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天气晴》Lady_乐宁

12、第二章 男神不是人 4

　　下午小伍闯进吴悠的病房时，就是为了告诉他，昨夜那个开□□的司机已经被抓获，经审讯获知，这个人确实有很大问题，还有他开的那辆车子问题更大——车子多次被用于运送“九号墓”的盗墓赃物，而昨天夜里那个司机只是几个负责轮流“送货”中的一人。如此也就是说，虽然“九号墓”只是个不太起眼的陪葬墓，但并非如警方之前的判断那样，盗掘“九号墓”的并非周围的山野乡民，而是一个有规划有组织的犯罪团伙。那个司机还招供，他们的犯罪窝点正是现在自己面前这片芦苇塘附近的一所土房子。

　　“老大，幸亏昨天你特别提醒，连通往坪江的高速公路附近的这些给小村庄也不能放过搜查，否则林队他们根本找不到这里来，也肯定抓不到那个司机。”小伍说着就要推门下车，被章启霆一把抓住。

　　“先别下去！”他说。

　　虽然已经深秋时节，秋风萧瑟，但这片芦苇荡附近却天高云淡。芦苇成熟了，苇杆掀起苇絮，飘扬一片淡黄色，有种隐含着什么意蕴的姿态。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章启霆低声念道。

　　小伍听到自己一向英武的老大忽然如此文邹邹起来，打趣道，“老大，你不会是思念嫂子了吧？要说嫂子也确实聪明，昨晚竟然看得出那个司机有问题，还知道向电台求救，聪明！”

　　章启霆眼波很冷，说一句，“一会如果有危险，你立刻回来车上，开车先离开。”

　　小伍身体瞬间绷紧，隔了半刻才问，“老大，你的意思是，这里真的有危险？”

　　章启霆凝眉点头，“九成的可能，是‘庞硫庄’的人。”

　　小伍的脸色不自觉地开始转白。三年前，这个名为“庞硫庄”的犯罪团伙曾和麓城警方有一场血战，本以为这大耗警方元气的一战之后，犯罪团伙中所有成员已经被消灭殆尽，可一年前竟发现，原来死掉的那些竟然只是冰山一角。

　　“老大，你是说那芦苇塘子里藏着人？”小伍试探着问。

　　“也许不止有人，”章启霆说话间已经取出腰间配枪，子弹“咣当”上膛，再转头对小伍说，“拿好你的枪，记住我的话，一旦发现危险，立刻上车离开！”

　　*
　　小伍并不明白为何章boss会让他一旦有危险就立刻逃，但章启霆心知肚明，如果这里真的是“庞硫庄”的人设好的圈套，那么他和小伍既然已经现身，便必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他要逃走不难，但以小伍的身手却必然不行。所以，如果他们二人一旦遇险，他必须确保小伍先离开。

　　两人跳下车子，慢慢接近芦苇林。风吹苇叶，传来一阵悉簌声音。小路亦步亦趋地跟在章启霆后面，心跳越来越快。

　　忽然，“砰！”一声惊天的枪响。

　　小伍反射性地端枪、握紧，半晌，却发现那一声枪响是开向天际的，也就是所谓的“天枪”，是信号。

　　下一秒，敌人就要蜂拥而上了吧？小伍心跳得快要跃出嗓子眼。

　　可是，接下来的几分钟，天地间却恢复了一片静谧。秋风依然轻摆芦苇，沙沙作响，可除了这阵阵“沙沙”声之外，再无它音。

　　这份静谧一直持续着。

　　章启霆沿着河床的轨迹，慢慢接近芦苇丛。忽然，他听见身后小伍的一声惊叫。

　　“啊！”小伍捂着中枪的胳膊，脸色已经瞬间煞白。

　　“立刻回车里！”章启霆厉声命令道，他还来不及说出“然后马上开车走！”这一句时，已经听到芦苇丛里传来的一阵密集的枪声。

　　他一把拉过小吴，将他护在身后，子弹密集射向他们，他抱着小伍直接滚进河里。

　　河水不算浑浊，能见度大概伍米，他用力抻长手臂，抓到一根芦苇，再猛力一拽，得到一段芦苇折枝，迅速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呼吸器，塞进小伍手里，说，“潜到水下去！”

　　小武依言下潜，章启霆还想再拉断一根芦苇给自己时，却被岸上忽然传来的□□的呼啸声阻断，□□猛烈的子弹射入芦苇丛，成片的芦苇应声倒地。还有一些子弹射向水中，在章启霆身畔溅起凌厉的水花。

　　看不到敌人，胡乱反击是最不明智的。章启霆清楚当下最要紧的，是躲起来保全生命安全。他一个挺身在水下游出几米，摸到刚刚在岸上时就注意到的，一块横截面很宽的石头，用力拖拽出来，把石头护在胸口，再把沉潜入水底。

　　深入水底后，章启霆透过水面上的阳光判断着芦苇丛外的事物。又有一些子弹射到水中，落点恰好是小吴的溺水之地。小伍受伤的胳膊在水下洇出一段长长的红色，目标明显，他托着石板用力游向小伍，再用石板护住他。

