儿虽处处不是,但到底是我萧家孩子,自小锦衣玉食,才识样貌也是挑不出错处的,前些日子打听过我儿心仪的男子,她说,”母后将声拉长了一些,偏不急说出后头的话,吊得人心头痒痒,“套马的汉子最威武。”
      ……
      我将头磕在茶几上,悔不当初,闷声抱怨,“姑姑,临安的一世英明啊。”
      “她既已回京,身上又无婚约在身,哀家想着,该是给我的安儿寻个佳郎了。”母后绵软的声音又起,我屏住呼吸,双手揪着衣角,总觉得透不过气。
      裴良许是站着,一点其余声都未出,因此他那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极为明显,“娘娘是何意?”
      许是因我席间也饮酒昏沉了,我竟觉得素日四方平稳的裴丞相声音都有些颤了。
      我低嘲一声,竟有些觉得乏累。
      母后似是站起来了,华服摩挲的声儿有些大,伴着她说话的声儿,“哀家想,裴丞相替哀家物色物色军营中的年轻俊才,我们安儿不小了。”
      若是他拒绝多好啊。我将掌覆上面,眼见的是一片漆黑。
      但,他是臣啊。
      萧家的臣。
      “臣,”他顿了顿,似有些迷茫,片刻才又弯身答:“臣认为不可。”
      我呼吸一滞,鸦睫轻颤,将唇咬住才未发出一声。
      “齐国君王方甍,若此时为长公主寻佳郎,被有心人知晓,怕是会引祸上身,让齐国人不满,损我魏国威严。”他一席话说的太好,可口口声声还是为国。
      母后似也被惹怒,将手一拍,几上小饰物也掉落在地,“难道我泱泱魏国还怕一边陲小国不成?怎么,哀家的话也不听了吗?”
      他仍是不疾不徐,只将背低又低,“臣不敢,只是齐国……”
      “难道裴大人的能力竟避不开有心人的耳目吗?”
      他愣怔地望向我,方遮挡的屏风已被姑姑收好,她向裴良行以一礼。
      兴许我是哭了,眼眶仍热,我将眉头一蹙,轻吸口气,将脊梁挺直了,“裴大人为人臣者,一向尽职,从未令陛下与本宫失望,若只是这一暗中寻佳郎的事都无法做好,怕是让人失望了吧。”
      他眉间是一片阴郁,饮酒了的面有些薄红,他急促地呼吸几声,才行礼,“殿下,臣……”
      我抬手一挥,止住他的话头,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晰。
      “裴良,你是臣,是我萧家的臣。”
      所以,你一辈子都不会欢喜我,我也不该欢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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