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越墙来》晦涩难当

12、第十二章

　　恼是恼，却得端着皇家的架子。举酒需稳，手势需精雅而不娇气，投箸需轻，不宜与餐碗发出碰撞声。
　　一局宴席，需注意礼仪，又得注意裴良那厮，实是疲惫不堪呐——
　　我正兀自感慨自己的不易，那裴良便直直望了过来，席间虽人多，却只有窃窃私语，未有高谈论阔。
　　那与他同席的官员正附耳与他说些什么，虽我不懂朝政，但揣摩人意我还是会些的。
　　那官员大抵是在谈论我的。
　　至于是什么了，就单论裴良那张比宁守德还寡淡的脸。
　　脑子愚钝，我是猜不透的。
　　遂以我挽袖抬起酒杯，遥遥望着裴良，掀了唇笑。
　　裴良一时怔愣，即刻便反应过来，温和谦逊地举起酒杯矜持得颔首。
　　我哼笑一声，一旁侍酒的宫女疑惑地瞧了我一眼。
　　我轻咳一声，坐直了身，沉吟半刻，“唔，这宫里的乐师越发标致了。”
　　那宫女扯着唇，瞄了几眼已过半百的男乐师，十分自然地夸赞，“陛下与殿下眼光独特。”
　　我放置酒杯的动作一僵，打着干哈哈应承两声。
　　这年头，即便是个小宫女，也这样正直无畏了啊——
　　怎么就存了裴良这妖物？
　　舞女曼妙身姿，水袖轻抛，欲露还休遮去半边脸。
　　好看是好看，到底少了些韵味。
　　我此间看过最美的舞，便是母后的《凤凰于飞》。
　　袅袅婷婷，展翅欲飞。
　　实在生动，那时我大抵是晓得了，母后这魏国第一美人的称号确实无愧。
　　我撑颌，打着拍子，神绪却飘了个九曲十八弯。
　　侍酒的女官扬声唤了我许多声，我方回神。
　　“太后娘娘要见您，红叶姑姑候在殿前了。”
　　还真是母女，前刻我还惦记着母后，这刻便要瞧我了。
　　我侧首去望高座的陛下，他威不可测的点点头，很有王上的派头。
　　由着红槿扶起，便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箜篌谈论声才远去，瞧见红叶姑姑远远站在殿前，疾步行去。
　　幼时母后体弱，常产奶不佳，便是红叶姑姑哺乳，论感情深厚，我其实更亲近于红叶姑姑。
　　母后常不喜我读书习字，有违妇德，倒是红叶姑姑常在母后跟前劝上一二。
　　红叶姑姑行大礼，“奴婢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我俯身搭手将她扶起来，笑意盈眶，“姑姑身子还是这样健朗。”
　　她鬓边已有白发，眼尾皱纹渐长，老态十足，此刻含了笑意，连唇边的笑纹亦是长了几分，“老奴每日于宫中自比不得殿下在途中吃得苦。殿下快随老奴去吧，太后今日已念叨你多回了。”
　　“我正说呢，我刚在酒席念着母后，后半刻母后便排您来接了。”
　　红叶姑姑于前头领路，绕过回廊，与我话着平日家常，许是在席间饮了点淡酒，此刻有些力不从心，强打着精神与红叶姑姑说着话。
　　母后住的元寿宫离太极殿有些远，行了半刻方到。
　　红叶姑姑便侯在门外了。
　　我望着淡雅素净的元寿宫到底还是有些心头发憷。
　　我这母后也是奇人，虽说是个大家闺秀，可驭人有术，我那父皇便是被我这母后吃得死死的，样样都要与母后商讨。
　　我这刻正发怵呢，里头那位祖宗便发话了，“来都来了，阿哑该不是瞧不上母后这元寿宫罢？”
　　那声音娇娇翠翠的，却恰似双十年华的姑娘家有的。
　　哦，对了，母后这人最让人钦佩地便是那套保养法子，连着嗓子都是保养的极好的。
　　我轻咳一声，理了裙上褶皱，步步小心，时时惦记着礼仪，直至殿前都垂首不敢抬头。
　　小心翼翼行了礼，脆生生地唤声：“母后。”
　　“怎么就这点德性，抬个头都不敢了？”那声音自是不怒自威，一说这话我这腿就抖了又抖。
　　忙抬头去望，黑发如云，玉瓒螺髻。削肩细腰，脖颈修长，面若满月，眉骨高耸，明眸善睐，鼻仪悬胆，丹唇外朗。
　　美人兮——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抱歉啊，之前因为一些问题消失了一下，抱歉抱歉我会加油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