　　忽然，他感到脊背一阵火辣辣的痛。他知道，自己也中枪了。

　　身体里的氧气已经快要耗尽了，再不浮出水面，他会窒息而亡。

　　小伍想把那个芦苇制作的简易呼吸器让给章启霆，却被他拒绝。小伍明白章启霆的意思，他是要求他呆在水里不要动，他只好从命。

　　章启霆抛下手中石板，用尽全力在水下潜游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然后浮出水面大口呼吸。他已经游到芦苇最为茂密的地段，透过摇摆不定的罅隙，他看到了苇叶后面这个暗淡的人影。没有任何的犹疑，他当机立断掏出枪，一梭子弹打完，整座池塘再次恢复静谧。

　　芦苇丛对岸，躺倒了几个尸体。

　　章启霆重又潜入水下，将已近昏厥的小伍捞出来。因为失血过多，小伍面色如纸，章启霆给他做了简单的心脏复苏，他才终于醒转。

　　大队人马总是在最需要增援的时刻过后才来，这次亦如此。远处传来警笛声，章启霆才长长舒一口气。身后的伤口他无法看见，但觉得整片后背已经全部麻痹，连深秋如此冰冷的河水泡在背上也几乎感觉不到凉意，但他基本可以肯定，子弹没有嵌在自己的身体里，否则痛楚不会是这样的。刚刚他在水下的藏身位置较深，因为水的浮力，子弹应该没能真正射入他的□□。

　　*
　　救护车载着章启霆和小伍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接近晚上晚上7点钟。吴悠像一只出笼的鸟，从医院大门跑出来，伸着懒腰呼吸病房之外的清新空气。医生刚刚批准她出院，吴世柏忙着追在女儿屁股后面给她披上大衣。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从吴悠身边擦身而过，她本没有理会，可走出几米后却霍然回头。黑色大衣！担架上露出的一件黑色大衣的衣襟，让她一下子想起里什么。

　　拔腿跑向担架，拨开担架旁边林林总总的医生，吴悠果然看到一双熟悉的修长眉眼，目光明亮，淡淡望着她。

　　“章启霆，你怎么啦？”她一下子就慌了神，“你受伤了？！伤道哪里了，要不要紧啊？医生，他怎么了，受了什么伤，严重吗？”

　　“是病人家属吗？先让开，我们要立刻送病人进抢救室。你有任何问题，待会可以去咨询医生。”医护忙着抬担架，不予她回答。

　　“抢救室？！”吴悠更急了，脚步不停地紧跟着担架的步伐，虽然被人推出外圈，她又顽强地硬插回人群，直接拉起章启霆的手，一边跑一边说，“妈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章启霆拍拍她的手，对她淡淡一笑，轻声说，“我没事，你先回家吧。”其实，刚刚在医院门口时，躺在担架上的他就一眼看见了出笼小鸟一样蹦蹦跳跳的她，只是，他不想唤住她。

　　“我不回家！你都要进抢救室了，我还回什么家？”吴悠把章启霆的手抓得更紧，一双浑圆的杏眼里面已经晃着越来越亮的光圈，似乎马上就要哭了。

　　“我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你不要怕，快点回家。”章启霆勉励撑起头对她说。

　　可是，他的一句“你不要怕”却像是一记尖针刺上了她的泪腺，眼泪刷得一下就流了下来，又饱满又晶亮的两颗。

　　章启霆的心莫名一抖，风清日朗的眉眼不由地微蹙。

　　*
　　从抢救室出来，章启霆被送进了规格最高的特护病房。一进门，他看到局长伍卫良站在窗口。

　　“师傅，你来了。”他直接走下推轮式担架床，一边说。

　　“先去床上躺下，我有话跟你说。”伍卫良道。

　　“没关系，师傅你说吧。我没有用麻醉剂，现在很清醒。”他说，“对了，小伍他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娇气的像个大姑娘，刚刚缝那几针时，还偷偷喊他妈妈。”伍卫良轻叹一声，然后走上去拍一下章启霆的肩膀，说，“为师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一条命。

　　章启霆淡然一笑，一副“多此一举”的意思。他和伍卫良都明白，他们师徒之间的情谊是不需要用“谢谢”或者“不用谢”这些寻常言语来客套的。

　　“知道你是怎么住进的这么高档的加护病房的吗？”伍卫良转换了话题问。

　　章启霆一挑眉，旋即了悟，轻叹一口气，问道，“她还没回家？”

　　伍卫良故意避而不答，幽幽说，“百世集团老总亲自打电话找院长，才给你安排了这么好的房间。也是奇怪了，人家自家女儿住院都没这么大费周章，却对你这么上心，也不知道为什么。”

　　章启霆敛容，无奈看着伍卫良。伍卫良明白他表情里的意思，回答说，“吴家小姑娘一直在门外等着呢，真挺执着的。启霆，我看着这小姑娘不错，除了晕血这一点是个问题之外，其他方面都是最佳人选。”

　　“最佳人选”四个字让章启霆心中怦然一跳。他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立刻摇头道，“师傅，她不行，不合适！”声音坚定。